黝黑壯漢看向的那處涼棚下,數十道身影或站或坐,被黝黑壯漢稱之為豺狗的那個家伙身形消瘦,一雙眸子狹長閃爍著陰鷙的光芒。明明已經變幻成人形了,嘴角偏偏還刻意的留著四顆尖銳的犬齒,搞得跟僵尸似的。
對于黝黑壯漢那挑釁的話語,豺狗冷笑一聲,說道︰「清流河以西三百里之地涵蓋了老子的一部分地盤,你二話不說就要從老子手里搶走一塊肉,老子肯定不服啊!你要是有種把清流河那邊截流,別說那點地盤,就算是你要清流河西邊整個的八百里之地,老子都二話不說拱手相讓,問題是你有那個膽子嗎?」
黝黑壯漢眯著眼楮看向豺狗那邊,冷聲說道︰「老子只是說清流河以西三百里的地盤,沒想過把清流河佔為己有,你這狗日的別跟老子瞎扯!」
「怕了?」
豺狗不屑的嘲諷說道︰「清流河是東流江的分支,凡是東流江所在區域,皆是龍君他老人家的地盤。我等雖然不夠資格面見他老人家,但是也都是在他手底下討口飯吃的,凡是依附在東流江主脈分支江河周邊的,哪個不得提前跟他老人家的麾下匯報一聲?」
「你這王八蛋剛來這邊就想撿便宜,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夠不夠資格!想佔據清流河以西三百里之地,可以,只要龍君他老人家麾下的夜叉兵將隨便打聲招呼,老子絕對心甘情願拱手退讓。若不然的話,老子肯定不會讓你佔便宜的!」
一番話,一點面子都不給,這讓站在場中的黝黑壯漢的臉面有點掛不住了。
「豺狗,說這麼多屁話有什麼用?」
黝黑壯漢噴吐的氣息變成了濃郁的白霧,死死的盯著涼棚那邊,沉聲說道︰「拳頭大才是硬道理,來干一架吧!」
妖就不該學人家講道理,武力才是解決問題最好的辦法,誰的實力強橫誰就是王,逼逼賴賴的說的再多都沒用,還指望當個嘴強王者咋地?
黝黑壯漢話音落,豺狗就從涼棚那邊竄了出來,不過,不僅僅是他自己,那邊涼棚中的數十道身影都竄了出來,直接幻化成了數十只體型巨大的灰黑色豺狼,眸光幽幽的盯著那黝黑壯漢。
那黝黑壯漢臉色微變,怒吼道︰「豺狗,你們準備以多欺少?」
豺狗那邊不屑冷笑,回應道︰「白痴,誰告訴你老子會跟你單打獨斗了?」
不等黝黑壯漢回應,豺狗輕輕一揮手,數十只豺狼瘋狂的朝著黝黑壯漢那邊撲殺過去。
那黝黑壯漢怒吼連連,周身閃爍黝黑光芒,直接變成了一只體長丈余的大黑牛,鋒利尖銳的牛角左沖右撞,碗口大小的牛蹄子暴躁的踩踏踹踢。
但是,那些豺狼的配合很精妙,進退有序,不慌不忙,牢牢的將大黑牛困在了其中。
周邊圍觀的那些人和妖,沒有插手的,都是幸災樂禍的看著這一幕,不時的還會竊竊私語著。
我身邊的閔慶輕聲說道︰「這頭黑牛以前在落楓郡那邊犯過事,被那邊的州府城隍追殺,幾年前來到了這清水嶺周邊落腳,也算有點小名氣。不過,想和灰豺他們爭地盤,有點天真了。灰豺那一族族人不少,在清水嶺這邊已經有數百年的根基了,這黑牛也不知道是腦子進水了還是受人挑唆了,竟然敢在這時候主動挑釁……」
听著閔慶的話語,我看著場中憤怒被圍攻的黑牛,心中也覺得這四肢發達的家伙是不是腦子秀逗了。
就在大黑牛身上的傷口不斷的增多,漸漸有所不支的時候,他突然爆吼了一聲︰「衡山妖王,你還準備看戲嗎?」
听到大黑牛這一聲怒吼之時,在場的所有人眸光都轉向了欒木所在的涼棚那邊,不少人的眸中都閃爍異樣的光芒。
這個時候,就算是傻子都明白是欒木指使大黑牛故意挑釁灰豺一族的了。
圍攻大黑牛的那數十只豺狼此時也放緩了攻勢,警惕的看向欒木所在的涼棚那邊。
欒木喝著酒,淡聲說道︰「灰豺一族這麼多年來佔據了清流河西邊不少富饒的區域,結果對清水嶺這邊的貢獻卻沒有多少,確實該反省一下了。豺狗,身為灰豺一族的現任族長,你也該有所表示才行啊!」
豺狗警惕的看著欒木,臉色有些難看的說道︰「妖王您這話何意?我們灰豺一族每年給清水嶺的孝敬都不少,山神大人也很滿意……」
「那位山神已經死了!」
欒木淡聲說道︰「現任山神可還沒有收到任何的孝敬啊!听說你們灰豺一族對上一任的山神忠心耿耿,既然它已經去了,你們干脆也跟隨過去吧!」
話音落,欒木輕輕揮手,從他的身邊頓時迸發出數道黑影,瞬間出現在了場中。
「欒木,清水嶺不是你能一手遮天的,新任山神還沒發話,你敢……」
豺狗怒吼,但是話未說完,一道幽芒直接劃過了他的脖頸。
「噗嗤~」
碩大的頭顱直接沖天而起,斷頸處血如泉涌,豺狗的頭顱滾落在地,怒目圓睜很是猙獰,死不瞑目。
而他的那數十位族人,在欒木手下那瘋狂的屠戳中也僅僅撐了幾息的時間,最終盡數倒在了血泊之中。
幾息的時間,一場殺戮就這樣結束了。
在場的妖有不少用異樣的眼神看著欒木,還有不少的修行者似笑非笑的看向了我們身處的涼棚中。
身為現任山神的包子,此時正全身心的投入在啃肉骨頭的快樂之中,根本沒有理會場中的那血腥一幕。
欒木的野心,毫不掩飾的在此刻顯露而出了。
清水嶺是山神的地盤,但是此刻欒木很顯然想做清水嶺的無冕之王啊!
閔慶輕聲說道︰「衡山妖王這是要爭山神位子了?」
我搖頭不語。
我覺得欒木不是想做山神,而是想成為清水嶺的實際控制著,如此一來山神只不過是個擺設是個傀儡罷了。有了麻煩的時候,把山神扔出去頂缸。有了好處的時候,自己拼命的往懷里摟,這樣一來豈不是比山神還要快活?
甚至,這一刻我腦海中還閃過了某個念頭,之前的那個穿山甲山神,該不會就是欒木的傀儡吧!
「清流河以西三百里之地,加上灰豺一族的領地,從今以後就歸你了!」
欒木對大黑牛淡聲說道︰「不管你用什麼方法,那片區域中的一些礦產和藥田每年的產量要提升一些,每年貢獻給清水嶺山神這邊的數目,最少要比灰豺一族之前的高三成以上才行!」
「沒問題!」
渾身浴血的大黑牛激動的滿口答應了下來,同時還朝正在啃著肉骨頭的包子拱手行了一禮,不過包子根本沒有理會他。
「越俎代庖啊!」
閔慶臉色古怪,輕聲說道︰「衡山妖王這是在行使著山神的權力啊!」
爭權奪利的事情我沒興趣,包子同樣也沒興趣,不過這並不代表我能容忍包子被人耍著玩。包子誤打誤撞的坐上了清水嶺山神的位子,以他現在的性子和心智,如果沒有我在身邊的話,就算是欒木將包子賣了,包子還得樂呵呵的替人家數錢呢!
不過,這時候和欒木起沖突是不明智的。
所以,我刻意的忽略了閔慶的話,對欒木投來的微笑報以虛偽的笑容。
灰豺一族的那些尸體很快被欒木的手下清理干淨了,如果不是還有些許血腥氣的殘留,剛剛那一場殺戮就像是一場夢似的。
經過了剛剛的事情之後,這里的喧鬧之聲明顯減弱了很多,不少妖看向欒木所在的涼棚那邊都有些忌憚起來,而那些修行者們都在交頭接耳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這個時候,欒木所在的涼棚中走出了一個年輕人,手中拿著一道長長的卷軸,如鷹隼般的銳利雙眸掃視四周後,直接將手中的卷軸拋向空中。
卷軸飄至半空後,迎風見長,瞬間擴張數丈方圓,閃爍著淡淡的熒光。
在那卷軸之上,繪制了不少山川大河,栩栩如生,很是絢麗多彩。
閔慶雙眸放光,輕聲道︰「那是整個兗州的地圖,清水嶺在……左下角的位置!」
听閔慶這樣一說,我朝著那張圖上面看去,數丈方圓的卷軸大圖上面,清水嶺只佔據了指甲蓋大小的位置,足以可見整個兗州有多麼遼闊了。
「衡山妖王,這是何意?」有人忍不住開口詢問。
欒木拎著酒壇走出了涼棚,來到了場中之後微笑著說道︰「諸位,該來的差不多都來了,其他人到現在還沒來就不用等了!接下來,咱們還是好好商討一下關于兗州劃分的問題吧!」
欒木的話音剛落,就有人冷哼說道︰「所謂的萬妖大會瓜分兗州,只不過是個笑話而已!」
說話的人是一個須發皆白的老翁,手中拄著通體漆黑的龍頭拐杖,一張國字臉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上位者威嚴氣息,氣勢絲毫不弱于欒木。
「玄純道友何出此言?」
欒木微笑著看著那位老翁,也不生氣,溫聲說道︰「道友若是覺得你們純陽宗地盤比較小的話,可以趁此機會多擴張一些啊!利益瓜分,有肉大家一起吃嘛!」
玄純冷眼看著欒木,嘴角掛起一抹嘲諷之色,說道︰「衡山妖王,這些年在清水嶺待的太久了,對于兗州各地的情況了解的不多吧!瓜分兗州,你把各地城隍放在眼里了嗎?想讓兗州之中的各勢力重新大洗牌,說白了就是要禍亂兗州,你把所有人都當成了傻子不成?」
「你有野心,但是沒有那個實力支撐,這里不少人和妖都受到了你的蠱惑吧?老夫很好奇,你憑什麼認為你的計劃能夠成功?如果是龍君號召的話,說不定這件事真的能成。但是,你還不夠資格!」
「一場關起門來自娛自樂的鬧劇而已,老夫真想看看你是如何收場的!」
對于玄純的嘲諷,欒木沒有露出什麼不悅之色,而是轉頭看向身旁那個剛剛拿出卷軸的年輕人,笑眯眯的說道︰「二弟,看樣子純陽宗不太樂意加入我們的計劃啊!怎麼辦?」
那年輕人眸中閃過了一抹暗紅之色,冷漠的說道︰「他們會同意的!」
話音落,那年輕人直接朝著純陽宗那些人所在的涼棚走去。
這一刻,我的丹田猛地一顫,丹田中的黑白珠子快速的旋轉著,傳遞著一種很強烈的渴望情緒。
我不著痕跡的將手按在了自己的丹田處,臉色有些古怪的看著那個朝著純陽宗所在涼棚走去的年輕人。
我丹田中的黑白珠子想要吞了那個年輕人!
為何會有這麼強烈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