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非凡急匆匆的趕到附屬醫院劉副院長辦公室，是上午十點十六分。
一進辦公室，他就被訓了！
「全科醫生？」
「言非凡，你倒是真敢想啊，認不清自己了？」
劉錦黑著一張臉，批評道︰「醫院這麼多專家醫生，還有工程院院士，他們鑽研了幾十年都沒能把某一領域的東西研究透徹。」
「你倒是好，一下子就把目標定成了全科醫生。你難道比別人多長了兩顆腦袋？」
「好了，言非凡現在可是我的學生。」
秦穎打斷了劉錦的批評，有些不悅的說︰「劉副院長，我對言非凡的期待，是達到我們未曾到達的高度。」
「至少他設下的這個目標，就很有氣魄。」
「如果想不敢想，何談嘗試和突破？」
劉錦呵呵一笑，揶揄說︰「秦醫生，剛成為他老師還不到半小時，就開始護上了。」
「言非凡他也還是我的學生呢。」
秦穎切了一聲，很不客氣的道︰「只是上大課時結下的泛泛師生關系。」
「如果你不在這個位置上坐著，你看還能有幾人會喊你老師？」
「秦穎醫生，你過分了。」劉錦真有些生氣了。
這是兩個神仙吵架，言非凡不敢介入。
他悄悄的移動幾步，與安靜待在一旁的余蘇葉站在了一起。
言非凡還有些奇怪，沒有看到百寧醫院的那位余副院長。
「好了，好了，你們兩個都少說兩句。」
祁勝趕緊的當和事老，勸說道︰「小言的這個目標看似好高騖遠，但他還是有清醒認知的。」
「他不是明確表示，如果在創傷外科這一領域達不到秦穎的要求，就不推進下一個小目標嗎？」
祁勝又感慨的說︰「想想我們自己年輕的時候，誰不暗自發宏願，攻克幾種人類疾病，在醫學史書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見劉錦和秦穎的表情都緩和了下來，祁勝接著道︰「小言到了，就來一個簡單的敬茶拜師吧！」
這個儀式很是簡單！
在祁勝和劉錦的見證下，言非凡和余蘇葉各自端了一杯茶，敬給了秦穎醫生。
秦穎接過茶杯，輕抿了一口，就算是禮成了。
言非凡注意到劉錦臉臭臭的，一時腦袋開了竅，順勢也給他端了一杯茶。
這一下子樂的劉錦是滿臉笑容，也不怕茶水有些燙了，直接就是一飲而盡。
看到這一幕的秦穎，用鼻音哼了一聲。
祁勝又趕緊道︰「拜完師了，談正事吧，商議一下接下來的具體安排！」
他又朝秦穎使了一個眼色，提醒說︰「今天可是周一，這麼大的一家醫院，還有很多事情等著劉院長去做決定呢。」
秦穎沉吟著說︰「我願意把工作關系轉入附屬醫院，不過我的主要工作，就是教授言非凡和余蘇葉他們兩個。」
「當然了，我也不能白拿附屬醫院的工資。」
「這樣，我可以每周拿出兩天時間。」
「一天做專家門診，一天來授課，給醫院的青年醫生們上課。」
劉錦滿意的點點頭，說︰「很好。」
「我會親自和市一醫院進行協調，盡快把你的工作關系轉過來。」
「秦醫生，你在附屬醫院享受科室主任的薪資和福利待遇。」
「只是這掛靠的科室？」
秦穎一擺手道︰「我不擅與別人打交道，就不給別的科室惹麻煩了。」
「隨便按一個部門或名義，給我們安排一間辦公室就可以了！」
她又補充道︰「因為非凡和蘇葉需要不少的實踐和練習，最好是安排的離急診科近一點。」
劉錦再次點點頭，說︰「沒問題，我會親自給你們選定合適的辦公室的。」
「秦醫生，你以後需要和各部門，各科室協調標本、教學器材和耗材、實驗室、手術室等等。」
「這樣的繁瑣事務，不好老是讓學生們去跑來跑去，我再給你安排一兩名助手吧？」
秦穎本想著拒絕。
但是她又想到，自己對附屬醫院不熟悉，這具體的工作還真得有人去負責，就應下了。
「暫時就先一名助手，熟悉一下再說……」
幾人又商議好了幾個主要問題，秦穎就有些不耐煩的表示，余下事情劉副院長全權做主就行。
之後，秦穎就帶著言非凡和余蘇葉，離開了副院長辦公室。
一起離開了綜合辦公樓，言非凡和余蘇葉又跟著秦穎朝醫院的東門方面走去。
因為秦穎一言不發，言非凡和余蘇葉也不敢問，只能是乖乖的跟著。
忽然間，秦穎停住了腳步，轉身說︰「言非凡，十個0.99相乘是多少？」
言非凡一個愣怔後，緊接著開口回道︰「老師，是0.9044。」
秦穎有些驚訝言非凡能心算這麼快，點點頭，又看向余蘇葉，「十個0.98相乘呢？」
余蘇葉有些幽怨的瞄了言非凡一眼，取出手機，點開計算器應用小程序，快速輸入數字……
「老師，是0.8171。」
秦穎頷首道︰「從斷肢的保存，運輸，到清創，接骨，縫合大小血管、大小神經、肌肉肌腱、表層皮膚等等，再到後期護理，康復訓練，至少不下十個過程。」
「每一個過程，我們都做不到百分百的完美。」
「即便我們能做到九十九，到了最後，也只能恢復到原本的九十。」
秦穎舉起右手，活動著五根手指。
「斷肢再植，我們人力能做到的極限，就是恢復到原本的九成功能。」
「再往上，那就是上天保佑下的運氣成分了！」
秦穎放下右手，沉聲道︰「斷肢再植手術，對手術成功的界定，那就是斷肢成活。」
「這個標準意味著，只要再植的手指、手臂、腳或腿，血液能夠流通，哪怕只是成為一個裝飾用的身體掛件，那也是成功的一例手術。」
「但這不是我的標準！」
「我的標準是，在你們能控制的範圍內，都必須做到至少九十八的效果。」
秦穎語氣嚴厲的說︰「斷肢再植，是對一位一位醫生綜合實力和技能的考驗。」
「存在任何一個方面的短板，都會通過放大效應，影響傷者的功能恢復。」
她看向言非凡，說︰「言非凡，你想成為一名外科全能醫生，選擇創傷外科作為實現目標的開始，是做了一個最正確的選擇。」
「等你能比較完美的再植成功一名傷者的大腿，還有一名嬰兒的手指後，你就會發現，至少在外科的一半科室，你都可以橫著走了。」
說完這話，秦穎再次朝醫院東門方向走去。
言非凡和余蘇葉再次跟上。
只不過這一次，言非凡已經看到了老師前進的目標，與急診科室有廊道相連的創傷外科。
據言非凡所知，附屬醫院的急診科和和創傷外科本來是一個科室。
不過隨著科室規模擴大，兩科室就分了家。
不過如今，兩個科室關系自然緊密。
畢竟，創傷外科收治的傷員，很大部分都是從急救科轉送過來的。
按照附屬醫院的規定，針對規培生和住院醫的各科室輪轉培訓，創傷外科和急診科只需要二選一就可以了。
言非凡當時選的是急診科。
跟著秦穎來到創傷外科五樓辦公區，言非凡就看到樓道走廊前方，有一位留著短發的四十多歲女醫生，在十幾人的簇擁下出了辦公室。
這位中年女醫生，言非凡是認識的。
她就是創傷外科主任陳瑜醫生，也是一位性格強勢的鐵娘子。
看到此人，秦穎停住了腳步。
對面的陳瑜，也發現了秦穎三人，眉毛先是一挑，緊接著就是大步而來。
她身後的那些人，也是呼啦啦的快步跟上。
站在秦穎身後一側的言非凡，仿佛看到了一股洶涌的浪潮，朝自己奔涌而來。
眼看己方三人被浪潮吞沒，潮頭卻戛然而止。
「秦穎醫生！」
「陳瑜醫生！」
兩人冷冷的打了聲招呼後，被十幾人簇擁的陳瑜，打量著秦穎，輕聲哼道︰「我還以為，你不敢再出現在我面前了呢。」
「早知你會想不開，我就不給你做手術了，浪費我的時間和精力。」
秦穎淡淡的道︰「你看到了，我來了。」
「我以後就在附屬醫院工作了。」
「是來養老等死的嗎？」有些意外的陳瑜，說出的話，卻是刻薄的很。
秦穎沒有生氣，語氣很隨意的說︰「確實是抱著這個目的來的，順便再教兩個學生。」
「畢竟以後會時不時的看到你，我總得做點事情排解一下郁悶的心情。」
陳瑜輕呵了一聲，瞄了兩眼言非凡和余蘇葉，嘲諷道︰「就這兩個長得挺好看的小年輕？」
「秦穎，你不能做手術了，不會連挑人的眼光也下降許多吧？」
「開始破罐子破摔，以貌取人了？」
秦穎淺淺一笑，說︰「陳瑜，我不能做手術了，也就意味著，你沒有了再超過我的機會。」
「我知道，你可是做夢都想壓過我一頭，但是卻一直不能如願。」
「現在呢，我再給你一個機會！」
秦穎伸手指了指言非凡和余蘇葉，道︰「我就這兩個學生，而你有一大群。」
「我就用這兩個學生，挑他們一大群。」
「你敢不敢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