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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回憶是抓不住的月光

出了電梯,走過豪華的電梯間,他們來到時玥現在的住處。

這是許洛斐在市中心的其中一套豪宅,頂層復式,坐落在江畔最昂貴地段。房子是現代意式裝修,極簡但奢華。

與他的那座喬治亞宮殿一樣,這里所有家具都是頂級高端定制,隨便一個門把手,價格都難以想象。

房子卻一直閑置著。

從前是因為市中心去大學城的路段容易擁堵,現在爺爺女乃女乃又很喜歡他現住的花園和高爾夫球場,許洛斐在那邊住著住著也就習慣了,暫時沒考慮搬到市中心來。

與時玥交往之後,他就把她安置在這里。

時玥在這邊已經住了三個月。每天會有幾位阿姨過來整理,她自己早出晚歸,呆在房子里的時間並不多。

時玥和許洛斐一起走進起居室,坐在柔軟的沙發上。

她一坐下就打開筆記本,開始寫材料。

剛才跟師父談了很多作品參加電影節的事,這不是拍腦袋做個決定就完了的。她需要仔細查閱很多資料,還要定下來究竟是參加哪一屆哪一個國際影展最合適。參賽規則有哪些,投稿時間是什麼時候更要確定好。

另外,她現在是工作室的高層管理者,自己團隊的競爭力在哪,工作室後續要怎麼發展,都需要有清晰的思路。

說起來有點諷刺,這些還是馳早教她的。

那時她只是隨便听听,認為自己離高管太遠,沒想到,兩年多以後,他教她的那些全都用到了。

像他那時說的那樣,高層管理者不僅要對產品負責,還要對流程負責,不僅要尋找資源,還得有戰略判斷……責任重大。

不過,為自己的工作室忙碌,她很願意擔起這個責任,也不怕辛苦。

……

時玥仔細地搜索資料,規劃著後面的工作,還得寫周一開會時要用的材料。

許洛斐挨在她邊上坐著玩手機,坐了一會,卻又歪過來靠在她身上。

他擺弄她頭發,唇貼在她後頸上癢癢地蹭著。

時玥很是無語。

她迄今只交過兩位男朋友,這兩位男朋友卻完全不同。

從前與馳早在一起,他們大多時間都各忙各的事。她手里有工作的時候,馳早也從來不會打擾她。

許洛斐卻完全相反。

他待在她旁邊總是無所事事,而且恨不得一直粘著她。她越是認真忙事情的時候,他越是喜歡騷擾她。

「消停一會不行嗎,你沒看見我在忙?」

「都這麼晚了,還忙什麼啊。」

許洛斐繼續蹭著她︰

「再說快一周沒見了,你也不陪我說說話。」

「你想說什麼就說吧,我在听呢。」

「你別說,我還真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講。」

「嗯?」

「馳早回國了。」

其實這件事許洛斐已經拖了一天,思來想去最終還是決定告訴她。

他盯著她,觀察她的反應。

時玥什麼也沒說,但她眼底的一絲情緒波動,還是沒逃過許洛斐的眼楮。

許洛斐有些不高興,繼續道︰

「我跟他約了明天見。」

「哦。」

時玥說完想繼續忙她的事,許洛斐卻捏住她下巴,把她的臉轉向自己。

他清楚地說︰「你記住了,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許見他。」

「都分手了,我為什麼還要見他。」時玥語氣冷淡。

「你明白就好。」

許洛斐很滿意,湊過去想親她,才親了一下卻又被她推開了。

「你歇好了沒有?這麼晚了,歇好就趕緊回去吧。」

「可是我還沒有歇好……」

許洛斐說著,貼在她身上撒嬌。

「沒歇好就回去再歇。」

時玥不吃他這一套,不由分說把他推出了門。

……

周六,馳早與外祖父母吃完午餐,驅車回到自己家。

袁女士和馳總正坐在起居室喝著午後茶,見他回來,招呼他過去。

其實回國後的這一周,馳早一直躲避跟家人長時間待在一起。

自從他與時玥分手,袁女士和外婆總想老話重提,提醒他多跟唐家來往,還有幾位富家千金她們也總想安排他去見見。

然而她們那些提議,全被他不客氣地打斷了。因此弄得大家很不愉快。

後來有了馳總的勸說,家人才總算肯給他一段恢復的時間。

馳早見爸媽招呼他一起喝茶,遲疑了一下,還是走過去了。

他坐在他們對面,沒等他們開口,自己先找了個話題。

「……我今天上午去濱江花城看過了。」

「怎樣,房子改造好了嗎?」馳總問道。

「嗯,設計師做得不錯,基本符合我的要求。」

袁女士忍不住發話︰「你真要搬過去住?那邊究竟哪里好?離盛匯也沒近多少。」

「男孩子長大了,總要離開家的。讓他去吧。」馳總說。

「他長大了不想跟我們住一起我可以理解。但家里房子多呢,哪一套不好,偏住那里?」

「那是他自己買的房子啊,有儀式感。」馳總微笑著說︰

「住自己買的房子才算有出息的年輕人。」

「當初他買的時候我就說了,這兩年不是投資房產的好時期。」

袁女士無奈地說︰「不過。買就買了吧,我也沒攔著。我兒子現在這麼有主意,哪一件事我不是最終都順著他?……」

馳早坐在對面默默地听著,沒說話。

他的房子是幾個月前回國那次購買的,決定確實做得很倉促,房價增值什麼的都沒有考慮,幾日之內就成交。袁女士對此不滿也可以理解。

馳早沉默了一會,低聲說︰「謝謝你們的支持。這周末我就打算搬過去。」

馳總點點頭︰「行,既然你拿定主意,那就這樣好了。不過即使搬出去,工作和生活上的事我們一家人還是應該多聚在一起商量。」

馳早應了一聲。

馳總看看袁女士︰「夫人覺得呢?」

「行吧,」

袁女士說︰「馳早現在單身,住那里我沒意見。但後面結婚,還是得搬回我們為你準備的房子。」

「嗯……」

雖然袁女士沒特指什麼,但一提到結婚之類的字眼,還是讓馳早很不自在。

「我得出去一趟。許洛斐昨天從香港回來,我跟他約好了今天見。」

「行。你晚上回不回來吃飯都提前說一聲。」

「恩。」

馳早說完就站起身跟爸媽告別,出門去了。

待他走後,袁女士嘆了口氣︰

「他還是這樣,整天悶悶不樂的。都分手這麼久了,一點走出來的跡象都沒有。」

「幾個月而已,給他點時間。」

「幾個月還不夠嗎?」

袁女士既心疼又生氣︰

「馳早就是太單純了,所以我才一直想撮合他跟聞馨在一起。聞馨純純淨淨的多省心,哪像之前那個……」

馳總也輕聲嘆了口氣,低頭喝茶,沒再說什麼。

……

馳早出門的時間比他跟許洛斐實際約定的時間要早,所以來到許洛斐家的大樓前,他沒有馬上下車。

透過車窗玻璃,他打量著這座熟悉的建築。

初夏的陽光照著典雅的喬治亞風格大樓,四周的草木茂盛,修建得十分齊整。樓前的噴水池噴灑著晶瑩的水花,孔雀悠閑地在寬闊的草坪上漫步。

大學期間他經常來這里,留學之後就很少了。

最後一次過來,是去年許洛斐的生日派對。

那次派對,馳早原是不打算回國的,因為那時他正忙著畢業論文和答辯。

哈佛學業的壓力之大,一般人無法想象。畢竟那里匯聚的是全世界最頂尖的學子,每一位的智商、見識、才華都是一等一的優秀。

即便如此,學校還是有嚴格的淘汰制,每學期總有一定比例的人要出局。

馳早這些年已經習慣了處于頂尖,強迫癥般地要求自己做到最好。他的日程安排滿到極致。

第一年還能勉強擠出點時間關心時玥的工作,第二年他就基本沒法顧及學業以外的任何事了。

可偏那一年,時玥的工作很不順利。

她執意離開九天,去跟鐘皓做獨立電影,然而連續2個項目都失敗了。

馳早只知道她後面跟鐘皓一起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再後來怎樣,他就無暇顧及。

再說,時玥自從離開九天之後,就很少再跟他分享她工作上的事,似乎覺得當初沒听他的話有些愧疚。

尤其後面項目進展得不順利,她更是不肯說了,仿佛擔心他會責怪似的。

其實他並沒有。

時玥不听他的勸告,執意要換工作,他雖無奈,也沒太在意。畢竟她才剛畢業不久,年紀輕輕,有試錯的資本。

只要她安安全全地待在她自己的領域里鑽研,他對她還是很放心的。

但她卻自己給自己很大壓力。

她雖很少跟他提及工作,但用點心的話就能覺察,她其實極其焦慮的。

可馳早那時很難分出精力去關心她,他學業實在太忙了。

他們兩人的矛盾出現是在去年的四月初。

馳總和袁女士計劃把盛匯的另類資產管理與金融咨詢的規模擴大。在這個領域,華爾街的黑石集團領先全球。

他們希望馳早在畢業之後能先去黑石工作兩年,積累經驗和人脈。

作為家里的獨子,馳早自然義不容辭,唯一擔心的,是時玥會不高興。

時玥也確實挺不高興。

她雖未明說,但得知此事後她明顯情緒很低落。

馳早對此有些不放心,在繁忙的學業中硬是擠出幾天時間,借著許洛斐的生日派對回國見她,想跟她好好解釋一下。

他臨時買了機票,也沒告訴時玥他要回來。

從機場到達許洛斐的家,派對已經開始好一會了,處處是歡聲笑語。

馳早一走進門廳就搜尋時玥在哪里。

「喂,你往哪看呢?本壽星在這里。」

許洛斐走過來打趣他。他是知道馳早今晚要回來的。

「時玥呢?」馳早問。

「哼,就知道你趕回來不是為了我。重色輕友。」

許洛斐吐槽完,示意他看向大廳後門附近的一處流水雕像。

馳早果然看到她靚麗的背影站在雕像前,手里端著雞尾酒,仰頭欣賞著那座藝術品。

馳早連忙走過去。

來到她身後,他輕輕咳嗽了一聲。

時玥聞聲轉過臉,一見是他,頓時喜上眉梢。

馳早裝作搭訕的樣子問︰

「這位美女為什麼一個人站在這?沒有男朋友嗎?」

「有男朋友。」

「噢,那我豈不是沒機會了?」

時玥有意板起臉︰「不過我男朋友在國外,誰知道哪一年才能回國呢,有跟沒有沒什麼區別。」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還有機會咯?」

時玥沒忍住笑了,既而被馳早緊緊地擁在懷里。

他從前從來不會在有熟人的時候擁抱她,現在不管了,即使周圍人都在看他,他也不在乎。

「你不是說不回來的嗎?」

「想回來看看你。」

「切,又不是我的生日。我看你是回來看許洛斐的吧?」

「許洛斐有什麼好看的。」

他們牽著手走過後花園的玫瑰拱廊,他在百花叢中深深地擁吻她……

馳早這次回來,本是想好好跟她解釋一下留美工作的事。

可是見到她之後,他自己的意志也開始薄弱了。

這是他朝思暮念的女孩,跟她在一起他才覺得自己的生活是完整的。

而且,讓這個鮮花一般的姑娘等了自己一年又一年,他心里真的很過意不去。

她身後有那麼多人的愛慕,她卻願意孤零零地等著他,他卻連關心她的時間都沒有。換了其他姑娘肯定受不了的,時玥卻一直很懂事,從沒有任何怨言。

馳早緊緊地擁抱她。真想推掉父母的要求,一畢業就回到她身邊,再也不分開了。

但終究是不能。

一方面因為他對自己的家族企業有應盡的責任,另一方面,他一直希望自己能早日在工作中獨當一面,有足夠的能力去把握他和她的未來,所以他很需要黑石的工作經驗。

他慢慢跟時玥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她終究還是表示理解,願意听他的安排。

馳早很感激。

幾天後他返回美國,一邊準備畢業答辯,一邊準備黑石的面試。

沒想到,只不過一年多的時間,再回來已經物是人非了……

……

馳早靠在座位上沉思著,直到手機鈴聲把他的回憶拉回。

「你不是到了嗎,怎麼還不上來?」

許洛斐在電話里問他。

馳早走下車,走上高高的台階,走進許洛斐的大樓。

在佣人的陪同下穿過門廳,他看見許洛斐從寬闊的大理石樓梯上走下來。

「我從窗戶看到你的車停在那里好一會了。你干坐在車里發什麼呆?」

「我出門早了,還沒到約定的時間。」

「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客氣了?」

許洛斐笑道︰「從前我不是睡著覺也經常被你從床上揪起來嗎。」

馳早沒有回答,跟著他坐在窗邊的沙發上。

管家很熟悉他們的喜好,立即送上他們喜歡的咖啡。

許洛斐問道︰「你工作怎樣?皇太子參政,有沒有逼宮篡位?」

「我剛入職,還在適應工作。「馳早淡淡地說,」你那邊呢?許爺爺交待的事都能完成嗎?」

「哪有什麼事?家族辦公室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我不過飛來飛去露個臉罷了。」

「你能代表家族準時出席就很不錯了。等對接的人事都熟絡,許爺爺自然會把控制權轉移到你手里。」

「但願是咯。」

許洛斐懶洋洋地靠在沙發上︰

「你都不知道,前房的那幾個孫子整天在老爺子跟前賣乖,我都想吐了。」

「許爺爺自然知道他們的心思,會安排妥當的。你別管他們,踏實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馳早喝著咖啡,又說︰

「不過,你得防著他們抓到你把柄,尤其許爺爺忌諱的那些事,比如,沒經過他允許就私自動用較大資金之類的……」

許洛斐立即掃了他一眼。

但見馳早表情淡淡的,似乎並沒有特指什麼事。

兩人一時無話。

沉默了一會,馳早問︰

「……她最近好嗎?」

兩人終究還是避不開要談這件事。

許洛斐故作輕松地說︰「挺好的呀。」

馳早等著想听到他說更多,許洛斐卻不打算說了。

「我想見見她。」

「不行。」

許洛斐拒絕地簡短又干脆。

「我只是想……」

「你別忘了,你們已經分手了。」

許洛斐打斷他︰「我追她是在你們分手之後,而且也征求過你的同意的。她不欠你什麼解釋,所以你們沒什麼好談的。」

馳早無言以對。

沉默了一會,他放下咖啡杯站起身。

「我們走吧。見過許爺爺,我還得回去準備搬家的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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