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蔭走到外頭，找了一個石頭往上面一坐。
貢嘎偏過頭看看他，趕緊又轉過頭看著山下。
關大叔很好，不應該給人家發火。
可是……
「貢嘎，小央澤喊我關爸爸，你啥意見啊？」關蔭捅了下小貢嘎的腦瓜兒。
貢嘎氣呼呼道︰「跟我沒啥關系。」
但是他立馬又說︰「央澤是女娃子，這里的人都不喜歡女娃子。」
「說的好像你們這幫家伙很被人喜歡似的。」關蔭嗤笑道。
貢嘎立馬低下頭，沒有人喜歡他們。
「這樣吧，咱們各交各的，咋樣？」關蔭跟貢嘎商量。
貢嘎奇怪道︰「那怎麼叫啊？」
關蔭道︰「央澤叫我關爸爸，你叫我大哥。」
貢嘎整個人都驚呆了啊。
山里娃啥時候見過這麼扯淡的家伙？
可是……
人家又不想那麼叫，人家是男子漢！
這是沒看過《三國演義》，呂奉先還是猛將呢。
「好啦，說正事。」關蔭道，「工程隊到了以後呢，山下就會搭建房子，我會找人把學校搬到鐵皮房子里去，到時候，你們吃住都要在山下了，別人呢，我是不太擔心的，金卓是一個人，又是女孩子，肯定會被人欺負。」
「嗯，金卓姐姐很可憐的。」貢嘎說，「有時候，有些人喝醉了晚上還去敲門。」
關蔭就知道會這樣。
有些可憐人，其實很可惡。
「所以，我沒在學校的時候，貢嘎身為男子漢，一定要保護好姐姐妹妹，行嗎？」關蔭趁機道，「當然，貢嘎也還小，還要學知識，還要參加勞動，再加上，小貢嘎的確打不過那麼多人，所以咱們要想個辦法，一起把金卓和央澤保護好，好嗎？我們來分工合作。」
貢嘎不解了。
人家能干啥？
關蔭摟著貢嘎的肩膀，笑呵呵地說︰「明天，咱們去縣城，買衣服，主要是給大家買新校服呢，還有，要縫制國旗，咱們還要順便買個手機，妹妹還小呢，貢嘎要拿著，要每天匯報一次，因為，央澤太小啦，最好的感謝，就是把我當爸爸，這是對我最好的鼓勵，我要每天都知道央澤過的咋樣，按時吃飯了嗎，穿暖和了嗎，早上起來刷牙了嗎，有生病沒有，這些都要知道，」他想想又說，「央澤叫一聲關爸爸那麼難，我也要對得起這個稱呼，這不但是依賴，還是信任，明白了嗎？」
貢嘎驚訝道︰「可是我不會用的。」
「老師會教你，但人家畢竟是外人，我不放心讓人家完全管著你們，而且，央澤只有一個爸爸，只有一個關爸爸，這些該操心的，我不能交給別人，可是又不相信人家，那就只有讓貢嘎也辛苦一點，好嗎？」關蔭拍拍貢嘎的肩膀問道。
貢嘎放心了。
但是他有點失落。
難道央澤那麼听話，人家都不願意帶出山嗎？
「傻小子，央澤還太小，我要是帶她離開，她就沒有根了，而且，貢嘎會跟我出山嗎？」關蔭道，「男子漢才不樂意。」
「嗯，不去。」貢嘎說著有些明白了。
關蔭笑著說︰「所以，我要是帶走央澤，貢嘎怎麼辦？央澤離不開哥哥，等央澤長大一點，貢嘎也可以出遠門兒，我會尊重你們的意見，盡量想辦法把你們帶到帝都。」
「不去的，要去上學，不去吃白飯。」貢嘎想了下，「可是金卓姐姐可以的。」
「金卓也是大孩子了，而且，她也要等她的哥哥啊。過幾年，她從高中畢業，她還要去讀大學，而不應該跟著我們，那麼小就去掙錢，要知道，沒學到知識，掙錢會很難，而且掙的錢也會沒有根基，只有學會知識才能掌握自己的命運，金卓和貢嘎都是一樣。」關蔭道。
貢嘎點頭道︰「那就很好了。」
感覺可能自己有些過激，貢嘎臉上露出羞澀的笑容。
他想道個歉。
「好啦，趕緊去睡覺。」關蔭道，「明天早上起來，我們還要去縣城。新衣服要買，書包也要換成新的。」
「可是，那會花很多錢。」貢嘎奇怪道，「他們有家長哦。」
「有些孩子有家長，但家長是個擺設，我啊，有義務給他們當家長，就和當小央澤的關爸爸一個道理，這叫做自己的本分，長大了，貢嘎也會明白這個道理，將來再明白，好嗎？」
他本來還想撥通視頻，讓央澤和小可愛見個面。
央澤不太勇敢，那就等她稍微放心一點再說吧。
孩子的自尊心和小心翼翼應該有大人保護，關蔭自覺他是有這個義務的。
睡覺前，關蔭進去看了下金卓央澤。
兩個小丫頭都睡著了。
她們都不舍得穿著衣服睡覺，月兌下來疊成四方形放在枕頭邊。
枕頭和被子都是新的，小央澤用小手手撐著都不願踫到自己。
關蔭拉著被子給兩個孩子蓋好，看著她們睡熟了才關上燈。
還好，孩子們的電燈沒有關掉。
這是州里給山里的便利。
山里又沒有大型電器，每個月一個村莊都用不到一千塊錢的電。
這里頭還有學校用電和幾個比較富裕的人家用電視機呢。
關蔭就和貢嘎一樣，拉開稻草把鋪蓋鋪在上面。
「放心，我小時候還在山里睡過覺的。」關蔭打消了貢嘎擔心又羞愧的情緒。
還好，這孩子知道他能拿出來的已經是最好的了。
他並不自卑，只是很羞愧。
這是小男子漢的擔當啊。
關蔭一覺睡得很香一直到天亮。
早上的大山，山頭雲霧繚繞。
這是很美的風景。
但這是很窮的大山。
關蔭沒欣賞山里的美景，抄起哨子過去挨家挨戶敲門。
「打不過我你就得听我的，否則你還得挨揍，把孩子叫醒。」關蔭對那些家長可沒有善良。
你听他嘴里的話，就知道這是個什麼樣人兒了。
全村敢怒不敢言，但又興高采烈地把孩子叫了起來。
「有人買衣服，那還不高興？」商店老板就覺著關某人吃飽了撐得慌。
你給別人家的孩子買了衣服，你自己賺個啥？
學校一幫老師也有點不解。
這是大情懷，可拼著自己的形象受損也要威逼利誘人家送孩子去讀書。
圖啥？
「還有倆，干啥去了？」關蔭一點名，抄起棍子就準備找人家里。
不過，那倆孩子大早上習慣性上山割草了。
「你們先給孩子們弄吃的，早餐簡單點，面包牛女乃再加點水果，我去找他們。」關蔭拿起一包牛女乃就往山上跑。
必須保證他所見過的孩子都能接受教育。
哪怕是強迫也要把他們扔進課堂。
教育，孩子們一個都不能少！
哪怕是用一些強硬的手段都可以！
這不但是國家的義務，也是他這個既當大明星又穿軍裝當禮部侍郎的前浪的責任！
嗯？
前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