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是下半夜,武魁等人連夜趕路,想要爭取用最快的時間沖出這片山林。
兵法有雲︰逢林莫入。
但他們已經只有一條路走到黑了。
這次他們更加謹慎,尤安山讓輕功最好的丁,讓頭腦最為靈活的文懸在前方探路,避免再次出現被人圍攻的情況。
月光靜謐,林中安靜的似乎已經遠離了整片世界。春風料峭,在深林之中更加的寒冷。
唰!
樹枝晃動,已經提起了十二分精神的眾武備尤安山以及活下來的禁衛等人,齊刷刷按住了腰上的刀柄。有弓弩的則已經上弦。
嗚嗚嗚。
夜梟聲動,尤安山抬了抬手,「是自己人。」
暗處回來的丁臉色沉重,來到尤安山面前,不等後者發問,他回答道︰「頭兒,此處往西南一里外有情況。」
尤安山把目光落在馬上的武魁身上,武魁點頭道︰「我們會從那里路過。」
得到肯定的回答,尤安山擰起眉頭,對丁問道︰「是有人埋伏嗎?敵方有多少人?是不是就是之前那一隊人馬?」
丁點頭,眼中的驚色依然沒有平息。眾人正皺眉該如何應對,丁卻道︰「是先前那些人,但是卻不是活的。他們被人殺了。」
尤安山一驚,然後心里自然而然想起了暗中還有一位高手,不知對方目的,也不知道是誰。
「莫非暗中之人是來保護我們的?」尤安山這樣想到。
既然是在行路的半路,眾人也繞不過去。
「就是前面。」丁指著一片亂石灘,那里遍地的死尸。
因為夜晚的森林,是狩獵者的天堂,此刻已經有一隊狼群在爭相撕咬著那些死尸,享受著久違的饕餮盛宴。
尤安山用弓弩驚退群狼,火光四耀中,禁衛圍在四周,尤安山等人仔細檢查。
安西跋看到那位魁梧漢子的尸體,皺眉仔細盯著,看到血漿中的一朵妖艷的紫色鈴鐺花,瞳孔驟然緊縮。
尤安山則看著溪邊氣絕而死的邱雲里,其身上只有月復部的傷痕,卻對于這種高手來說並不致命。
又翻看了幾個嘍的尸體,身上無傷,像是被人點了穴道,活活憋死的。
「幾乎是瞬間出手,不知用了什麼手法,將這些人的氣血封閉。」尤安山做出了讓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的判斷,同時心里震驚,世上竟然還有這般可怕的武功。
「我或許知道這個暗中殺人的高手是誰了。」安西跋忽然開口。
武魁也看向他︰「你說的是在藏鋒城當街殺掉燕王府門客的那位?」
安西跋點頭道︰「沒錯,同樣的暗器手法,同樣的劍傷。我確定,對方一定是個了不起的劍客。每次出劍,所殺的都是實力強勁之輩!」
武魁則比他「看到」的更多,下方碎石,空氣中暗藏的神意,這些他都能清晰的感知。
在他的視角里,整個世界如果是黑色的話,那麼,那些痕跡就像是閃閃發光的星河。
只是這位高手,不知道為什麼要在藏鋒城殺人後,又走到他們前面,殺了這麼多清皇教的人。
之前武魁懷疑燕王府中的刺殺,和這位神秘高手是一伙的。而今看來,燕王府里夏安平遭遇的刺殺另有蹊蹺,或許真是沖著燕王世子去的也說不定。
但暗中之人究竟是什麼目的,是敵是友,現在還不能下結論。
如果對方只是想把他們帶向另一個深淵,又不至于殺了這麼多清皇教的殺手。
「大人,接下來我們如何行動?」尤安山回到林中,對林邊的武魁問道。
武魁想了想,「敵人在暗,我們在明。清皇教的殺手為了什麼,我們暫且不說。畢竟公主之前遭遇過他們的刺殺,清皇教損失了好幾名殺手,很可能是再次報復。」
「哼,這等暗中齷蹉之輩,也只得干些這種事,好在江湖中提升地位。」尤安山冷哼罵道。
安西跋冷冷插嘴,「清皇教幾乎遍布琉璃陸,勢力極大。暗中有利益牽扯的勢力數不勝數,恐怕他們做事的目的不會這麼簡單。」
「不簡單也沒轍,我們只能接著。」武魁瞥了安西跋一眼,像是看溫室里的花朵。
眾人懷著緊張忐忑的心情再次上路,在溪水上游的林中,找了一片干燥的空地就地休息。
在天快亮時,文懸跟著他們沿路留下的記號追了上來。
顧不得休息,文懸立即把夜晚探路時的發現,與尤安山匯報。
不多時,大多數人都睜開了眼楮,武魁晃晃悠悠的從樹上跳了下來,看著一直就眉頭緊鎖的尤安山,問道︰「又怎麼了?」
尤安山道︰「文懸昨夜又發現了清皇教的殺手,而且,都已經死了。他當時發現尸體時,死亡時間不足一個時辰,因為怕被那位高手發現,並沒有追蹤。」
武魁正要說話,忽然心生警兆,兩步掠過空地處,一把抓住一根箭矢!
那箭矢正是朝著剛醒來的夏安平而去的!
夏安平還在剛清醒處于懵圈的狀態。
尤安山反應最快,拔刀喝道︰「敵襲!」
眾禁衛還沒反應過來,那飛射而來的箭矢已經洞穿了好幾人的咽喉。
尤安山看到四周林中圍上的人影,頭皮有些發麻,「怎麼會?敵人提前了多久埋伏在這里?!」
夏安平的行程都是由武魁安排,難道!
尤安山用懷疑的目光看向了武魁。
「看我看什麼?!突圍啊!」武魁沒好氣的揮袖震退一波箭矢,已經來到夏安平旁邊,一把送夏安平上馬,自己也落在旁邊馬上。
「安西跋,帶著寧鈴跟在後面!」武魁囑咐一句,先駕馬沖在前頭。
沿著溪邊飛奔,一群人有驚無險的月兌離包圍圈,後邊還是有殺手追著,林中更是有輕功高手,不斷跳躍追逐。
唰!
正武魁轉頭看林間之時,一個身影遮蔽光亮,手持一桿方天畫戟,朝著他當頭砸下!
武魁慌忙抬手,一式印法迎上。
只听烈馬聲嘶,一聲慘叫,武魁感覺手上像是頂住了一座山峰一般,朝著他當頭壓下。
急忙左手用化勁,拍打在方天畫戟的橫面,借機抽離身形。
偷襲之人順勢飛掠,直接消失在對岸。
武魁的坐騎已經在兩人交手中暴斃了。
「大人上馬!」後邊的尤安山駕馬而來,伸手就想去拉住武魁上馬。
武魁眼角余光中,忽然閃過一道模糊的人影,他急忙轉身叫道︰「還有高手!」
尤安山武夫的直覺已經察覺到了巨大危險就在眼前。
他身後就是夏安平,自然不可能退避,于是鼓足真氣一刀劈了出去。
乓的一聲,刀碎。
一桿長矛,已經刺穿了他的肩膀,尤安山一聲悶哼。
「頭兒!」丁一聲怒吼,反手拿起一根箭矢,在顛簸的馬背上,一箭射出!
轟!
丁盛怒之下射出的一箭,威力奇大,劃破長空留下一道白痕,摩擦空氣而發出的聲音不尖銳,反而無比的厚重!
那蒙面殺手見箭矢瞬間就到,也來不及擊殺尤安山,只得抽身回退,又是幾個兔起鶻落間,消失不見。
「棄馬入山林!」武魁立即下令,身後那幾乎百余人的殺手團又追上來了,暗中又有這麼兩位高手掠陣,如果他們還在溪邊,肯定必輸無疑。
眾人舍棄馬匹,逃入林中。
武魁背著夏安平,安西跋背著寧鈴,丁背著面色蒼白的尤安山。其余人落荒而逃,好不淒慘。
「血腥味!」在最前邊的武魁忽然停下腳步,轉頭看向身後密林,此時追上來的殺手已經只有五六人了。
見他們停下腳步,那幾個殺手倒也果決,轉頭就跑散入林中。
文懸喘息著看了看四周,忽然臉色一僵,「大人,此處就是昨夜我探查的附近。」
武魁聞言臉色也不好看了,看來這些殺手是想把他們趕向另一個地方。
只要他們偏離了路線,就會有更多的殺手出動。
「也罷,我倒是看看什麼地方留得住我!」武魁狠勁兒也上來了,自認自己能護得住夏安平就足夠。
誰都能死,唯獨夏安平身份尊貴,死不得。
這般一想,武魁帶著眾人趕往了文懸所說的地方。
看著依舊已經死了的尸體,饒是武魁也心頭惴惴不安,如果是自己面對藏鋒城殺人的那位高手,究竟有幾成勝算?
「既然有人在前頭開路,我們不妨就跟著那位高手走。這才是我們能不被清皇教提前清理的最佳方法。」
尤安山在丁背上虛弱的建議道,「那神秘高手殺了兩批清皇教的埋伏,到時候清皇教的主要目光也會放在他身上,我們定然會有可乘之機。」
武魁沉思,看著安西跋身後的寧鈴,「你需要多久能恢復?」
寧鈴睜開眼楮,語氣中壓抑著怒火,「三天後,我要把這些清皇教的臭老鼠,通通捶扁!」
「好,我們就跟著神秘高手走,但是不能被他發現我們跟著他。」武魁斷然道。
……
接下來三天,像之前大規模的圍殺再沒有出現。
因為一行人都跟在神秘高手經過的路線後。
或許在清皇教的人看來,他們還在和埋伏的殺手們硬踫硬,其實他們已經韜光養晦了三天。
于此同時,他們對那位神秘高手更加敬畏。
武魁的臉色也更加的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