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欣然父母一輩的兄弟姐妹加起來足有十幾二十個,但她和蘇映雪的感情最好。
姐妹倆年紀接近,性格也合得來,而且王欣然一直把蘇映雪視為自己的榜樣,所以諸多兄弟姐妹中,最願意與她親近。
叛逆期的少女軸起來會跟自己的父母死扛到底,但對自己感情最親近的同輩卻不一樣,所以讓蘇映雪說出那樣的話時,她所有的防備也就都放下了。
伏在蘇映雪的懷里委屈的掉了兩行眼淚,蘇映雪也沒勸她,就這麼一直抱著她輕輕撫模她的後背。
良久,等王欣然那股委屈宣泄出來之後,她自己便哽咽著開口︰「姐,我沒學校可以上了……電影學院實在是太黑了……」
蘇映雪安慰她︰「怎麼會沒學上呢,我們還可以考其他學校啊,這不是還沒高考呢嗎。」
「還有兩個月就高考了,我的文化課最多只能考四百多分,如果不上藝術院校,進不了什麼好大學,更何況我一直想考電影學院。」
蘇映雪說︰「成績不夠好不用怕,姐可以給你補課,如果你真的一心想考電影學院,大不了復讀一年,明年再考一次。」
王欣然搖著頭說︰「我不要再復讀了,他們今年為了照顧關系戶,故意提高藝考標準,如果明年還有幾十個關系戶要進去,沒準明年還會被他們給刷下來。」
說著,王欣然難掩憤怒的說︰「成績沒公布之前我爸還托人去打听來著,查過我的分數和今年的藝考情況,人家說我的成績肯定會被錄取,結果一公布分數和標準線,我就差了零點五分,我爸打電話問了,別人告訴他今年的表演專業一下子塞進來二三十個關系戶,就從原來錄取的榜單里擠掉了二三十個名額。」
蘇映雪說︰「現在先不要去想這麼多了,我覺得你現在最應該做的就是振作起來,趁著高考前最後兩個月,把你的文化課成績提上來,不管今年復不復讀,先給自己多一點選擇空間,否則你每天在房間里這麼憋著,萬一文化課再考不好,那可就真的沒學可上了。」
王欣然抿著嘴不說話,蘇映雪又道︰「你看,燕京戶籍的學生考人大分數線也才五百多分,我沒記錯的話,去年的文科最低548分就能上,你要是多努努力,沒準明年咱們就成校友了,如果那樣的話不也挺好的嗎?」
王欣然有些不自信的說︰「可我怕我文化課考不了這麼高,畢竟只有兩個月了……」
蘇映雪笑著說︰「所以你才要趕緊振作起來啊,文科兩個月時間沒問題的,抓緊最後兩個月機會非常大,姐姐以後經常回來給你補課,實在不行,我死皮賴臉去求李牧,讓他給你從3321上找個高考狀元來一對一輔導你。」
王欣然心情緩和了不少,忍不住說道︰「姐夫要知道我連電影學院都考不上,會不會瞧不起我啊,姐夫這麼年輕都是導演了……」
蘇映雪無奈搖頭︰「你說的這些都不挨著,他是不是導演,跟你考不考得上電影學院沒關系,就算你沒考上電影學院,他也不會因為這個瞧不起你,但如果你有點小事就這麼頹廢、自暴自棄,估計他肯定會瞧不起你的。」
正說著,李牧給蘇映雪發來一條信息︰「我到了,你那怎麼樣了?」
蘇映雪看著王欣然,說︰「他現在已經到小區門口了,要請你一起出去吃好吃的,你要不要去?」
王欣然忍不住問道︰「啊?姐夫知道啦?」
「是啊。」蘇映雪也沒瞞她,淡然道︰「他本來想約我出去吃飯,我說不行啊,我得來陪你,他就說干脆一起去吃,他請你吃大餐,現在他來了,你也一天沒吃東西了,要不要去?」
王欣然抿著嘴,一臉的糾結。
蘇映雪輕輕一笑,說︰「其實想當演員,不一定非得考電影學院,如果有人願意給你機會,沒準一下子就火了,上次我記得他答應你以後有新戲的話找你出演的是嗎?」
「嗯!」王欣然連連點頭,伸手擦去淚痕,說︰「姐夫答應過我的。」
蘇映雪笑道︰「那就趕緊把睡衣換了,出去吃飯,你也一天沒吃東西了。」
「好吧。」王欣然輕輕點頭,當著蘇映雪的面換了一身衣服,照鏡子一看,鏡中的自己憔悴的嚇人,忍不住問蘇映雪︰「我這樣出去會不會嚇著姐夫啊?」
蘇映雪說︰「你現在這樣也很好看啊。」
王欣然不自信的又看了看鏡中的自己,思量再三,還是放棄了化妝的念頭,跟著蘇映雪一起出了房間門。
蘇月華和王少華這兩口子一直在自己的臥室里听著動靜,一開始听到王欣然給蘇映雪開門的時候,他倆松了口氣,再听到開門聲,兩人忍不住開門出來,見王欣然換了一身衣服出門,心里都寬慰了不少,蘇月華故意讓自己表現的很稀松平常,好像跟往常沒什麼兩樣,只是好奇的問︰「你們兩姐妹這是準備去哪啊?」
王欣然低著頭沒說話,蘇映雪說︰「李牧要請欣然吃飯,都到小區門口了,我來出去吃點東西就回來。」
蘇月華高興壞了,雖說不鼓勵佷女早戀,但這個李牧出現的還真是時候,于是便急忙說道︰「那你們就趕緊去吧,吃完飯可以到處逛逛,不用著急回來。」
蘇映雪給了姑媽一個放心的眼神,拉著王欣然的手出了門。
兩人出門之後,蘇月華終于長出一口氣,無力的坐在沙發上,對老公說道︰「這回應該就沒啥事了。」
王少華點點頭嘆氣道︰「今天一天我心里也很不舒服,要是我的能耐再大點,其他關系戶也不會把欣然給擠掉。」
蘇月華握著丈夫的手,寬慰一笑︰「要那麼大的能耐做什麼,孩子有她自己的路要走,偶爾經歷一些挫折也是好事,我不想她以後步入社會的時候,連這麼點打擊都承受不了,這次就當是強迫她成熟起來了。」
王少華說︰「不一樣,這事兒是她的夢想,不是一件衣服或者一個女圭女圭,我不想讓她這麼早和夢想失之交臂。」說著,王少華忍不住說道︰「曹書記應該在教育廳有熟人,你說如果我求求他幫忙行不行?」
蘇月華擺了擺手︰「現在是曹書記用你的時候,你用他算什麼事兒?再說,你也說了,曹書記可能是在教育廳有熟人,這要是找關系得多麻煩你想過沒,曹書記找到教育廳,教育廳的人再找到電影學院,還得找對人、得有話語權、得能改變電影學院那邊的決策,里面有多少不確定因素?如果曹書記答應幫你辦,事情辦成了,你欠他個天大的人情,事情辦不成,你說他以後每天面對你該多尷尬?」
王少華頓悟,政府單位上下級關系非常敏感,求領導幫忙本來就是大忌,萬一求領導幫忙,領導又沒辦成,那可真是打臉了。
蘇月華又忍不住寬慰道︰「行啦,咱閨女都好不容易想開了,你就別再把自己繞進去了,她要是真想考電影學院,大不了明年再來就是,閨女之所以被擠掉,也是她專業課不夠好,人家擠人也是從錄取名單最後一名往上擠的,她要是能考個前幾,怎麼擠也擠不到她了,她才十八歲,為夢想多準備一年不吃虧。」
王少華點點頭,老婆這麼一說,他心里也釋然了不少,微微一笑說︰「餓了吧,我把中午的飯菜熱一熱。」
王少華說著就要起身,蘇月華拉了他一把,說︰「別熱了,看著心煩,孩子們都出去吃了,咱倆也出去吃吧,咱倆也有日子沒撇開孩子出去吃飯了,我想回學校附近吃那家東北棒骨,不知道還開著沒。」
王少華笑道︰「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走!」
蘇月華見老公這麼干脆,心情一下子也好了起來,如小女孩般從沙發上跳了起來,興奮的說︰「走,我得要那個最大份兒的!」
王少華拿了車鑰匙,和蘇月華一起換了鞋就下樓取車,兩口子陪著女兒煩悶揪心了一天,現在也終于雲開霧散,心情自然是好的不得了,車開出小區的時候,正好看見蘇映雪和王欣然一起走到了路邊,王少華本能的踩了一腳剎車,幾秒種後,就見路邊一輛奔馳越野駕駛室忽然出來一個年輕人,對著蘇映雪和王欣然招了招手,兩人錯愕片刻,蘇映雪便拉著王欣然上了奔馳越野的後排。
王少華指著遠處的奔馳車,問身邊的老婆︰「那是李牧吧?有點遠我沒看太清。」
「是。」蘇月華點了點頭,她倒是看清楚了,是李牧沒錯。
王少華嘆道︰「哎喲,這小子又換車了。」
蘇月華好奇的問︰「這是輛什麼車啊,古古怪怪的。」
王少華說︰「沒看車前面那麼大一個奔馳標志嗎?」
蘇月華說︰「看見了,但以前好像沒見過這種奔馳車啊。」
王少華嘀嘀咕咕的說︰「我好像是見過,但記不清啥型號了。」
這時李牧開車載著兩人出發,正好從小區門口經過,與王少華呈九十度即將掠過,王少華本能的踩了一腳油,一打盤子右轉追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