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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四八章︰這什麼人物關系啊?!(求月票!)

之前在和劉文強吃飯,遇到這老生的時候,對方臉上畫著臉譜不說,還戴著髯口遮住了半張臉。

半天李世信就听著聲音熟悉,直到這家伙鞠躬時候,他心里才猛然間對上了號。

想著剛才老人和兒子的一番吵鬧,沖突的起因似乎還跟之前那瓶茅台有關系,李世信呵呵一笑。

對一群老粉做了個稍待的手勢,在趙瑾芝和吳明的疑惑目光中,走上了前去。

「老兄弟,真巧啊,沒成想在這兒遇到你了。」

身後突然出現一人,將正在氣頭上,準備跟自己兒子死磕的老頭嚇了一跳。

回過神,縮著身子將李世信打量了一番,老頭瞪大了眼珠。

「奧!你是,你是你是識貨的內個!」

听到老人對自己的稱呼,李世信額頭瞬起幾條黑線。

對于老頭對自己的評價,他只能無奈一笑。

沒有經歷【即將斷代的梨園術】技能夢境前,他對于京劇的審美主要源自于老人本體的記憶。

在老人的那些記憶片段之中,關于京劇的部分其實並不多。大多都是在小區里下棋打牌時,听廣播或者類似什麼評書機里面的一些名段。

勉勉強強,算個知道些名段,靠著嗓子好能照葫蘆畫瓢來上那麼幾段的京劇愛好者——連票友都夠不上。

但就是按照那樣的審美標準,李世信也覺得那一天的老生唱的一般。

之所以鼓掌喝彩,完全是因為老生當時那一句「戲己開腔,八方來听。一方為人,三方為鬼,四方為神。不論台下有或無人,都要唱完。」和那句「老祖宗留下來的東西,凡人不听不代表鬼神不听。」

這份對手藝的執著,真是戳了李世信的心窩子。

不過現在明顯不是拆台的時候。

面對老頭的驚喜,李世信看了看一旁的老人兒子,淡淡一笑道︰「剛才听到你們爺倆鬧不愉快,說來慚愧,當時你爸爸那瓶酒就是送我了。當初沒多想,還以為你爸爸是飯店的主人,就接了這份好意。要是因為這個讓你們父子不愉快,我這心里還真過意不去了。你看看那瓶酒多少錢?我這就給您補上。」

听到李世信所說,老孫兒子一怔。

「咦!」

可沒等他說話,一旁的老孫就跟被人踩了尾巴似的,炸了起來!

「老兄,你這就不對了啊!我孫連城還沒窮掉底兒呢,不就一瓶十年茅台嘛?莫不說我們老孫家沒有送出去的東西往回收的家風,就說今天這事兒也跟那瓶酒沒關系。」

瞪著眼珠扯住了李世信的手臂,孫連城一把將他拉到了兒子面前,「不過今兒你來的正好,老子搞這個劇場四年多,這小畜生就寒摻了我四年多。說什麼我搞這劇院是不務正業,白搭錢的東西,論誰看都是敗家,不可能成。老兄弟,你懂行。跟他說說,我這戲現在怎麼樣?」

「額」

李世信咋麼咋麼嘴。

先不說你這戲怎麼樣,你這兒子到挺實在。

父子二人的這麼一番爭吵,已經將左右店鋪的人吸引了過來。外加上琉璃廠這邊的游客不少,街旁已經圍了不少看熱鬧的人。

知道李世信就是那天老爺子送酒的,孫連成兒子孫宇明壓著火氣,狠狠一跺腳︰「爸!您真是我親爸爸!您是真糊涂還是揣著明白裝糊涂?喝了你一瓶茅台,就算不怎麼樣人沖您這酒也得說有模有樣啊。」

「就是的啊老孫,合著我們幫著孩子說句話就是摻和你家事。這不知道跟哪兒來的外人說話,就是公道話啦?這就是幾十年的鄰居我多說兩嘴,換旁人讓我管這閑事兒我還嫌磨嘴皮子呢!」

「張大哥說的對頭,老孫啊,你這就是雙標!」

「誰說不是。這兩年你說你天天當大街跟孩子吵,成個什麼樣子。老孫,你們家你是爹不假,可是孩子的意見你也得考慮考慮嘛。你這退了休了,可孩子們正壓力大的時候,你想想,是不是?」

在左鄰右舍的不滿和旁人的議論之中,孫連城深深的吸了口氣。

看著老頭臉色漲紅,李世信搖了搖頭。掏出錢包點了三千塊錢,默默的塞到了孫連城手中,轉身走出了人群。

可就當他轉身走了兩步,身後就響起了一陣嘩啦啦的聲音。

下一刻,就見到滿天的紅票子,隨著微風飄蕩開來。

「姥姥!」

身後,響起了一聲混不吝的爆喝。

「老子特麼為了這個家,干了半輩子自己不喜歡的事兒。今年老子五十七了,半截入了土。這輩子沒什麼追求,就好京劇這一口。到老了到老了,我干點兒自己想干的事兒,怎麼啦?老子是當爹的不假,可當爹就得委屈著自己憋憋屈屈的活著?」

听著身後一聲飽含委屈的怒吼,李世信無奈的搖了搖頭。

「誰說也不好使,今兒就是今兒。跟你們明說了,老子就想替自己活上那麼一回!人這輩子,要是不冒失一回,不顧得失一回,赴湯蹈火一回,那還來這人間走這一遭干卵蛋?」

隨著又一聲怒吼,李世信停下了腳步,猛然回過了頭。

人群之中,看著所有人無奈的眼神,孫連城深吸了口氣。

「俺好一似喪家犬,滿月復的含冤向誰言?

我好比哀哀長空雁;我好比龍游在淺沙灘;

我好比魚兒吞了鉤線;我好比波浪中失舵的舟船」

或許是一口氣在心里憋的太久,當著所有人的面,孫連城扯開了嗓子。

一旁,看著自己親爹當街耍驢,孫宇明長長的嗨了口氣。

「爸!您能不能消停點兒啊?這鋪面我不用了,我就求您別再丟人現眼啦!」

他話音剛出口,肩膀就被一只大手給按住了。

一個五官深邃,頭發花白的身影,出現在了他的身後。

「孩子,你爸爸當街跟你鬧矛盾可能丟人。可唱戲,不丟人。」

沖滿怔怔的孫宇明笑了笑,李世信站在了孫連城的身旁。

剛孫連城唱的,是《文昭關》里邊的一段。

說的,是楚平王斬伍子胥之父伍奢,又追捕其兄伍尚。伍子胥逃出樊城,投奔吳國。楚平王在各處懸掛圖像緝拿。伍員被阻于昭關,幸遇隱士東皋公藏在其家中,一連數日計無所出。伍員輾轉反側不能成眠,愁急之下一夜之間須發皆白的這麼一段。

孫連城這一段,情緒上是有了,但是毫無技巧可言。

激動之下氣息沒倒過來,別說韻味,就連聲調都顯得有些怪異。

知道自己唱的不好,看著去而復返站在自己身旁的李世信,孫連城老臉一紅。

注意到孫連城的臉色,李世信微微一笑,氣沉丹田將下一段東皋公的一段,接上了;

「听罷言來心內酸,鐵石人聞也淚漣。

伍員本是英雄漢,忠臣孝子不虛傳。

背地只把老漢怨,袖內機關他怎參?

救人如把彌陀念,我明日保他過昭關!」

當李世信那洪亮清晰,氣息悠長,韻味十足的唱腔一出,四周立刻就響起了一陣議論。

京城里的老人,別管喜不喜歡,大多都是跟隨者父輩們听戲長大的。

「呦!這腔調,多少年沒听過了啊!」

「呦喂,這哪兒來的角兒啊這是?」

「面生,現在京里面叫得上號的也就那麼幾個,倒是沒見過這位。」

看到李世信一個外人給家里不懂事兒的老人撐腰,孫宇明沉下了臉色。

「老先生,這是我們家事,哪有你說話的份兒?」

隨著他話音,一聲噗通悶響,便突兀的響起。

不知道什麼時候,孫連城已經淚流滿面。

在孫宇明的驚詫之中,一把抱住了李世信的大腿。

「女乃女乃!」

滴!

收到附加【享受】的喝彩值,4975點!

滴!

收到附加強烈【思念】的喝彩值,225點!

滴!

收到附加【懵逼】的喝彩值,6987點!

一段唱罷,受了氣息的李世信掃了眼腳下的孫連城,微微一笑。

對著旁邊滿臉懵逼的眾人,拱了拱手。

「獻丑了。算是老夫多管閑事說一句。風不可系,影不可捕,志不可量。古人倦夜長,尚秉燭游,這人啊,要是在沒有影響到別人的情況下想追求自己的夢想願望,別人沒有阻攔的道理。也不用拿你的價值觀強加給他,有人心近雲鶴,有人性喜游魚。爾沉他浮,魚鳥各適。你們看不慣,不看就完了。何必非要主持個公道呢?」

「世信說的好!」

一旁,看了半天熱鬧的劉峰老爺子等人立刻發出一聲高呼,挺了一把。

面對李世信意有所指,周圍的幾個鄰居都臊了臉,轉頭回了各自的鋪子。

只有大劇院門前的孫宇明,看著自己那完全變成了掛件,一個勁兒管人叫女乃女乃的老父親,徹底的凌亂了。

(???);

太女乃女乃?

不是?

這什麼人物關系啊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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