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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三八章︰凡人不听,有天听!(求月票!)

搞話劇院的這個想法,李世信這兩天參加完《故事中國》後就一直在考慮。

作為一門藝術表現形式,話劇作品比電影的準備時間要短,上映也不受院線和審核的限制。

更難得的是對于李世信目前戲路不寬,本身形象對于角色要求較高的演員來說,話劇舞台上的角色寬容度絕對要比電影大得多。

在悅動話劇團火了之後,其實李世信就有心搞一個層次更高一點的話劇平台。但是限于話劇舞台的表現力,他一直沒能決心下來。

可這一次《故事中國》的4D舞台,著實讓李世信開了眼界,也堅定了將話劇作為自己支稜起來的一條長久途徑。

舞美的技術革新,讓李世信看到了作品在舞台上呈現出來並不亞于電影作品的感染力,對于自己現在片約不多,甚至很多時候都要自己創造機會的現狀來說,話劇要是真的搞起來,那喝彩值還不是嘩嘩的來?

所以這一次搞話劇院,李世信是認真的。

听到了他的想法,劉文強卻是深深的蹙起了眉頭。

「李老師,這個……您跟不跟我合作咱兩說,但是咱倆這麼投緣,我得說兩句。」

這麼投緣你還不認個干爹?

看著劉文強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樣,李世信在心里吐槽一番之後,微微一笑,「劉導,這個怎麼說?」

「李老師,現在時代變了。話劇這種藝術形式,已經跟您當初在紅旗話劇團的時候不一樣了。人們的娛樂方式多了,接受信息的方式就更多了……咱不說別的,就說國話。可以說國話就是現在咱國內水準最高的話劇院了吧?您看看現在國話的劇院,其實出專場作品,靠的還是演員的號召力。真正說單純喜歡話劇的票友,太少了。」

就在劉文強說著的時候,樓下的戲台子上司鼓操琴聲又起,那花旦下台之後,一老生登台亮相。

一個人在台上,唱起了《龍鳳呈祥》里面的一段西皮原板。

「勸千歲殺字休出口,老臣與主說從頭;劉備本是靖王的後,漢帝玄孫一脈留。他有個二弟漢壽亭侯,青龍偃月神鬼皆愁。白馬坡前誅文丑,在古城曾斬過老蔡陽的頭……」

台旁鑼鼓二胡敲得熱鬧,台上老生唱的渾厚。可是在上滿了食客的大堂之中,卻顯得如此格格不入。

見李世信出神的看著大堂之中一桌桌觥籌交錯,根本沒人欣賞的京劇,劉文強伸手點了點台上的那老生。

無奈道︰「李老師您看,這話劇啊,就跟著京劇差不離。東西是好東西,但是時代變了啊。」

正當劉文強這麼說著,台下的一桌食客突然從桌子上站起了身來。大聲的喊了聲。

「服務員!」

「先生你好。請問有什麼需要?把你們經理叫過來!」

隨著食客的招呼,一個身穿黑色西裝的中年男人馬上走在了過來。

「你好先生,我是這家店的經理,請問您有什麼事情?」

「我說你們店怎麼回事兒?這搞什麼啊?整個戲班子咿咿呀呀鬧鬧哄哄的,我們這兒說話都得喊著說。」

「啊……不好意思啊先生,我們欠考慮了。我這就讓他們小點兒聲。」

「別小點聲啦,屋里搞這個太鬧了。這都吃飯呢也沒人听,讓他們歇了吧。」

「這……先生,不好意思啊,這個怕是不太好辦。」

「有什麼不好辦的啊?怎麼著,你們請戲班子來不就是為了給我們顧客看的嗎?現在我們不想看,還不能讓他們停啊?是我給你們飯錢還是戲班子給你們飯錢啊?」

顧客可能是多喝了點兒酒,情緒上有些沖。

見顧客有點兒要鬧事的意思,經理為難了。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一旁幾桌注意到了這邊的客人也都附和了起來;

「確實有點兒鬧了,我們這半天了沒好意思說,不然就停了吧。」

「是啊,經理。真心欣賞不來,能听懂的可能是天籟,我們這又不是票友,鴨子听雷似的,到我們耳朵里全噪音了。台上這爺們兒也辛苦,就讓他停了吧,啊!」

面對一群顧客的要求,經理咧著嘴點了點頭後,轉身到了戲台子之前。

對著台上明明听到了顧客們意見,卻似乎一點兒停下意思都沒有的老生欠了欠身。

「老爺子,您看……」

台上,正端著把式,唱到「他四弟子龍常山將,蓋世英雄冠九州」的老生沉默了下去。

滿堂食客的注視下。

良久,臉上素面只掛著髯口的老生,長長的嘆了口氣。

對著台下的食客們,躬身下去。

「學藝不精,擾了諸位清淨,抱歉。」

看著躬身下去的老生,幾個食客擺了擺手,「老爺子別這麼說,您停了就成。是我們不懂欣賞,我們不好意思。」

「算了算了,我們就想安安靜靜的吃個飯。也沒有跟您過不去的意思,道歉的話就免了,您停了就成了。」

面對食客們給的台階,台上的老生卻沒下去。

重新站直了身子,對著一旁的司鼓操琴抬了抬手。

在再次響起的鼓琴之中,老生沉了丹田,在所有的驚詫之中,朗聲道︰「不過我們梨園行里有規矩,什麼規矩呢?說戲己開腔,八方來听。一方為人,三方為鬼,四方為神。不論台下有或無人,不論誰听誰不听,折子起了都要唱完。這是老祖宗留下來的東西啊……」

說到這兒,老生抬了抬手指,指了指天上。

「凡人不听,鬼神听著吶!」

「他四弟子龍常山將,蓋世英雄冠九州;

長阪坡救阿斗,殺得曹兵個個愁。

這一班武將哪個有?還有諸葛用計謀。

你殺劉備不要緊,他弟兄聞知怎肯罷休!

若是興兵來爭斗,曹操坐把漁利收。

我扭轉回身奏太後,將計就計~結~鸞~儔~~~~」

「好!」

看著老生面對台下一眾食客旁若無人般的將最後一調拉出來,李世信站到了窗前,高聲喝了個彩。

一折子唱罷,老生收了把式,抬頭看向了樓上唯一喝彩的李世信。

雙手抱拳,深深的鞠躬下去。

再站起身,對著戲台子旁的幾人揮了揮手,撤了下去。

看著離開了舞台的戲班子,李世信回過身對劉文強一樂。

「劉導,這好東西啊,什麼時候都是好東西。甭管什麼時代,總有人是喜歡的。只要有那麼一小撥人喜歡,這東西他就死不了。只要它死不了,沒準兒時代再變,它又流行起來了也保不齊,對吧?」

眼看著李世信一副吃了秤砣鐵了心的樣子,劉文強無奈的搖了搖頭。

「成,既然李老決心定了,再多說就是我不懂事兒了。不說了,不說了。」

就在劉文強說話間,包間的門被人推開了。

剛才一番說話功夫,菜已經做妥,服務員端著托盤,將酒菜傳了進來。

不過在服務員身後,還跟著倆人。

一個,是剛剛對李世信做了萬福的花旦。一個,便是剛剛下了台的老生。

見了端坐在包間靠窗一側的李世信,那手里拎著瓶茅台的老生卷著袖子走上了近前。

自顧自的翻過桌子上扣著的杯子,給李世信慢慢的倒滿,敬了過來。

掃了眼酒杯里掛著杯翻著泡的酒漿,李世信樂了。

「先生,這酒是怎麼說啊?」

老生呵呵一笑,雙手將酒杯遞到了李世信面前。

「剛才謝謝先生的彩兒。不才,戲沒學好,讓先生看笑話了。這家店我兒子開的,先生今天的單,免了。」

「呦!」一旁,听到老生的話,劉文強忙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酒樓雖然搞的怪異了點兒,可三環里的這麼一家店,不是一般人家能開的起的。

面對老生的豪氣,李世信微微一笑擺了擺手。

「我沒花錢听您的戲,您唱得好我給您喝聲彩,還得您免我的單。這是什麼道理?」

听到這話,劉文強咧了咧嘴。

反正不是您老花錢是吧?!

很明顯,不知道這頓飯不是李世信花錢的老生,听到這話是動容了。

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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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微沉默之後,老生摘了臉上的髯口,端起了酒杯。

「酒逢知己飲,詩向會人吟。先生,一杯薄酒,不成敬意!」

說著,老生端起酒杯對著李世信的杯子一踫,一飲而盡。

一盅酒進了肚,老生退後了一步,帶著剛才那小花旦再次鞠躬之後,走出了包廂。

打量著桌子上那瓶標簽泛黃,瓶蓋上還有蠟口,瞧著就有年頭的茅台,李世信淡淡一笑。

開飯店養戲班子啊……

有點兒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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