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駛的車內,三人都默不作聲,卻都有同樣的想法,怕還和上次一樣撲空。
吳玉像是安慰他們,又像是安慰自己道︰「這次應該不會錯的,進軍和他的同事都在那邊,水上還叫來了緝查隊的朋友。」
「就怕進軍看錯了。」秦凡說出自己的擔憂。
「已十年了,也不知道她會變成什麼樣了?」董敏喃喃道。
路上吳玉不時地接到進軍的催促電話,顛簸近一個多小時,終于趕到進軍所說的隱納村渡口。
水面上並排停著一只只漁船,在漁船的一邊是兩艘緝查巡邏艇。渡口的空地上,李進軍在焦急地等待著,見到吳玉的夏利急駛而來,忙迎了上去。
「在那只船上?」董敏急急地問道,進軍也不多話,在前引路上了其中的一只漁船上。
船上站著不知所措的三個大人和一個六七歲的女孩。上船的董敏眼楮直直地看著手足無措、極像婉晴的女人。
極像婉晴的女人除了額頭上醒目的傷疤,還有驚懼的眼神和小麥色的皮膚,其他的與婉晴一模一樣,但她看向秦凡和董敏的神情卻是毫不認識。
「婉晴,我是敏敏,你不認識我了。」董敏激動地想上前拉住她的手,卻被她掙月兌,女人瑟瑟地躲在男人的身後,面色黝黑的男人跨過一步擋在董敏的眼前,另一年老的女人像是男人的母親,一邊扶著極似婉晴的女人,一邊癟著嘴罵道︰「天煞的哦,你們是什麼人啊,還讓不讓俺們活啊」
六七歲的孩子也被嚇得小聲哭泣。
秦凡遞給男人一支煙,男人並不伸手只是搖了搖頭,秦凡給自己燃上煙,平復自己復雜的心情,緩緩地向他解釋道︰「她是我姐,十年前她就在這條河落水,這麼多年我們一直在尋找她,我們」
黝黑男人打斷道︰「俺想你們認錯人了,芬兒是俺老婆,俺和她一個村里自小長大,怎麼可能是你姐呢?」一口的壽縣土話。
秦凡瞥到老女人眼中的緊張和焦急,並不相信他說的話,仍舊緩緩地說道︰「我不相信這世上還有長得這麼相像的人,能不能讓我和她說幾句話?」
黝黑男人搖了搖頭,仍然擋住身後的女人,這時吳玉和李進軍也爬上船,只看了極似婉晴的女人一眼,便失聲叫道︰「婉晴姐!」
女人疑惑地看著船上的秦凡和董敏,還有他們身後的吳玉和李進軍,腦中隱隱閃過一絲的回憶,卻又抓不住那熟悉的感覺,只覺得腦子如炸裂般地疼痛,禁不住捂著額頭,痛苦地扭曲地蹲在船板上,六七歲的女孩哭著喊道︰「媽媽你怎麼了?媽媽」
秦凡拉住沖動的董敏,這時李進軍近前來,遞過一張照片,說道︰「這是我朋友在他們船上搜到的。」
董敏手快地搶過,仔細看後禁不住嚎啕大哭,秦凡拿過來看到是一張發黃發白發舊的「冬兒」照片。
這正是十年前自己給婉晴拍的照片,含著眼淚舉起照片向黝黑男人問道︰「這是你的芬兒嗎?」
黝黑男人感到一絲的不妙,強梗著脖子道︰「俺不知道你說得啥,憑啥說俺的芬是你的姐?」
秦凡失去耐心,高聲道︰「這是我給她拍的照片,你給我說說它怎麼會在這里。」
黝黑男人仍舊嘴硬地說道︰「俺不知你說的啥?」
還沒等秦凡再次張口,六七歲的女孩哭著喊道︰「把俺媽媽的照片還給俺。」
董敏一下扯住女孩,指著婉晴問道︰「她是你媽媽?」
女孩怯生生地想掙月兌董敏的手,女孩便向婉晴喊道︰「媽媽,媽。」
原本驚懼的婉晴此時凶狠地沖向董敏,生拉硬拽地把女兒攬在身後,董敏慢慢地直起身來,對著仍舊凶狠看著她的婉晴垂淚道︰「婉晴,我不知道你出現了什麼事了,可我是你的敏敏啊,我們自小一起長大,一起上學,一起婉晴,自從你失蹤以後,阮媽媽沒有一天不洗淚度日,婉晴,你可知道我們找你找了有多少年啊?你到底是怎麼了?」
望著眼前的碟碟不休的女人,婉晴褪去眼中的凶狠,代之的是迷惑和憂傷。
秦凡像是明白什麼,上前摟住流淚的董敏,小聲地告訴她︰「她是婉晴沒錯,不過她好像是踫到什麼東西,忘了以前的事了,就是有些電影中的失憶。」
「失憶?」董敏擦了擦眼淚,又看了看婉晴,如果是失憶,這好像才能解釋眼前的一切。
吳玉也听到秦凡說的話,湊上來問道︰「凡子,那現在我們怎麼辦?」
「報警!」秦凡果斷地說道,既然找到了人,不管她是不是真的失憶,還是受到某種力量的脅迫,都要把事情弄清楚。
吳玉和進軍手忙腳亂地要打電話時,他們都沒有注意到黝黑男人不知什麼時候模起長長的撐篙,在老女人的驚呼中,向秦凡他們掃來。
眼疾手快的秦凡一把把董敏拉到身後,然後另一只手把掃來的撐篙緊緊抓住,巨大的力量震得他虎口發麻。
驚駭的吳玉和進軍兩人丟下手機,便向那男人撲去,還沒等秦凡張口攔阻,吳玉便被一腳踹倒船板上,進軍也被他一閃身差點被閃到水里。
鄰近的緝查巡邏艇上,進軍的幾個朋友看他們像是打了起來,忙一個接一個地跳過船,眾人合力把黝黑的男人摁在船板上。
秦凡扔掉手中的撐篙,甩了甩發麻的左手,對進軍喊道︰「進軍!不要讓你的朋友傷了人!」
這時男人的媽媽和女兒撲在他的身上大哭道︰「俺們又沒犯什麼王法,你們為啥要抓俺的兒啊。」
婉晴也是死死掰著緝查隊員的手指,嘴里喊道︰「放開他!放開他!」
身後的吳玉卻撿起剛剛被秦凡扔了的撐篙,對著船下不知何時聚攏的船民喊道︰「不許過來,現在是警察辦案,我們懷疑這人販賣人口,有重大嫌疑,你們不想惹事的,就往後退!」
秦凡扭頭看到他們來的船下已是黑壓壓的人群,個個面帶憤怒之色。知道此地不可久留,忙喊道︰「大家伙兒,把人帶到巡邏船上!」
進軍和他的朋友們如夢方醒,手忙腳亂地先把黝黑的男人弄到了巡邏艇上,接著又把狀如瘋顛的老太太抬到艇上,婉晴帶著女兒也被「請」了過去。
吳玉見秦凡
和董敏上了艇後,扔了撐篙,向巡邏艇跳了過來。接著兩艘巡邏艇向皋安城方向疾駛,岸上的司機接到吳玉的電話後,也見勢不妙地駕車向回開去。只留後亂糟糟的漁民在大聲喧嘩。
快到皋安城時,黝黑男人和他的媽媽已安靜下來,只是用仇恨的眼光看著秦凡、董敏和吳玉他們,女兒和婉晴還在暗暗地哭泣,時不時地抬起眼也是仇恨的眼神。
接到消息的警察早在渡口等待,巡邏艇一靠岸,便把黝黑男人和他的母親,還有女兒和婉晴一起押到車內,秦凡董敏和吳玉進軍緊隨其後。
這時的董敏已哀哀地癱在秦凡的身上,嘴里不停地嘟囔著︰「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啊?」
秦凡的心里也如針刺一樣疼痛,額頭的太陽穴突突地亂跳,不說董敏,他也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不過好在婉晴還活著。
十年前的案卷已不知被壓到哪里的角落,半個多小時後等發黃的案卷被找出時,封面上蓋著藍色的印戳「失蹤」。
審問的流程一如十年前一樣,等傳喚婉晴的前男友前來時,董敏的眼中燃起怒火。
慌張的洪濤在得知婉晴是憶後,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氣,接著便抹著眼淚演著讓董敏惡心的表演。
婉晴漠然地看著眼前這些人的痛苦、虛偽、憐惜等等的表情,心里卻在擔心外面的婆婆和女兒,還有自己的男人。
警察翻出失蹤前婉晴落下的相冊還有發舊的包包,展示在她眼前時,她慢慢翻看著照片,驚訝地發現照片上的女孩簡直跟她一模一樣,還知道照片上的女孩叫阮婉晴。
「你們說的,俺听不懂,這照片上的人是像我,可我可我」婉晴突然迷茫起來,自己只知道自己醒來時,就在男人的船上,以前的事一點也想不起來了,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親人,更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里。
警察低聲私語,其中有一位年長的警察出來對秦凡和董敏說道︰「我們現在還不十分確定,里面的女人是不是你們的朋友,但我可以肯定這人已經失去以前的記憶。」
秦凡翻了翻白眼︰這不是廢話麼。董敏急急地問道︰「警察同志,她肯定是我們的朋友,我們一起長大,我怎麼可能不認識她呢?」說著竟傷心的大哭起來。
「你也不要這麼傷心,你們的心情我理解,這樣吧,如果能夠得到醫院的醫生治療,幫她恢復記憶,那事情就會水落石出,包括是誰在傷害她也會一清二楚。」警察建議道。
「那還等什麼,趕快送她到醫院去啊!」董敏急道
等一切都安排好,已是星光點點。
走出醫院門口的秦凡突然感到心髒砰砰地亂跳,太陽穴像是迸開一樣,接著眼楮發黑,一頭倒栽在冰冷的地上。
「凡子,你別嚇我,凡子,你怎麼了啊,凡子」突發其來的變故把董敏嚇傻了,六神無主的董敏在幾番沒有喚醒秦凡,便哭著朝不遠處的吳玉和李進軍喊道︰「你們都是死人啊,你們還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