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審訊室，曾經的美國副總統，此刻正被固定在椅子上。
肥胖的男人臉上滿是胡渣，濃重的黑眼圈，眼神中滿是揮之不去的疲憊。
嘎吱——！
鐵門打開，林楓走了進來。
瞥見進來的人是林楓，副總統扯著略微嘶啞的聲音，冷冷的問。
「你是來嘲笑我的？還是說想對我動用私刑？」
林楓在他對面坐了下來，胳膊撐著桌子，杵著下巴，悠然道。
「老福特，別擔心，我只是想來從你口中求證點事情。」
「你是我老爹的朋友，不說是摯友，關系不說太好，但最起碼也不算太糟糕，為什麼要這麼做？」
喬治.安德森.福特，對林楓來講並非是陌生人，是自己老爹的朋友，在林楓小時候，經常來家里做客。
林楓去開公司後，也是找他幫了不少的忙。
雖然主體是利益關系，但多少也是有點人情混雜在里面。
但是，這樣一個人，卻是意圖暗殺他老爹的主導者，CIA能夠被策反，喬治.安德森.福特在其中出了不少的力氣。
「為什麼？」疲憊的老福特勉強向林楓擠出一個譏諷的笑容，道︰「當然是為了讓合適的人成為面壁者，你根本不適合當面壁者。」
林楓深以為然的點著頭，反問，「那誰適合？」
「只要不是你就行，你根本就沒有一個面壁者該有的樣子！」老福特大聲喊道。
林楓面色不變的問，「那面壁者真正該有的樣子是什麼？運籌帷幄？決勝千里？還是一句話就能把三體嚇得屁滾尿流滾回三體星系？能和我說說麼？我很好奇你口中的那個‘面壁者’究竟是個什麼樣子。」
「我老爹？雷迪亞茲？希恩斯？羅輯？還是你？」
老福特盯著林楓的面容，表情逐漸猙獰。
「至少不是你這種被ETO兩次破壁的失敗者！」
破壁？開玩笑，沒有壁怎麼可能被破，林楓暗自嘆息，他被‘破壁’，只不過是給潛藏在ETO里的那些自己人背鍋罷了。
但現在這種事情是解釋不了的，因為智子在實時監控全人類。
「被ETO破壁這點我承認，但那又如何？我還有其他的計劃。」林楓聳聳肩膀，反問，「可你呢？在我失去面壁者資格後，你連選擇誰成為面壁者都沒想法，這樣能對付幾個世紀後的三體艦隊？」
老福特依舊逞強的回道︰「隨便選個人都可以，任何人都做的比你好……」
「別裝了，累不累啊？死到臨頭還連一句真話都不敢說，這樣活著不窩囊嗎？」
林楓粗暴的打斷了老福特的話，目光冰冷的與疲憊的老福特對視。
一瞬間，老福特感覺自己像是被看穿了一般。
林楓問，「你裝的大義凜然，以為誰听到，冒險跑過來救你？」
「我告訴你，不可能，以ETO分子的身份被處決，連你孩子都會唾棄你，救你就相當于站在人類對立面，除了ETO誰會來救你？」
「大家都不是剛出生的懵懂嬰孩，沒必要說這種蠢人才會相信的謊言。」
「更換面壁者？更換誰上去？是你吧？」
「再過幾個月，你副總統的任期就要到了，對此你不想說些什麼？」
一連串的問題，讓老福特的面色更顯陰沉，他沒有說話，始終保持著沉默。
林楓道，「面壁者的權利是很好，有著近似的獨裁性，上頭就只有一個PDC壓著，一句‘這是計劃的一部分’就可以做幾乎任意想做的事情。」
「可你有想過幾個世紀以後嗎？你篡奪這個權利只是為了享受，幾個世紀以後的人類怎麼辦？讓他們毫無準備的面對三體？」
從涼宮那里得到的情報，知曉全部的前因後果，林楓感到的是憤怒，以及對人類本性的失望。
雖然他從未對人類的本性抱有任何的希望，但也從未想過會墮落至此。
「誰管他們啊！」
可能是知道再怎麼偽裝也毫無意義，前副總統福特神色猙獰的對林楓咆哮。
「那是幾個世紀以後的事情！」
「數百年！我孫子都活不到那個時候！我為什麼要在乎一群連出生都沒出生的人，是死是活？」
「你真以為人類能夠打敗三體？憑什麼能打敗？三體才發射幾顆質子，就把人類的科技鎖死，你覺得三體艦隊到來人類有活路？憑什麼啊？」
咆哮著的老福特，聲音鏗鏘有力，一點也不似之前的虛弱，仿佛為了一頭因追逐獵物而暴起襲擊的雄獅。
我死後哪管它洪水滔天——這就是副總統福特的想法，幾百年後的事情關他屁事，人類打不贏三體又怎樣？那時候他早就死了，三體難道還要神經質的把他復活了再殺一次？
那個時候，他最珍視的兒子也不會活在世上，甚至還能安享晚年，數百年的時間，五、六代人以後，誰會記得他喬治.安德森.福特？他為什麼要去關心一群根本不記得他是誰的人死活？
使命感？榮耀？不好意思，這些東西在福特看來只是毫無意義的心理慰籍，作為一名政客從來不看重這些。
林楓冷冷地問，「所以你就想破罐子破摔，抓緊時間享受？」
老福特嗤笑起來，反唇相譏道「登頂權利巔峰是我畢生的夢想，我為自己的畢生夢想努力有什麼錯？你告訴我，我有什麼錯？我為什麼要為一場數個世紀後的危機，放棄唾手可得的權力？」
「三體入侵？那個時候我早死了！變成人人踩在腳下的一撮泥土！我為什麼要在乎三體入侵？三體人能把一個死人怎麼樣？」
林楓又問，「你不在乎你兒子未來留下的血脈？」
發泄一番的老福特平靜了下來，他反問。
「我在乎了，幾個世紀後血脈就能留下來？我在乎了，人類那個時候就能打敗三體？還是說三體就會乖乖滾回三體星系？」
「就像你說的，大家都不是剛出生的懵懂嬰孩，現實一點吧。」
這一次，林楓沒有再說什麼，老福特也沒有再多說一句，審訊室內顯得格外安靜。
一會後，林楓起身離開，在打開審訊室門的時候，林楓回頭看向老福特。
「老福特，或許你覺得人類沒救了，但我從來沒這樣想過。」
看過原著的林楓知道，幾個世紀後的三體艦隊，會因為羅輯的黑暗森林威懾而放棄進攻太陽系。
但這些林楓不能說，黑暗森林威懾非常復雜且特殊，除了羅輯，其他人用了黑暗森林威懾能否有用真的要打一個問號，這里面要考慮執劍人、人心、以及三體是否被威懾住。
並且威懾在建立以前，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人類不會同意的，末日戰役後羅輯為什麼不直接公布黑暗森林法則，而是在布置完成後公布？
就是因為人類如果提前知道，羅輯的下場就是又一個被石頭砸死的雷迪亞茲。
這就是為什麼林楓沒有公布黑暗森林理論，他不覺得自己能比得過羅輯。
在一個空無一物的房間里保持精神緊繃數十年對三體保持著威懾，開什麼玩笑，這特麼的哪是什麼執劍人，這特麼的是超人！
黑森威懾哪是那麼容易的事情，林楓回想起前世里多少人說黑森威懾多麼簡單，我上我也行。
很多人以為自己是羅輯，其實個個都是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