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墨連忙撿起了那個小鐵盒。
不,不能稱作鐵盒了,它的主要成分並不一定是鐵。
對啊,自己並沒有研究完所有的材料,還有這些天外來客——隕石。
這些隕石有些是在極端條件下的情況產生的,比如人類難以達到的高溫,在超新星爆發期間,恆星溫度可以短暫躍升到超過60億攝氏度,是人類未曾達到的領域,然而這還不是宇宙中能產生的最高溫度。
還有其他極端情況,量子風暴,粒子束沖擊,引力塌陷,能產生什麼物質誰也不知道。
所以這些天外來客蘊藏著無限的可能。
「多謝老師。」薛墨起身向老師的墓碑鞠了一躬,「您也知道我的性格,我要回去做試驗了,這次就不多陪您了,下次再好好陪陪您。」
墓碑上孫教授的照片微笑著,無聲地注視著薛墨。
薛墨迫不及待地離開了墓園,和孫叔打了聲招呼後就急忙開車返回了自己的實驗室。
隕石做成的盒子被薛墨拿在了手里,他也沒做什麼特殊的保護,畢竟都這麼多年了,該發生的都發生了,現在保護也沒什麼太大的意義。
面對空無一人的實驗室,薛墨不禁一愣。
哦,對,自己剛剛給員工們放假了,但誰能想到自己去了趟京都就有了解決的辦法。
假期還剩一天,薛墨也沒有急于一時。
自己可以先做一些檢測實驗,看看這個隕石里有沒有自己需要的東西。
在特殊的顯微鏡下,薛墨觀察到了隕石中的某些原子。
都是熟悉的鐵、銅、金銀,但又有些不一樣。
這里面的原子排列有些太整齊了。
眾所周知,如果把兩種金屬壓在一起,在一段時間後,兩種金屬便會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這是因為原子是一直在運動的,就算是固體,他表面的原子也會不老實,但是這個隕石盒的原子都被牢牢地束縛在一起,沒有偷跑出去的。
這就很奇怪,有點顛覆薛墨的認知。
這種材料是人類根本無法造出來的,也不知道這塊隕石在宇宙中經歷了什麼。
薛墨還有點疑惑,這塊隕石被收集的時候國家肯定是檢測過了,按理來說不可能發生這種情況。
他可不認為國家的設備比自己一個小小的實驗室還差,所以這必然是隕石又在漫長的歲月中發生了什麼?
薛墨看著那鐵盒上模糊不清的圖案。
難道是摩擦的原因麼?
如果這樣可以,那是不是所有盤過的老物件都會產生這種變化?
但國家又不可能不發現。
盡管如此,薛墨還是覺得自己得去試一試。
老物件還是很好找的,薛墨記得姥姥手里就有一個鐵盒,用來裝針線的。
本來還想著在附件找一個,但自己難以確認摩擦的年頭,只有姥姥那個針線盒是個準的。
想到就做,薛墨立馬開車回了家。
「姥,你那個老針線盒呢?」薛墨有些急迫地說道。
「你要它做什麼?」姥姥一臉疑惑。
薛母聞聲也走了過來︰「怎麼突然就回家了?」
「有正事,我實驗需要用。」薛墨解釋道。
「實驗還能用到我的針線盒?」姥姥還是一臉疑惑,但已經起身去找針線盒去了。
「具體的我也不好解釋,只是一個猜測。」薛墨拿過針線盒時說道,「如果成功的話,這個針線盒就不能還您了。」
「我也用不著了。」姥姥問道,「里面的線也需要麼?」
「那不用。」薛墨把線倒了出來,針留下了,這也是盤了很久的老物件了。
「……」姥姥一陣沉默,得這些針都用了多少年了,沒想到臨入土了還得去買新的。
「姥,媽,我還有事,就不待了。」
「你走吧,正事重要,有什麼事要是咱家能幫上忙,就跟媽媽說。」
薛墨重重地點了點頭。
兩小時後,薛墨返回了實驗室,有些激動地把針線盒放在了檢測儀器下。
看著仍然活躍的表面原子,薛墨明白了,這隕石在原子層面上還是有些不同。
而這種不同,估計沒法以現有的科技手段檢查出來。
這也代表人類無法進行復刻,這塊隕石用一塊就少一塊。
薛墨猛然驚醒,趕忙給孫叔打了電話。
「又怎麼了?」孫叔表示自己有點懵。
「老師的一些老朋友的聯系方式您知道麼?」薛墨語氣有些急切地問道。
「知道一些,但一部分不聯系了,還有的已經不在人世了。」
薛墨微微皺眉︰「那能麻煩您把這些人的聯系方式給我麼?」
「好,我等會兒微信給你發過去,發生什麼事了麼?」
「沒什麼,我只是確認一件事。」
掛完電話,薛墨頭腦冷靜了下來。
這事現在還不方便說出去,如果國家知道的話,那自己手里的材料就只有老師留給自己的隕石盒了。
自己還是先把能搞到手的隕石先搞到手吧。
老師那些還活著的還有聯系方式的老朋友基本都在京都,少數的幾個回了家鄉。
薛墨也沒法確認那些人得到了這種隕石做成的東西,只能一個一個電話打過去,那些沒有電話的,還要一個一個去拜訪。
不過這事先不急,等把隕石的傳導能力測出來再說。
如果不行的話,薛墨還是偏向于把這個研究機會讓給其他人。
只不過現在因為實驗室只有他一個人的原因,傳導實驗沒法做,他自己是沒辦法一邊提供電信號一點測量數據的,而且又不能找其他人來幫忙,畢竟算是個秘密研究項目了。
好在郭雲霄他們還有半天就回來了,這點時間薛墨還是可以等的。
不過他小瞧了半天時間在無聊時候會延伸到多長,只等了五分鐘薛墨就煩躁地站了起來。
自己沒必要非得空等在這里,他開車去了省圖書館,在那里度過了一個安靜的下午,晚上回去又睡了個好覺,等再回實驗室的時候,薛墨發現里面已經有了人氣。
前往材料實驗室的路上,薛墨遇到相關人員就把他拉上,步伐也變得快了起來。
「哎哎,你撒手,我自己會走。」郭雲霄被薛墨拖著都沒法走路了。
這家伙看著瘦瘦弱弱的,可手上的勁奇大無比。
材料實驗室。
所有人都看到了薛墨眼里的那股子火熱。
「老板,什麼情況?」
薛墨在眾人的目光中拿出了隕鐵盒。
「這不是你老師給你的……」郭雲霄把它認了出來,但心里還是疑惑薛墨為什麼把這鐵盒子拿出來。
「對,是我老師的,這個盒子是由隕鐵做成的。」薛墨說道,「我現在也不多解釋什麼了,你們準備一下,接下來給它做一下傳導檢測實驗。」
林溪眼楮一亮。
隕鐵確實有可能,在宇宙里出現再奇怪的物質也不奇怪。
「這玩意能行?」郭雲霄發出了質疑。
大家該說說,手上也沒閑著。
「實驗了才知道。」薛墨回道。
薛墨滿懷期待地把隕鐵盒放在了檢測儀器中,而郭雲霄則是擔任人體電信號的傳輸者。
「你是不是發現什麼了?」林溪湊過來問道。
按照他對薛墨的了解,後者肯定對這個材料進行了很多次實驗了,一定發現了些什麼。
「隕鐵表面的原子沒有發生逸散。」薛墨簡單地回了一句。
這一句話在材料實驗室里的人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雖然不是所有人都是學物理的的,但多少都知道這句話意味著什麼。
估計這隕鐵的性質曝光出去,會有無數的物理學家蜂擁而至。
「你沒騙人吧?」郭雲霄不禁問道。
「你老實點別動。」薛墨皺眉道,「我哪有閑心去在這種事上騙你們。」
「哦。」郭雲霄擺好了姿勢,這才說道,「這東西的價值不可估量啊!」
「我當然知道,不過如果這東西對我們的實驗有用處的話。」薛墨沉聲道,「我短時間內不會上報國家的。」
「希望你們也能幫我保密一下。」
安曉曉默默地點了點頭。
林溪一笑︰「你這想法很自私,不過我挺你。」
郭雲霄點了點頭︰「你放心,我嘴巴最嚴實了。」
薛墨看了他一眼,然後和安曉曉和林溪說道︰「你們最近看著他點,別讓他把事情泄露出去。」
郭雲霄不樂意了︰「你什麼意思?」
「你智商挺高的,不用我解釋。」薛墨平靜道。
郭雲霄一愣,這又被夸又被罵的感覺有些怪怪的啊!
「好了,都認真點,準備實驗。」薛墨命令到。
「雲霄,開始回想記憶,盡量保持高頻率的回想。」薛墨吩咐道。
「放心。」郭雲霄答應了一聲,眉頭一皺,臉上就開始用力。
「不是,又不是讓你上大號,你臉這麼用力干什麼?」林溪不禁問道。
「你又不是我。」郭雲霄白了他一眼,「你怎麼知道這不能加快我電信號的輸出頻率呢?」
「行了,別聊天了,干正事。」薛墨不滿道。
實驗室立馬安靜了下來,只剩下儀器運行的聲音。
「準備,電信號輸入!」
說完,薛墨就緊盯著顯示屏,抱著三分期待。
隕鐵盒的圖像在屏幕中亮了起來。
「完全傳導!」薛墨激動地一拍手,「損耗幾乎沒有。」
聞言,其他人也歡呼了起來。
薛墨看著那個隕鐵盒有些沉默。
沒想到一個大型實驗室的人忙了這麼久都沒個結果,這個小小的隕鐵盒卻做到了。
但也不能說這事簡單,畢竟他也不知道這種隕鐵到底是要滿足什麼條件才能產生的。
希望以後可以憑借地球能達到的技術生產出來。
哦,對,自己的思想也不能太保守,未來能否沖出銀河系也未可知。
看著這個鐵盒,薛墨眼里閃過了一些回憶,臉上有些不舍。
但最終還是說道︰「拿出一部分進行相關合成實驗吧,看看他能不能和別的金屬合成使用。」
這一點隕鐵實在是太少了,估計薛墨把所有已知的隕鐵收集過來都不夠造幾米傳導線。
除非他讓國家幫忙收集當年的隕鐵,可是自己能不能用上就不一定了。
薛墨現在只能寄希望于這隕鐵和稀土一樣,是一個非常強力的強化劑。
「雲霄,你等我消息,跟我去外面走一趟。」薛墨說道。
「不是。」郭雲霄納悶了,「這麼重要的時候你不留在實驗室看著麼?」
「目前實驗室有我沒我都一樣,沒什麼關系。」薛墨轉頭吩咐道,「有什麼最新進展的話,加密信息通知我。」
「好的,老板!」安曉曉和林溪默默點頭。
薛墨按捺住激動的心情,給那些有聯系方式的孫教授老朋友打去了電話。
「喂,你是。」
「您好,我是孫飛凡,孫教授的弟子,薛墨。」薛墨說道。
「飛凡的兒子?」對面的老爺子顯然有點耳聾,「飛凡他怎麼樣啊?」
薛墨也沒糾正,沉聲說道︰「老師他前年走了。」
「走哪去了?」
「他一直想去的地方。」
薛墨也沒我瞎說,老師生前一直在說,他想要去陪陪妻子了,她孤獨的太久了。
「哦,那挺好,那挺好的,對了,你是誰啊?」
「我是他的弟子。」薛墨又耐心地說了一遍。
「哦,徒弟啊,你找我有什麼事麼?」
「您還記得一個印著軍徽和黨徽的小鐵盒麼?」
「什麼小鐵盒?」老人家問道。
「師父說是您當時研究疫苗藥劑的榮譽禮品。」
「哦,你說的是那把軍刀啊!」老爺子恍然。
另一頭的薛墨卻有些沉默,看來大家得到的東西都有些不同。
這麼有紀念意義的東西,薛墨真的有些不敢求取。
但他還是硬著頭皮說道︰「爺爺,我做實驗需要用到這種隕鐵,您能賣給我麼?」
「嗨,有什麼可買的,都是老掉牙的東西了,既然你有用,就給你了。」老爺子在電話里死活不要錢。
薛墨心里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老一輩子的科學家們,很有犧牲和付出精神,讓他新生敬佩。
再反觀自己,有些像小人。
但長生是他不得不去做得事,無論這條路能不能走得通,他都會用余生來回報給一路走來的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