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禹廷覺得這間辦公室還滿意嗎?」
看著這間曾經沈恩勉使用的辦公室,已經是社長代理的沈聖京不無嫌厭地蹙了蹙眉。
在沈勝元一系徹底垮掉以後,她被沈尚中運作到了鉉空電子公司,入主了策劃部。
可是,她卻沒有一天使用過這間辦公室。
無論采光通風如何好,內部裝修如何好,她都不願意使用。
坐在這里會讓她想到醫院里那個已經說不出話、智力嚴重不足的沈恩勉。
她甚至有一些抗拒策劃部這個核心部門。
今年初,沈聖京成為了社長代理,迫不及待地就把自己臨時使用的辦公室換成了社長辦公室。
「辦公室的裝修不重要,重要的是跟對人、做對事,再差的辦公室都會變好的。」
站在沈聖京身後,姜禹廷微微鞠躬,嘴角掛著的恭敬笑容里揉著一點不張揚的「不拘束」。
「你和勞倫斯家族的人也是這麼說話的?」
轉身抱著胳膊,沈聖京頗有興致地打量著面前這個男人。
這個叫作姜禹廷的人是她在集團會議上力主從歐洲市場重金聘請來的。
可以說這個人一進入鉉空集團就被打上了「沈尚中」一系的標簽。
然而,這個人卻不是沈聖京的親信。
「至少在西格蒙特先生面前不是這樣。」
作為旗語通訊在大斯德哥爾摩地區快速嶄露頭角的新銳,甚至放眼整個斯堪的納維亞半島都是在各大公司眼中響當當的年輕人,姜禹廷自然而然是旗語通訊的「自家人」。
奧萊格•彼得森是旗語通訊的幕後大boss,而站在台前的旗語「掌門」就是姜禹廷正在說到的西格蒙特•勞倫斯,以及輔佐他的弟弟
「希望在兩年內,你和我之間也可以像你和西格蒙特先生之間那樣富有信賴感。」
沈聖京的指尖在胳膊上撫了撫,然後把手伸向身前。
想要徹底消化沈勝元的體系並不容易,鉉空電子公司策劃部更是沈恩勉經營了許多年的地方。
沈聖京手下不缺听話的人,但是缺少一個只屬于她自己、就連她父親都不屬于的、既能夠迅速幫她吸收這里,又能有真才實學運作這里的人才。
按理來說,堪稱是勞倫斯家族一員的姜禹廷是不可能來到這里的。
「是我的榮幸。」
姜禹廷輕輕握了一下沈聖京的手。
就像在握毒蛇的信子,他是這麼想的。
……
「我也是這麼想的,沈聖京肯定急于做出一些成績,畢竟沈俊昊家的那兩個兒子可不是什麼友善的人。」
坐在仁洞寺的一家茶坊里,鄭秀容抿了抿剛剛補了口紅的嘴唇,收起了手上的小鏡子。
「但是那個空降來的,那個……姜禹廷?是這個名字吧,這個人被挖角應該是一件難以想象的事情。」
放下杯子,林允兒模模額頭,總算是把這個新出現在鉉空集團里的名字從記憶里提取了出來。
雖然遭遇了「南社長」橫死這樣的事情,雖然得不到任何實質上的支持,但因為崔寶英的緣故,曙光社依然保有著「鉉空集團」的背景,也能更容易知道一些內幕消息。
姜禹廷,是旗語通訊公司首席執行官西格蒙特•勞倫斯一手培養提攜的心月復,被勞倫斯家族視為可以托付家族後代的直系家臣。
這樣的人,來鉉空集團入職?
怎麼可能。
「看起來是沈聖京成功為集團招攬了人才,但實際上這個人並不是被挖角,而是被邀請來的。」
沒有沈恩勉的程度,可的確要比崔寶英還更有天賦,鄭秀容身在韓沃集團,卻依然能知道林允兒也听不到的消息。
「邀請?很難想象勞倫斯家族會放人,怕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吧?」
若有所思地冷笑了一下,林允兒微仰著下巴,緩緩靠在了座椅上,目光隨處落在窗外,睫毛輕動,眸子里像是有實質的光一閃而過。
「的確是這樣,但和姜禹廷本人沒有直接關系,是西格蒙特•勞倫斯的兒子被算計踩了陷阱,這個姜禹廷為了救少主,自己去頂罪了,西格蒙特安排他外出學習,實際上是出來避一避,所以沈聖京才能把姜禹廷邀請過來幾年,否則勞倫斯家族怎麼可能會答應。」
同樣靠在座椅背上,鄭秀容隨手拿過點單上下掃視,準備再點一份什麼,對正在聊的話題並沒有表現出多少熱情。
帶著鉉空集團的背景自生自滅,這就是曙光社現在的狀態,鄭秀容也沒必要關心一個空降到鉉空電子的人。
「那也有一些突然了吧?沈聖京有那麼大的能量嗎?大斯德哥爾摩地區發生的事情,她這麼短時間就能知道?就算是沈尚中也很難。」
目光閃爍,林允兒前傾身子,手肘支在桌面上,顯然是對這個話題有興趣。
旗語通訊……
這個名字勾起了她的一些記憶,也讓她心里沉澱了五年的思念淺淺地泛起了一圈漣漪。
「據說去年開始,那個姜禹廷就是鉉空電子的高級顧問了,應該是沈聖京之前就和他認識吧?總之就是應該有過接觸。」
眼神黯了黯,鄭秀容原本無所謂的語氣漸漸低沉,翻看點單的動作也停下了下來。
旗語通訊……
是啊,難怪林允兒會對這個話題感興趣。
彼此都察覺到了對方的情緒,兩個人之間驀地就安靜了下來。
她們之間總是繞不開那個人。
「要是他在的話……」
林允兒拿起自己的手機,看著原本應該系著手機鏈的地方,現在空蕩蕩的。
五年前,她的「小獅子」丟了,怎麼都找不回來。
「寶英unnie今天還是在醫院嗎?」
想到了那件讓她們兩個人都會掛心的事,鄭秀容拉住林允兒的手,發現這個人和自己一樣,手心都是冷的。
「嗯,昨天晚上療養院給她說沈部長的狀態突然變得很不穩定,情緒非常激動,不吃飯不喝水,一直在撞門,想跑出去,所以她昨天晚上就在那邊住下了。」
回握了鄭秀容的手,林允兒沉沉地嘆了口氣。
五年前的那件事給她們每一個人都留下了消弭不了的傷痕。
她曾親眼見到過鄭秀容流著眼淚從睡夢里醒過來。
也曾自己困在夢魘里,眼看著南正勛被大海吞噬。
「允兒,我們走吧,今天晚上還有麻煩事要應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