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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 第八十九章 能夠老死是一種幸福

潔白的月光灑在連綿的草地上,在草地盡頭有一片廣袤的森林,陣陣狼嚎從森林之中傳出,給本就陰森的森林更增添了幾分可怖。

穿過這片郁郁蔥蔥的森林,透過密密的樹枝,可以看到在眾多荊棘和薔薇的環繞下,矗立著一座古老的城堡,古堡似乎年代已經很久遠了,高高的灰色城牆上爬滿了暗綠色的蔓藤。

在那銀色的月光下,古堡頂上有一道人影靜靜站立,那一輪孤月在其背後,形成一個巨大的背景,看上去竟有幾分孤寂,幾許淒涼。

「嘩啦啦」

一陣衣袂飄飛之聲傳來,那道人影微微轉身,看著天上一張凌空飛舞的披風,死寂的眼神微微動了動。

「主人。」黑色披風卷落在人影身後,現出了一道縴細窈窕的身形。

富含磁性的男中音緩緩響起,帶著莫名的威嚴,「天使之淚落到了日東集團手中,將會在香港會展中心展出,你帶她們去取回來。」

「是,主人。」

「嘩啦啦」

那道女子的身影再度化作一張披風,向著東方疾速飛去。

……

這是英國布里斯托爾郡西部的一座小鎮,以藍色為底的天空中,覆蓋著幾朵悠悠白雲,令人心曠神怡。

這座小鎮臨海,在小鎮西南方向,有一片廣袤的森林,森林旁則是一大片青草地,成群結隊的綿羊,在草地上悠然的吃著青草。

幾條牧羊犬于羊群外圍來回巡梭,注意著那些不好好吃草,卻喜歡到處亂跑的小羊羔。

陽光明媚,景色宜人的草地之中,一道幽藍色的橢圓形門戶憑空打開,幾道身影從中走了出來。

從門戶中走出來的有五男三女共八人,正是羅長風、阿青、獨孤求敗、阿飛、周芷若、昆侖以及化形為人的神雕金靈和小神雕金鵬。

金靈的形象是一個身材高挑,氣質端莊大氣的美婦模樣,這形象符合她為人母的角色。

只不過她與兒子金鵬一樣,有著滿頭金發,但此刻他們身處歐洲,這發色倒也算不上什麼稀奇。

事實上,金發在古代屬于異樣? 在現代社會染個金發卻並不是什麼罕見的事? 實在太過尋常。

羅長風看了看眾人,此時大家都是一身道袍,長發披肩的古人打扮。

他微微一笑,道︰「來了這個世界,為了方便行走,大家還是換個形象吧!」

說完身上光芒一閃? 瞬間變成了一個身著淺藍色休閑西裝的俊朗青年? 滿頭長發也變成了短偏分。

自己變完身? 他又依次對著其他人點過去? 頃刻之間? 大家的形象都變得符合世界背景。

阿青一身青色連衣長裙? 腳下是一雙米白色短跟皮鞋,黑長直的滿頭青絲被一個白色壓發梳壓住? 披散在腦後? 整個人充滿了清純的味道。

周芷若上身一件白色棉絨T恤? 配一條黑色短裙,外面套著一件藏青色長款風衣,穿著絲襪的秀足上是一雙白色高跟鞋,長發披肩,尾端微卷,看上去御姐範滿滿。

金靈穿一件淡黃色連衣包臀裙,外面加一件皮草外套,裙擺下露出一雙絕對比馬小玲還要修長的玉腿。

畢竟身高擺在那,金靈的身高幾乎與獨孤求敗差不多,將近一米八的個子,馬小玲才一米七出頭呢!

雖然金靈長得十分高挑,卻並不給人以高大的感覺,她的身材比例十分完美,乃是標準的模特身材(國際時裝模特的統一標準身高是一米七八)。

至于幾個男人,除了昆侖一身大號皮衣加牛仔褲配馬丁靴外,其他人都是一身干淨利落的休閑裝。

金鵬留的是經典的F4短長發,說起來,這個世界的時代背景,正是F4流行的年代呢!

獨孤求敗活動了一下手腳,道︰「這身衣服雖然穿著挺舒服,可還是有些不習慣。」

羅長風笑道︰「既然穿著舒服,很快就會習慣的,走吧!咱們去見見這個諸天萬界最悲催的始皇陛下。」

萊利的確算是最悲催的秦始皇,哪怕龍帝之墓世界的始皇被封印了兩千多年,可也最多相當于睡了一覺。

萊利身為僵尸,不僅要忍受作為一個吸血怪物的心理折磨,還要受到世間正道之士的追殺,光是驅魔龍族就追殺了他不知道多少年。

好不容易安定下來,卻又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女孩,又是幾十年的身心雙重折磨,連羅長風都忍不住想為他掬一把同情淚。

一行人穿過森林,那座恢弘的古堡便顯露在眾人面前,巧的是,此時一身紳士打扮,手拄文明棍的萊利,恰好走出古堡,往古堡右側行去,那是海邊的方向。

眼角余光發現有人到來,萊利停住腳步,詫異的轉過身看向來人,竟然會有人來這里?

打量了一番幾人後,除了那個黑大漢高大得有些超常外,萊利沒看出什麼異常,嗯,如果男俊女美也算異常的話,那這是唯一的異常了。

羅長風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直直向著萊利迎了上去,接近到二十米後,羅長風主動開口道︰「萊利先生這是打算出門?」

他的語氣就像平時與鄰居打招呼一樣隨意而熟稔,卻讓萊利有點迷,我認識這些人?為什麼沒有一點印象?

腦海中搜索著關于來人的信息,面上卻不動聲色,臉上帶著紳士的微笑,道︰「隨便走走,幾位這是……」

羅長風在萊利面前半丈處止步,依舊如常的道︰「我們是專門來拜訪萊利先生的。」

萊利在腦海中搜索了半晌,依舊沒有任何結果,他可以確定,自己確實不認識這群人,甚至都沒見過。

所以他開口問道︰「我們……見過嗎?」

羅長風笑而不語,他身旁的獨孤求敗開口道︰「你沒見過我們,我們卻見過你。」

「哦?」萊利保持著紳士般的笑容,看向獨孤求敗,道︰「不知道先生是在哪見到本人的呢?」

獨孤求敗笑意大了幾分,但他說的話卻讓萊利臉色大變,「在咸陽城,萊利先生登基的時候,在每一次秦軍出征前。」

萊利臉上的笑容緩緩消失,他淡淡道︰「先生認錯人了。」

獨孤求敗一聲輕嘆,隨即探手入衣兜內,掏出了一塊青銅令牌,有相同動作的還有昆侖。

他們將令牌遞到萊利面前,獨孤求敗道︰「我們或許會認錯人,但我相信,萊利先生不會認錯自己發放出去的東西。」

萊利接過兩個人手中的兩塊青銅令牌,只看了一眼就已經認出其來歷。

他霍然抬頭看向獨孤求敗和昆侖,眼中盡是難以置信之色,還有那麼幾分強抑住的激動,「這腰牌,你們是……」

獨孤求敗與昆侖齊齊抱拳,微微躬身,道︰「大秦鐵鷹銳士劉劍,拜見陛下。」

獨孤姓出自北魏時代北鮮卑部落,源于劉姓,乃漢光武帝劉秀之後,在秦朝時自然是沒有這個姓氏的。

萊利跟天行九歌世界的嬴政不同,他經歷過了兩千年歷史,知道這一切,所以獨孤求敗便以劉姓自稱,以免露餡。

昆侖嘴巴不動,卻有一道沉厚的聲音響起︰「大秦鐵鷹銳士羅昆侖,拜見陛下。」

昆侖本無名無姓,昆侖摩勒這個名字都是羅長風起的,姓氏便也就隨了羅長風。

萊利深吸一口氣,一把將文明棍插在地上,伸手虛扶,顫聲道︰「免禮,兩千多年,兩千多年了,想不到我竟還有機會見到我大秦將士,莫非你們也成了……」

萊利對兩人自然是沒印象的,鐵鷹銳士足有一千六百人,且並非近衛軍,乃是秦軍中的精銳,他認得鐵鷹銳士的將領,又豈能個個士卒都認得?

但是這鐵鷹銳士的腰牌卻做不得假,他認不得他們,但他知道他們認得他,因為每逢大軍出征時,他都要到軍隊拜將台,為出征將士壯行。

獨孤求敗嘆息道︰「回陛下,屬下與昆侖並非僵尸,當年陛下出事後,趙高與李斯把持朝政,鏟除異己,清洗軍隊,我等鐵鷹銳士心灰意冷,大多悄然歸隱。」

「後屬下與昆侖在百越之地會稽山得遇仙緣,跟隨一位仙長修真了道,不想竟修得長生。」

「唉……所謂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屬下二人出山時,卻已是明朝,大秦早已不復存在。」

「屬下與昆侖找到秦皇陵,原想祭拜陛下一番,誰知進入皇陵後卻發現,皇陵中並無陛下龍體。」

「我們意識到,陛下很可能沒死,我們開始調查當年的事情真相,花了百年時間終于查知,徐福那廝竟是被僵尸王將臣所咬,他所謂的長生不老藥竟然是將陛下也咬成僵尸。」

「屬下與昆侖雖怒不可遏,卻也暗自欣喜,因為這表示陛下真的還活著,我們輾轉全世界,尋找數百年,才最終找到了這里。」

萊利听完獨孤求敗的話,不由眼眶泛紅,一手搭在獨孤求敗肩上,沉聲道︰「忠臣義士,不外如是,想不到我大秦竟有如你們這般忠義之士。」

說完這句話,他長長的嘆了口氣,忽然失笑的搖搖頭,道︰「滄海桑田,物是人非,大秦早已不復存在,連我一手開創的封建制都已被推翻,陛下二字,以後休要再提。」

獨孤求敗從善如流的道︰「那我們日後該如何稱呼陛下?」

萊利道︰「以後喚我萊利先生即可。」

「唯。」獨孤求敗再度抱了抱拳,應道。

听到這聲「唯」,萊利看獨孤求敗的目光親近不少,他忽而又問道︰「對了,你說你們跟隨仙長修真了道,不知那位仙長現在何處?」

獨孤求敗扭頭看了羅長風一眼,笑道︰「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嗯?」萊利驚異的看向羅長風,遲疑的道︰「這位就是……」

羅長風微微一笑,身上再度泛起光芒,那光芒十分柔和,並未讓萊利感到不適。

待光芒消失,面前的羅長風已變成一個清逸出塵的青年道人。

他頭挽道髻,身著太極道袍,左手中握一桿拂塵,輕輕一甩,搭到了臂彎上,右手捏一個道印,微微欠身,道︰「無量天尊,貧道風虛子有禮了。」

萊利見此再無疑慮,連忙躬身還了一禮,道︰「見過仙長。」

見禮完畢後,萊利身子一側,對著城堡大門一引,道︰「諸位請入府一敘。」

面對羅長風等人,萊利的語言風格不由自主的就變成了古代模式,對著城堡說入府一敘,這讓眾人莫名想笑。

不過他們沒有真的笑出來,羅長風變回現代裝束,跟著萊利進了古堡,到二樓的客廳中各自落座。

萊利歉然道︰「怠慢了,府中奴僕都已被我派出去做事,我給各位沖杯咖啡吧!」

羅長風微笑道︰「萊利先生不必客氣,冒昧打擾,是我們失禮了。」

說完手一揮,茶幾上已經多了一個茶壺,九杯清茶,茶壺口還冒著騰騰熱氣。

萊利見狀也就不再客套,只在心下暗暗贊嘆,果然是神仙手段。

待萊利也坐下後,只听羅長風又道︰「萊利先生派出奴僕,可是為了天使之淚?」

萊利奇道︰「仙長知道此事?」

羅長風點點頭,轉頭看向金靈,道︰「小靈,你和鵬兒走一趟香港,務必保證萊利先生奴僕的安全,但也不要傷了馬家傳人。」

金靈頷首道︰「好的。」

金鵬起身,與母親一起走到窗邊,身上泛起金光,下一刻,一前一後化作兩道流光自打開的窗戶飛了出去。

萊利失神的看著離開的神雕母子,忽然他反應過來了什麼,凝眉看向羅長風,道︰「仙長剛才說的是‘馬家傳人’?」

羅長風頷首道︰「不錯,日東集團似乎了解天使之淚的來歷,他們知道會有非人類來搶奪天使之淚,所以請了驅魔龍族馬家傳人震場,若萊利先生的人遇上馬家傳人,恐怕凶多吉少。」

萊利恍然,不由苦笑道︰「不是冤家不聚頭,古人誠不欺我。」

「噗哧」

听到萊利這句話,周芷若忽然忍俊不禁的笑了出來,眾人莫名其妙的看向她,不明白她在笑什麼。

周芷若抿嘴笑道︰「我記得,‘不是冤家不聚頭’這句話,出自宋代話本《西山一窟鬼》,一個秦代古人說出‘古人誠不欺我’這句話,你們不覺得好笑嗎?」

「呃……咳咳,小姐博聞廣記,佩服佩服。」萊利啞然失笑,尷尬而不失禮貌的道,其他人也輕笑不已。

眾人笑罷,萊利正色問道︰「敢問仙長,僵尸……可還有恢復為人身的機會?」

羅長風道︰「自然是有的,可一旦恢復成正常人,就會失去一身異能與不老不死之軀,萊利先生可要考慮清楚。」

萊利問出這句話,原本沒抱什麼希望,可沒想到竟然真的可以。

他渾身輕顫著站起身,對羅長風深深一揖,道︰「只要能恢復人身,哪怕明日便死我也甘之如飴,還請仙長幫我。」

羅長風伸手虛扶,道︰「萊利先生請起,明日便死倒也不至于,從被僵尸咬得那一刻起,尸毒改變人體基因,細胞便停止了衰老,等于說自身時間停在了那一刻。」

「只消驅除屬于僵尸那部分基因,便可恢復成正常基因,自身時間繼續流動,細胞逐漸衰老,直至死亡,怎麼說也還能有個幾十年時間。」

萊利聞言更顯激動,他幾乎想哭,「能夠隨著時光慢慢變老,直至老死,對我這等怪物來說,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一切就拜托仙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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