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世界,只是一個「盒子」。身處「盒子」里的人,不知道「盒子」外面是什麼。
想要探尋真相,卻窮盡一切辦法也無法突破「盒子」的界限,抵達「外面的世界」。
于是,「盒子」中的聖賢們想到了一個辦法——
聖賢們也制造了一個「盒子」,模仿他們所處的「大盒子」,制作了一個「小盒子」。
聖賢們觀察「小盒子」,寄希望于「小盒子」里的生靈能夠突破「盒子」的束縛,來到「外面的世界」,與造物主們相見;希望從造物的身上獲得靈感,尋求突破「大盒子」的方法。
但是最終,聖賢們絕望地發現,他們的造物,也制造了一個「盒子」……
——這就是「盒子理論」。
一個層層套娃般無限循環,令人絕望的真相。
對所有抵達巔峰,觸踫到世界的邊界的存在來說,「盒子」的存在就是他們最為絕望且無解的未來。
有那麼一群人,他們——或者說祂們超月兌凡人之身,以各種手段抵達「非人之境」。
祂們被稱為魔神,是「居住于盒子外壁的存在」。
祂們抬頭向外看,只有一片虛無——祂們能夠離開「盒子」,卻終究還是依附于「盒子」,不得超月兌,看不到前路。
而底下的「世界」,對祂們而言只是一座真實的幻影,是被制造出來的幻象,毫無意義。
被強烈的認知悖論束縛封印,魔神們高居「天外」,淡漠地看著底下的一切。
但也有少數例外。
魔術師百變寶亮以及木原真理——同為看破「真相」而絕望之人。
他們舍棄了「魔神」的高位,封印自身,重新投入世間。
一個游戲人間,將整個世界當作巨大的舞台,操縱一切,玩弄一切,甚至連自己的生命也毫不吝惜地投入到一場大戲當中。
一個以化身為「謊言」,卻以「真理」為名,堅信世間絕無真理,或者謊言就是絕對的真理。欺騙,戲耍萬物……
木原千目其實早就知道「魔術師」百變寶亮的身份,甚至暗中推波助瀾,樂于見到它在學園都市攪風攪雨,上演一出精彩大戲。
但令他震驚的是,寶亮竟然那麼干脆地去死了,不留任何後手,干干脆脆,毫不猶豫地死了。
除了將「世界的真相」告訴亞雷斯塔之外,寶亮將所有的遺產全部交給了一個叫做凌星夜的傀儡師。
這才是木原千目最在意的事情,他很清楚,寶亮跟自己心態類似,雖然絕望,但也不至于想不開去自殺。
能讓它做出如此決斷,必然是因為凌星夜這個「變數」。
——所以,寶亮一定看到了破解「盒子理論」的方法,關鍵就在凌星夜身上!
木原千目幾乎立刻反應過來,也隨即做出決定,要搶到凌星夜,獲取寶亮的「遺產」。
他只是看不到前路而絕望,所以才放浪形骸,游戲人間,卻並不代表徹底放棄。
當看到破局的希望,他也絕對不會放過。
同樣,為了得到真正的凌星夜,而不是作為工具人的第二人格,木原千目決定讓不知火瞳進來,喚醒凌星夜。
「只可惜,現在的我最大的武器就是謊言,也只能使用謊言。」木原千目不禁嘆息,為了在人世間自由行動,他封印了身為「魔神」的大部分力量。
可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木原千目雖然是「謊言的化身」,卻還是小看了凡人的智慧。
不知火瞳,以及她背後出謀劃策的人——他們知道的東西,絕對不比自己少。甚至,關于大陸那邊那個封閉的「盒子」里的情報,他們恐怕知道的比自己還要詳細。
——信息不對稱,才是一切謊言和騙局的基礎。
其結果就是,木原千目被騙了。
被面前這個少女,學園都市的大能力者「記憶構築」不知火瞳騙過了。
「竟敢騙老夫!」
木原千目惱羞成怒,揮舞利刃朝不知火瞳劈下。
凌星夜睜開眼楮,就看到眼前寒光劃過。
條件反射地抱緊不知火瞳,向一邊滾去,用自己的身體擋住刀刃。
同時,「相位支點」的屏障也隨即形成,部署在刀刃的軌跡上。
但木原千目似乎能夠看到「相位支點」的小方塊,斬擊的軌跡略微調整。竟如白駒過隙一般,避開了屏障,不可阻擋地落到兩人身上。
不知火瞳一聲痛呼,血花綻開。
「瞳!」凌星夜目眥欲裂,無視自己身上的傷勢,驟然發力,護著不知火瞳貼地向後滑去。
同時,魍魎起身,彈出腕刀,向敵人殺去。
木原千目不得不轉身回防,架住魍魎的攻擊。
幾番交手,木原千目有些驚訝地發現,魍魎的實力比他想象得還要弱一些——跟之前第二人格操縱時相比,完全就是差了一個層次。
這也難怪,因為凌星夜此時手中沒有絲線。
缺乏絲線,全靠「相位支點」的小方塊進行操縱,固然可以讓魍魎動起來,但由于缺少絲線構成的「復雜機構」,直接導致魍魎的出力不夠,很難打出有力的攻擊。
——看起來,凌星夜本人反而還不能使用那枚齒輪的?難道剛才的第二人格才是真正繼承了遺產的那個?
木原千目在心中懷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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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時,不知火瞳帶來的變形機器人突然抬手,整個手臂彈射而出,朝著木原千目就是一發「火箭飛拳」。
木原千目對此不屑一顧,這種攻擊在他看來就跟兒戲差不多,甚至不值得分心去應對。
隨手一撥,便將「火箭飛拳」打向凌星夜方向。
「星夜!」不知火瞳忍著後背的傷痛喊道。
四目相對,凌星夜瞬間理解她的意思。
「火箭飛拳」凌空解體,露出里面暗藏的一枚手環——凌星夜專屬裝備,「飛刃」編織形成的手環。
絲線到手,木原千目再想阻攔卻已經來不及。
一瞬間,絲線展開,「飛刃」劃出八橫八縱十六道斬擊,編織成網,朝木原千目兜過去。
「木原!你不是人類,我必殺你!」凌星夜大聲宣誓。
這是凌星夜第一次主動地產生如此強烈的殺意,甚至為此不惜尋找白銀鐵律的漏洞。
「絲線只是絲線,不是刀刃,不能傷人!」木原千目迅速說道,「老夫從不說假話,所以……」
木原千目直接空手向前揮去,如同扯開幾根蛛絲一般,將飛刃扯斷!
但就在下一刻,兩支刀刃一前一後刺入他的胸膛。
模仿祿存的燕形鏢,凌星夜對魍魎的一對腕刀進行過改造,提升了它們的氣動外形。
雖然無法隱身,但卻能夠悄無聲息地在空氣中飛行。通過特殊的投擲技巧和絲線牽引,它們甚至可以飛出復雜的弧線軌跡。
木原千目說到底,還是凡胎,挨了這兩刀,其中一枚又正中心髒,當即被斬斷生機。
「欺詐師就好好行騙,」凌星夜神情冰冷,「舞刀弄槍的算什麼騙子!」
「……」木原千目眼神中滿是不甘,「殺了我……你們也出不去!」
身為魔神,縱使封印了大部分力量,但隔絕空間制作領域這種「小事」還是做得到的。
在帶不知火瞳進入這間實驗室之後,木原千目便將這個房間隔絕,變成一片游離在外的獨立空間。
「不用你操心,安心去吧。」凌星夜寒聲說道,魍魎上去一拳將其打飛出去,撞在身後牆壁上,插在背後的刀刃徹底貫穿了心髒。
現場安靜下來。
過了一會兒,不知火瞳才開口問道︰「他死了嗎?」
她有些擔心凌星夜的心態——畢竟他很排斥殺人。
「姑且算是吧。」凌星夜瞥了眼不遠處的尸體,「但也只是‘木原千目’而已。他本體是魔神,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死掉?」
不過凌星夜暫時沒有能力,也沒有意願繼續追殺對方,便不再理會。
處理完不知火瞳身上的傷口之後,凌星夜嘗試著打開房門,尋找離開這里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