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濤掌?!」我面上一寒,雖然從沒見過這小子用出他娘的功夫,可見青橙姐和小白露用過太多太多次,這熟悉的感覺和氣息,必是驚濤掌無疑了!
來不及多想,我一個後空翻躲過鋒芒,可凌朝已經追了過來,掌風不減,卷起了周圍的空氣,朝著我猛然涌動而來。
這下子我已是避無可避,或者說主要是不太想鬧出大動靜驚擾了外面的人,要再躲的話那不非得跳出房子去啊?
無奈之下,我抬手調動真氣,驚濤掌不同于其他的掌法,能瞬間調動全身陽氣,剛猛霸道,不用上內力我還真怕自己接不下這一招。
「砰」地一聲巨響,凌朝雙掌與我雙臂猛然相撞,發出的聲響堪比火炮轟鳴。一陣氣浪從我們之中驟然迸發,以排山倒海之勢席卷了整個房間,將原本就不太結實的臨時休息室吹得東倒西歪。
這還沒完,凌朝單腳向前猛踏一步,低喝一聲再度發力,一股陰柔且犀利的氣息瞬間從他雙臂傳來。我很清楚,這是驚濤掌掛脈成功的象征之一。雖然此掌法剛猛霸道,卻畢竟是水相陰柔功法,能自由操控這種氣息,說明凌朝已經可以在某種程度上調動少量的液態水輔助攻擊了。
這混小子,居然跟我來真的!無奈之下,我騰出一只手來,化拳為掌,催動內力在手掌上生出一團小小的火苗。當然,這也並不是真的火苗,是當初在京城時跟莫女俠學來的驚濤掌。雖然時間不長,未能融會貫通,可勝在我已踏入武師之境,學起新功夫來也比普通人要快得多,短短一月功夫便掛脈成功,如今已經可以催動內力在手掌上燃起火苗了。
一陰一陽,一冷一熱,兩股力量再次踫撞,其威力可比剛才單純的肉身攻擊來得強大多了。可憐的木屋禁不住如此霸道的沖擊,「轟隆」一聲終于四分五裂,頓時煙塵四起,唯獨我們二人腳下一片干淨,顯得格外顯眼。
在外頭忙碌的幕家下人和工匠們剛被剛才發出的巨大聲響吸引過來,下一瞬間便被強大的氣浪盡數吹了出去,橫七豎八地倒了一地,現場極其混亂。
被這面的動靜驚動,幕盈風、幕隱等一眾主要負責人紛紛趕了過來。當看到我和凌朝這副模樣時,幕盈風驚得目瞪口呆,還是幕隱急忙叫來了負責安保的守衛軍士過來才將我們分開。就在各自被拉開的時候,我抬頭看向凌朝,卻發現這小子正沖著我咧著嘴笑,那眼神中慢慢的自信和 讓我原本有些浮躁的心頓時安定了下來。是啊,在年齡上他確實還只是個孩子,可作為傳奇的後代,他又怎麼可能自甘平庸呢?就是從這一天開始,我再也沒有把凌朝當做一個普通的孩子來看待了。他的傳奇,終將由他自己來締造,而我,從一開始就不該想著如何護他周全,對凌朝而言,過度的保護就是在害他,看來過去,是我極端啦…
來到選手專用的休息室,我坐下來給自己倒了杯茶,喝了兩口
之後突然笑了起來。怎麼說呢?就是頗有一種吾家有女初長成…呃呃,不對,應該是有兒…哎呀反正就是那麼個意思的意思。這小子還真是給了我一個大大的驚喜啊,畢竟過了這麼長時間我都不知道這小子居然已經學會了驚濤掌,也許是為了保護自己的身份不暴露吧。但無論如何,有了驚濤掌的基礎,這小子便是面對武師之境也有一戰之力,想來即使到時候真的遇上了最糟糕的情況,我覺得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大問題了吧。
稍傾,幕盈風鬼頭鬼腦地探頭進來了,毫無堂堂巡撫三公子的儀態。我不禁有些好笑地嘲諷道︰「幕公子好歹也是這金陵城中有頭有臉的人物,怎麼竟也會這市井盜賊的身法?不雅,實在是不雅的很吶!」
幕盈風把房門一關,緊張兮兮地轉過頭來怒道︰「你你你還有臉說?啊!你們倆這是鬧什麼呀?這家伙搞得塵土飛揚的,都嚇死我了都!你趕緊說說,什麼情況啊你們倆剛才?怎麼突然就打起來了呢?」
我笑著請他坐下,隨意地擺擺手道︰「沒事啦,幕公子無需驚慌,您就當是逢場作戲,鬧著玩兒,沒事的。」
盡管我這麼說了,幕盈風還是不放心地追問了半天,確定我們倆沒什麼問題才放下心來。不過隨即他就臉色一變,十分認真地湊到我面前小聲道︰「對了,方才我見一隊人帶著一個一身黑袍的男子去了後面,許是那毒婦已經找到了能讓我們難受的法子了。你覺得咱們要不要先去打探一下,免得著了她的道?」
幕盈風在經商方面只能算是中規中矩,沒什麼花花腸子,只是勝在做人踏實,沒有什麼讓人家討厭的地方。可也正因如此,他雖然嫉惡如仇,辦事卻總是直來直去的,和某些心腸歹毒之人正面抗衡往往會吃大虧,難有成效。所以如今他自知不會是楊氏的對手,便主動向我請教,這種不恥下問的精神還是很值得認可的。
好在此事我已經從幕隱那里得到了消息,如今不說是十拿九穩,至少也不至于那麼被動。
將從幕隱那里得到的消息簡單告知了幕盈風,他有些頭疼地扶額搖頭道︰「這毒婦真的是夠無聊的,一天到晚的吃吃喝喝它不香嘛?干嘛非得跳出來整出這麼多事兒,害人又害己的,真不知道她到底圖個啥…」
看著他一臉無奈的樣子,我笑道︰「她圖個啥我不知道,不過有一點我是可以確定的,就是這當家主母的位置,她怕是志在必得嘍!」
幕盈風抬頭看我,眼神中帶著不屑︰「別逗了陸公子,她想做我們幕府的當家主母,也不看看自己到底有沒有那個本事!別的不說,只要我們兄妹倆還活著一天,那她就永遠別想得逞!再說了,那不還有張小娘呢嗎?張小娘與我母親情同姐妹,待我和盈霜也視若己出,我就不信有她在,那楊氏還真能翻出什麼花來!」
對他的這一番慷慨陳詞,我不知可否地搖了搖頭。楊氏絕對是頂級獵
手般的存在,在沒有完全把握的情況下指望她主動出擊,那無異于痴人說夢。何況就算真的到了當面對質的那一步,我想楊氏也會早早做好準備。到時候什麼替罪羊啊、老忠僕之類的就全都冒出來了。張娘子人美心善不假,可畢竟家學淵源,是個典型的正派人物。雖說自古邪不壓正,可遇上真正的老狐狸,再優秀的獵人也難免會有失手的時候。尤其是面對楊氏這樣的對手,一旦失手就意味著給對方留下破綻,到時候隨便咬你一口都能讓你疼好久,更何況還是一條不把對方咬死絕不松口的餓狼呢?
又簡單商討了一下之後的細節,我便將幕盈風送了出去。稍傾,一個幕家的小廝便捧著一個木盒走了進來,說是為了接下來的比賽進行抽簽。
我也沒猶豫,十分干脆地將手伸進了箱子里,正模著呢,卻被不知什麼東西給扎了一下,竟將我的指尖給扎破了。
有些不滿地抽出手來,將受傷的手指含在嘴里吮吸了一下,我斜眼看了看抱著箱子一臉天真的小廝冷聲道︰「你們幕家的工作效率未免也太差了吧,怎麼連個木箱子都做不好?這里頭是木刺還是什麼玩意兒啊,瞧瞧瞧瞧,連我的手都給扎破了,到底能不能行啊你們?」
那小廝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了我手上的傷口,忙不迭地向我道歉,為表誠意,干脆直接將箱子里的紙條全都倒了出來,算是給了我一個挑選的機會。
懶得搭理他,我擺出一副囂張瑟的樣子走過去隨手撿了一張紙條,打開一看,是個「壹」字,也就是說,今天的兩場半決賽,我將是第一組出戰的。
打發走了那小廝,我獨自坐在屋里發呆,過了半晌,又有幕家的下人來通知我,說是飯菜都準備好了,請我過去用個午飯。說起來這些也都是正常程序嗎,你讓人家在擂台上拼死拼活的,連頓飽飯都不給人家吃,鬼才肯在上面把自個兒當猴耍呢!
來到臨時搭建的食堂,凌朝和另一名參賽者已經在里面坐著了。幕盈風等幾個主要負責人也在其中。見我來了,幕盈風這才笑著宣布︰「幾位英雄,連日打擂你們也都辛苦了。今天只能在這里簡單招呼大家一頓,等今日比賽結束,明晚幕某會在老門墩門店擺上一桌宴請諸位,聊表犒勞,今天就先委屈大伙兒一下吧!」
坐在凌朝身邊的年輕人笑著拱手道︰「三公子這說的是哪里話?您如此盛情招待,我等已是感激不盡,豈有不滿的道理?」
凌朝畢竟還是個孩子,見人家搶先說了好話,立刻不甘示弱地跟著說道︰「是啊是啊!幕公子這段時間也忙前忙後的處理一系列事情,你瞧瞧你瞧瞧,這都累瘦了啊!哎呦呦,快請坐快請坐,要我說啊,這最操勞的人還要數您幕公子才是啊!」
兩個男人對視一眼,空氣中涌動著淡淡的電流。這倆人,還沒上擂台呢就先較上勁了,看樣子今天注定會是一場精彩紛呈的比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