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到最後,幕盈風終于說了幾句有用的︰「本次大賽本著以人為本,友誼第一的原則,嚴禁故意重傷、導致他人死亡的行為出現。雖然說拳腳無眼,生死有命,可意外與蓄意之間的區別,還望各位參賽者們能夠牢記在心。」
「我們幕家要的是護衛,是教頭,而不是心術不正、滿腦子歪門邪道的奸佞之徒。如若在比賽過程中發生任何惡意傷害,甚至殺傷人命的行為,我們幕家定當竭盡全力要違法亂紀之人付出代價!這一條還望各位參賽者們千萬注意,否則,金陵城外的焚天獄就將是諸位人生中可以見到的最後一個地方。好了,我的講話就到這里,管家,宣布開賽吧!」
說罷,幕盈風便款款走下了高台,幕隱笑著走上台去對到場的眾人說道︰「感謝三公子的精彩發言,也感謝各位觀眾和參賽選手們的耐心等待。事不宜遲,今天的幕家護衛選拔賽初賽,現在開始!」
說著,幕隱拿過木錘,朝著身邊的一口銅鑼用力敲了下去。清脆的鑼聲再度點燃了大伙兒的熱情,整個廣場也瞬間沸騰了起來。
初賽正式開始,我們這些組別靠後的人紛紛回到休息室做準備,排在第一組的九個人則留了下來,一個個摩拳擦掌地準備在擂台上大顯身手。
凌朝有些遺憾地湊到我身邊抱怨道︰「這幕家也真是的,就讓咱們出去看看又不會掉塊兒肉,還非得讓咱們回去干啥呢?真不嫌麻煩…」
我笑了笑沒有說話,二人一路回到了休息室。外頭的開賽鑼聲響起,可我倒覺得似乎屋內的人看起來反而更加緊張些。
拍了拍凌朝的肩膀,我小聲問他︰「怎麼樣?慌不慌?」
凌朝不屑地拍開我的手道︰「這有什麼的,我打小就跟著我爹參加過各種比武、閱兵的大場面,見識過的高手數不勝數,要是能被這樣的小場面給嚇到了,那我也趁早改個姓,別姓凌了,免得給我家那二位丟人!」
「好小子,有骨氣啊!」我笑著贊賞道,凌朝得意地一仰頭道︰「話說老陸啊,你說這教頭之位…究竟是會歸你還是歸我呢?」
听到這個問題,我的臉色便不覺陰沉下來︰「你不說我倒是差點兒忘了,你有沒有覺得,這一次比賽居然會以巡撫府武教頭之位做彩頭,這里面似乎隱藏著什麼陰謀啊…」
「能有什麼陰謀啊?」凌朝天真地眨了眨眼楮︰「這不就是求賢若渴,禮賢下士嗎?人家願意給出這麼優厚的條件,不就是想找幾個真正有用的人才嗎?這有什麼好懷疑的?老陸啊,我勸你還是別那麼緊張過頭了,好的壞的你都得懷疑一下,說不定可是會錯過一些好機會的呦∼」
他在那兒呦啊呦的,我卻徹底沒了和他逗悶子的心思,一個暴栗敲在他腦門上道︰「你個傻小子!你怕不是忘了,如今這巡撫府僅有的兩位教頭是誰了吧?」
凌朝不服氣地揉了揉生疼的腦袋反駁道︰「少瞧不起人了!誰不記得啦?不就
是索大哥和我…」
說到這里,凌朝終于反應過來了,目光瞬間變得銳利起來︰「老陸,你是覺得…」
我點了點頭,正欲接著說下去,卻听得外頭「 」的一聲鑼響,第一組的比賽結束了。
被這突如其來的鑼聲打斷了思路,我和凌朝有些面面相覷,隨即便反應過來,什麼情況啊這是?從開賽到結束,前後不過我和凌朝說了幾句話的功夫,這也未免太快了些吧?大家本都是勢均力敵的對手,九個人混戰,怎麼的也得打個半盞茶的功夫吧?
不過接著我便想到了那個蒙著面紗的神秘男子,他好像就是被分到了第一組吧?想到他之前單手打破木箱,捏碎石頭的舉動,此人的速度和指力都非比尋常,加上他已踏入武師之境的修為,若是全力以赴,說不定還真就能如此迅速地解決戰斗。
外面的歡呼聲和喝彩聲突然大了起來,眾人回頭一瞧,卻見那神秘男子正推開門,施施然地走進休息室,渾身上下一塵不染,只有推門的右手上粘著斑斑血跡。
幾個與他同組的參賽者們被幕府的下人們抬了下來,早已準備好的醫生立刻沖過去幫他們處理傷口。我微微掃了一眼,幾個傷者皆是胸前中招,範圍極大,就像是被什麼鋒利的東西撕裂了胸膛一般,有幾個人的傷口甚至深可見骨,一副奄奄一息的樣子。
如此恐怖的殺傷力,和薩迪克的聖鷹爪絕對有得一拼。而且薩迪克雖然不算很強,在真正的絕世高手面前只能抵擋一二,卻也是遠超我這個武師的強悍高手了。根據他之前出手的表現來看,他的攻擊方向感更強,目標感也更好,可範圍都較為集中,在真正的大混戰中並不佔什麼便宜。
反觀此人的功夫,應該盡是些大開大合的招式,攻擊範圍極廣,而且殺傷力巨大。雖然比起聖鷹爪還有一定的差距,可若假以時日,或是他的自身實力再度攀升,那這手功夫的威力超越聖鷹爪就不過是時間問題了。
男子傲慢地掃視了一圈屋內的眾人,冷聲斥道︰「瞧見了嗎?你們這群廢物,回頭若是再遇上我,不想死的我勸你們還是趁早投降,否則我一個掌控不住,倒霉的可就是你們了!」
人群中有人大著膽子反駁他︰「你少嚇唬人了!剛才幕公子可都說了,你若是敢故意殺人,那就一定要你下大獄!」
「是啊」男子眼角一彎,似乎是在笑︰「如果是故意殺人的話…「
眾人正對他這句話有些模不著頭腦,就听一旁的一位大夫焦急地喊道︰「快,快多拿些紗布來!傷者被切斷了動脈,血止不住了!」
屋內的氣氛頓時緊張起來,這下子大家可算是理解了他的意思了,故意殺人自然會被判刑,可若是比武時一時沒控制好力道,一不小心致人死亡了,那似乎就和動手的人沒什麼關系了。雖然在這次比賽之前並沒有簽下生死狀,可江湖有時候本就是這麼陰暗、無情的地方,區區一條人命,誰又會真的在
乎呢?
經歷一番搶救過後,受傷的男人終究沒能抗住,一命嗚呼了。負責他的大夫有些崩潰地捂住了臉,醫者仁心,看著自己接手的病人就這麼撒手人寰,想必每一個大夫都會覺得一時間難以接受的吧…
神秘男子走上前去,從袖子里掏出一塊白布輕輕蓋在了死者的臉上,口中喃喃道︰「你奮戰至死,是個好樣的。可惜學藝不精,活該斷送了性命。一路走好吧,下輩子,就祈禱別再遇上我了。」
「你這混蛋!」面前突然有一個人影一閃而過,我抬頭一看,正是之前一拳打穿了木箱的中年漢子。也許是壓抑已久的憤怒終于按耐不住了,他猛然出手,如炮彈般直直朝著神秘男子沖了過去。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在大多數人眼中只能看到一道黑影一閃而過,緊接著就看見大漢斗大的拳頭被男子單手死死捏住,兩個人正不斷地較著勁。可我卻看的真切,方才漢子沖過去的時候的確是先出的拳,可那只是佯攻,真正的殺招是從被胳膊擋住的死角猛然抬起的右腿。能在如此高速的移動中迅速調整姿勢發動攻擊,這漢子的平衡感和對身體的掌控能力實在令人贊嘆。
反觀神秘男子,同樣也不是吃素的,似乎早就料到了漢子會攻他下三路,所以在他近身的一瞬間就迅速抬腿,將漢子尚未完全發力的右腿給硬生生踩了回去。漢子眼見自己的攻擊被識破,腳下又失去了平衡,只得硬著頭皮朝男子的腦袋猛揮一拳。可以到了這個時候他已經是強弩之末,這一拳也被男子很輕松地擋了下來,接著就是大家都能看到的,兩個人在力量上較上了勁,你來我往的互不相讓。
我暗暗分析著這二人的整體水平,畢竟這二人能闖過初賽已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了,說不定復賽第一場我就會遇到他們中的一個,既然有機會讓我提前做好準備,那自然還是該有備無患嘛!
可還沒等我分析完畢,幕隱就急匆匆地帶著一隊總督府的府兵沖了進來。被眼前的情景嚇了一跳的幕隱趕緊跑到兩人中間,抓住兩個強者的手腕拼命想將他們分開,可惜力量太小,根本無濟于事。
「哎呦∼我說二位,二位!這是為什麼呀這是?剛才開賽前不就說過了嗎?禁止選手私下爭斗!您二位若真的心中有火,等到了擂台上,名正言順地一較高下也不遲啊!快快快,請二位好漢給小人一個面子,別再較勁啦!否則…否則我也只有請示我家公子和夫人,取消二位的參賽資格了!」
好說歹說一番,兩個火藥桶才終于罷手。可彼此的眼神中都還透著濃濃的殺意,弄得站在二人中間的幕隱忍不住打了好幾個寒顫。
眼見事態終于平息了下來,幕隱心有余悸地模了模胸口平復了一下情緒,隨即說道︰「諸位也都看見了,拳腳無眼,我們自然也不希望您諸位在這次的比試中出現什麼意外,可世事難料,還請大家一定要放平心態,不要焦躁,不要沖動!這樣對您各位和小人我是都沒有好處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