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羅晉陽房里的暗格,同樣不大,可里面除了一張燒了一半的書信之外就再無他物。只是根據里面的痕跡來看,之前這里肯定還存有不少別的東西,不知道是不是都被他銷毀或者帶走了。
根據那半張信上可以看懂的內容判斷,羅晉陽並不是一名單純的馬赫魯,他極有可能是幻月教主故意安插在大伯母身邊的人,因為信中提到了內應、起事等字眼,還有趙家和不少京中望族的名字,應該都是與幻月教有所勾結的。
這是一條十分重要的情報,我也好好收了起來,打算帶回去交給呂捕頭他們。只是韓老頭一意孤行,我又不能真把他丟在這山上不管,只好陪著他又在這里住了一陣。
元宵節前兩日,韓老頭最後一次檢查我的身體狀況,終是無奈地搖了搖頭,接受了試驗徹底失敗的現時。不過同時他又發現了一個問題,也不知道我之前吃過什麼東西,那些吸附在丹田內壁的毒素不光沒有移動或消退的跡象,甚至與我體內的某些物質發生融合,如今竟有了擴大的趨勢。好在這一現象並未對我的身體造成什麼影響,反而更有利于我吸收他人身上的內力了。
在此期間我也沒有荒廢鍛煉,雖然有了這般造化,可如今我就是個最低級的小菜鳥,誰的內力都吸收不了,更不用說得到什麼提升了。
檢查過後,韓老頭終于決定回京,我立刻興奮地將想要帶走的東西打包好,當然也包括廖罡房里的那幾本書,畢竟全帶走實在拿不下,我也只好將值錢的幾本取了出來,打算回去送給邱大人,也算是感謝他這段時間對我們的照顧了。
趕不上春節,這元宵總得讓我和大家伙兒一塊兒聚聚了吧?我打定主意,不由分說地背起韓老頭朝京城的方向狂奔。當初我實力尚且不濟的時候都能半日內趕到京城,如今別說背著身上沒有二兩肉的韓老頭了,就是一個凌鳳再加一個凌朝我都不在話下!索文昌嗎…嗯…那貨根本就不能算是個人了,不算他不算他!
韓老頭在我背後吱兒哇亂叫了一路,灌了一嘴的冷風,連罵帶咳總算回到了京城。一到廣渠門他就忙不迭地嚷嚷著要下來,在落地的瞬間頓時「哇」地一聲吐了出來。我知道有暈車的,有暈船的,甚至有暈馬的,可這暈背的您老人家絕對是世間頭一個,佩服,佩服!
廣渠門屬于外城門,過去我們一直在內城轉悠,這外城從未來過。不過韓老頭卻似乎對這里很是熟悉,作為京中有名的資深賭鬼,他對這里的布局倒是十分清楚,帶著我轉過幾個彎就來到了一家名為「東勝」的賭坊門前。
畢竟是我體內的東西起了作用,導致整個實驗功虧一簣,我思前想後,還是決定給他一些相應的補償。旁敲側擊地套出了他為了買藥花費的銀兩,我給他填了個整,答應等回京之後給他十萬的賭博份額,讓他在崇南坊的賭場好好快活快活,到時候贏了都歸他,輸了就從我這兒出,也算是安慰一下他受傷的心了。
倒不是我教唆他人賭博,主要是這老爺子這輩子除了賭錢就是研究些稀奇古怪的藥物。這一次的失敗對他打擊還是蠻大的,為了能讓他迅速調整好心情,自然也只有這一種方法了。
站在熟悉的門口,韓老頭意氣風發地呼了口氣,門口忙著招呼客人的小廝見到他立刻熱情地迎了上來︰「呦呦呦!這不
是咱們贏遍五洲無敵手,聖手翻盤比天神的韓爺嗎?有日子沒見您了,怎麼這麼久都不來光顧小店了啊?」
韓老頭很是享受這種被吹捧的感覺,瀟灑地從懷中掏出一…十兩銀票塞到那小廝手中道︰「這陣子事忙,出去了一趟,今兒個不剛回來嗎?這不就直奔你家賭場了,怎麼?還感受不到我噴涌而出的熱情嗎?」
不愧是受過專業訓練的,那小廝雖然心中不爽,不過還是滿臉堆笑地奉承道︰「感受得到,感受得到!您老的熱情只怕燒得我家東家都得心慌了,待會兒還求您手下留情,好歹給小店留條活路不是?」
「哈哈哈…」韓老頭爆發出一陣爽朗的大笑,突然附在小廝耳邊小聲道︰「你放心,還是老規矩,不過你瞅這都過年過節了,今天能不能讓我多拿點兒,八二分,怎麼樣?」
那小廝依舊是職業性地微笑著說道︰「您老可別為難小人啊,這事兒小人可做不了主!不過您說的倒也是,這樣吧,待會兒小的就去問問我們東家,盡量幫您多爭取些福利如何?」
韓老頭大笑著拍了拍那小廝的肩膀,跟著另一名工作人員大步進了賭場。我有些無奈地搖搖頭,笑著看著這個老頑童走進了賭場,隨即揮揮手叫過方才的小廝,從懷里掏出一張五十兩的銀票塞過去道︰「小兄弟,方才你們說的老規矩是什麼意思啊?跟我也說說唄?」
小廝在看到銀票金額的一瞬間變得興奮的臉瞬間垮了下來,有些警惕地看著我道︰「閣下是何人?我們說的事情貌似與您無關吧?」說著便將手中的銀票遞了回來,倒還挺有原則。
我笑著攬著他的脖子道︰「我說兄弟啊,你這也未免謹慎過頭了吧?我倆可是一道過來的,再說了,那韓老頭豈是個好忽悠的?若我真是個不值得信任之人,你覺得他會當著我的面跟你說這些嗎?」
聞言,那小廝有了一絲猶豫,拿著銀票的手停在半空,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我趁熱打鐵,一把將他的手按了下去道︰「再說了,您這賭場是開門做生意,即便我真的對那老東西有什麼企圖,于賭場來說也沒什麼損失不是?」
「誰說沒損失啊?損失可老大了呢!」那小廝頓時有些激動地反駁道,隨即嘆了口氣,反過來拉著我的手將我帶到了賭場背後的一條巷子里說道︰「這位公子,我瞧著您氣度不凡,一表人才,也不像是個壞人,得,今兒個咱就當交個朋友,我呀,就把這賭場里的事兒跟您說說。不過您可得答應我一點啊,無論如何都不能對那老頭子動手,他可是我們賭場的大財神,您是不知道,這幾天他沒過來,我們賭場的流水活活少了一多半兒呢!」
「這麼厲害?我還以為這老家伙只會…」驚覺自己失言,我及時止住了話頭,那小廝問道︰「只會什麼?」我搖搖頭道︰「沒有,就是以前只知道他會打麻將,還喜歡賴賬,沒想到在賭場里倒是混得風生水起啊!」
小廝笑著搖了搖頭道︰「嗨,公子您是不知道,他敢在外頭作弊那都是被我們東家給慣出來的!」隨即,他便將賭場與韓老頭之間不可告人的秘密統統告訴了我。
原來當初東勝賭坊剛開張的時候,嗜賭的韓老頭就常上門來玩兒。可這老家伙根本沒那個贏錢的本事,只能憑著時不時出個小千贏些錢財。可他的小動作又豈能躲過專業人士的眼
楮?很快賭場的人就發現了這個愛作弊的老頭。
賭場出千,那是大忌,尤其是在某些背景頗深的賭場,這麼做無異于自尋死路。可不得不說,人家能把產業做得這麼大還是十分有商業眼光的。
簡單來說,就是賭場方面另闢蹊徑,不光沒有懲罰這個老片騙子,還以上賓之禮相待,請他連喝了好幾天酒,漸漸地達成了彼此之間的信任。
隨著關系的加深,賭場也提出了一個新奇的想法,就是讓韓老頭作為賭場的托每每來玩兒。頻率自然不能太高,每個月平均也就來三四次,可每一次都是賭場內有冤大頭出現的時候。說白了,就是一個利用與賭場無關之人宰客的邪惡計劃。
根據兩邊的協議,韓老頭在賭場內作弊將不會被追究,甚至在有客人質疑他的時候賭場還會幫著打圓場或是遮掩過去。與此相對的,韓老頭需要在賭場內吸引合適的對象,讓他們與自己對賭,利用出千技術讓對方大散金銀,得到的收益將與賭場三七分,這樣的分賬方式看起來還算公平,可實際上韓老頭所擔的風險可比想象中要高得多。畢竟賭場是什麼地方?若是踫上個混不吝的或者背景頗深的人物,第一個倒霉的肯定就是他。
這樣的合作已經持續了兩年之久,賭場方面也是很有分寸的,每次最多贏人家個三五千兩銀子,對于真正有錢的人家來說也不至于動怒。至于那些沒什麼背景卻西環耍混的,不好意思,您有本事走出賭場的大門兒再說吧!
就這樣,韓老頭在賭場賺回來不少錢財。可這老家伙向來是個不知足的,這不,趁著這陣子還是過年就動起了歪腦筋,想著讓賭場能多分寫收益給他。不過這東勝賭坊能在崇南坊立足至今,還越發紅火,信譽方面還是很值得信任的,對待幫賭坊做事的人也十分慷慨,估計會讓滿足他今日的要求。
听了小廝的解釋,我點點頭又掏出一百兩銀票塞給他,他立刻眉開眼笑地邀請我進了門,這樣的人在這樣的環境下工作,若是踫上個大方的顧客,贏了錢打賞個幾十上百兩銀子倒也平常,不過像我這般還啥都沒干就百多兩銀子打賞的人物他應該也是沒見過吧?
進入賭坊,熱鬧的大廳里頓時傳來陣陣嘈雜的聲音,叫嚷聲、下注聲、咒罵聲和歡呼聲不絕于耳。東勝之所以敢和韓老頭搞這樣的合作,最主要的就是他們自己本身干干淨淨,根本找不到任何破綻,所以賭客們對他們也是信任有加,自然不會多加懷疑。
在那小廝的指引下穿過重重人群,我終于見到了在賭桌前興奮得兩眼放光的韓老頭。看樣子他今日運氣不錯,面前已經堆起了一小座銀山。要說這京城的有錢人就是多,賭錢從來不用銅板,都是現銀,畫面感十足,看著老刺激了。
這里是普通押大小的桌子,十幾二十名賭客和數十名看熱鬧的顧客聚在桌邊,叫聲不斷,顯然都是老顧客了。
新開一輪,荷官拿起篩盅手腕生花,上下翻飛之間大喊一聲︰「選大選小,買定離手!」
白花花的銀子被隨意地丟在賭桌兩邊,總體上看大約是一半一半。我對這種對身心健康無益的游戲沒什麼興趣,不過卻不妨礙我擁有看透一切的能力。此處賭坊確實比較干淨,沒什麼機關暗道什麼的,可每一名荷官都很有本事,手上也是帶著功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