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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嗎?」

巍峨雄偉的洛陽宮中,富麗堂宮室內,鯨油燈不知疲倦的燃燒著。

後宮中,傳出武媚娘的聲音。

「回天後,還沒有。」

「什麼時辰了?」

「寅時。」

宮女柔柔的聲音傳來。

「陛下還在法師那里听經嗎?」

「是。」

「三天了……不知何時才會天亮。」

武媚娘輕嘆一聲,又道︰「我腰酸,進來幫本宮敲敲背。」

「是。」

隨著清脆悅耳的聲音。

只見簾兒一挑。

一個七八歲大的小宮女,穿著宮裝麗裙,手捧木盤走進來。

盤上有醫家砭石,按摩導引的木捶,刮痧角板等物。

小宮女生得粉妝玉琢十分可愛,眉心以朱砂,點了一朵紅梅,鮮艷奪目。

將木盤放在案幾上,小宮女摒住呼吸,小心翼翼的向側臥在榻上,如海棠春睡般慵懶的武後行了一禮。

「天後。」

母儀天下的皇後,又被陛下封為天後。

這是一個女人權勢的頂點吧?

小宮女心中暗想著。

「婉兒,還站在那里做甚,快過來。」

雪白的拳頭落下,時輕時重。

「阿兄,是這里嗎?這里要重一點嗎?」

聶蘇一臉專注的盯著自己的拳頭,鼻尖沁出細小汗珠。

一邊幫著蘇大為捶打筋骨,一邊小心翼翼的問。

「再大點力,跟蚊子叮似的。」

蘇大為端坐在篝火邊,從鼻子里哼了哼︰「還有半個時辰,才算完成一次,做完這次,你還欠我兩次。」

「啊?」

聶蘇一時傻眼了,雪白的拳頭懸在半空。

「阿兄……你體健如牛,人家……人家坐不到啊!」

聶蘇苦著一張臉,撅嘴抱怨。

蘇大為呵呵冷笑︰「誰叫你騙人,明明早就醒了,卻裝著被張果制住。」

「人家……人家也不全是裝的啦,被那個和尚抓是裝,就是想看看他葫蘆里賣什麼藥,但是在張果那里,是真的一時大意了。」

聶蘇吐了吐舌道。

金剛三藏那賊禿本事低微,聶蘇卻是使了個心眼,裝做被俘。

理由,卻也不是像她所說,對金剛三藏用意好奇。

而是有一個小小私心。

這些年來,蘇大為東征西討,真正能陪在她身邊的時間不多。

在白馬寺那一次,阿兄為了護他,真的不惜與那些僧人撕破臉。

聶蘇心里有一種從未與人說過的喜悅。

這麼多年以來,她從不像蘇大為那樣刻苦修煉,自然而然就邁入了二品之境。

她雖不如蘇大為擅長殺伐之道,但只要願意,月兌身其實不難。

但不知為何,最後她猶豫了。

心底深處,竟隱隱盼著阿兄出現,親手從和尚手里救出自己。

好想看阿兄殺敵的樣子。

以前阿兄為了大唐,現在,終于輪到阿兄為我了。

這種想法,連她自己也覺得,有些不應該。

是以埋在心底。

但是蘇大為何等樣人。

一眼便看出不對。

直到擊殺八仙後,才點破聶蘇那點小心思。

「阿兄,人家知錯啦~~要不,就一次好了?」

聶蘇搖晃著蘇大為的肩膀,撒嬌痴纏。

天可憐見,蘇大為鍛體神通之強,天下無出其右。

想給他活動筋骨,可把聶蘇吃女乃的力氣都用上了。

「免談!」

蘇大為一口拒絕︰「這是罰你騙我,可知我當時有多擔心麼?再說三次是你自己說的。」

「啊!」

聶蘇傻眼了︰「人家以為,你說的三次是那個三次……」

「什麼?」蘇大為狐疑問︰「你說的那個是哪個?」

「沒什麼,沒什麼!」

聶蘇忙搖頭否認︰「阿兄你可不要瞎想。」

話沒說完,自己臉先紅了。

蘇大為回頭看著她,目光微閃,意味深長︰「哦~~~~我明白了。」

聶蘇嚇了一跳,伸手捂住蘇大為的嘴︰「不許說。」

他們倆現在是在蜀中山林里。

天為被,地當床。

曠野中生著篝火。

遠處時不時有野狼和獸類的叫聲。

這般荒野景象,若換一個人,自是十分害怕。

但他倆都是異人,神通廣大,並不在意這些。

反而有一種難得的二人世界,自由寧靜之感。

蘇大為拉住聶蘇手腕輕輕一帶。

只听嚶嚀一聲,聶蘇柔軟的身子,立刻跌入懷中。

軟玉溫香抱了個滿懷。

也不知小丫頭是怎麼長的。

明明看著那麼瘦,可抱著的感覺,卻是軟乎乎的,讓蘇大為十分受用。

該大的大,該小的小,隔著衣服完全看不出來這麼有料。

「小蘇,要不,我們換‘那個’來活動活動?」蘇大為在笑。

眼中隱隱有了絲曖昧。

「在這里?」

聶蘇嚇了一跳,抬起頭,清澈的大眼楮里,滿是嬌羞與驚嚇︰「怎麼可以在野外!」

「可是還有兩次……」

「阿兄不許說不許說!你壞死了!」

聶蘇又羞又急,將腦袋埋在蘇大為的胸膛,不敢抬頭。

雙手下意識環過蘇大為的腰,卻模到一個圓溜溜,硬邦邦的東西,不由駭然道︰「阿兄,你……你用什麼頂人家?」

「別瞎說,我沒有!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怎樣?莫非阿兄抱著我,居然不想?」

聶蘇仰起小臉。

篝火下,小丫頭一臉憂心仲仲。

「我听人說,如果修煉到極處,會有什麼斬赤龍,伏白虎,之前還擔心。不過……模到阿兄還那麼精神,我就放心了。」

「你腦子里裝的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

蘇大為哭笑不得。

他從腰上取下一物,在聶蘇面前晃了晃。

「看清楚了,你剛才模到的是它。」

聶蘇只看了一眼,便又嚶嚀一聲,一腦袋扎在蘇大為胸膛上,再不肯抬頭。

蘇大為手里拿的是一個紅漆葫蘆。

原來方才模到的便是此物。

想差了想差了!

可羞死人了。

擊殺八仙後,蘇大為的斬獲頗豐。

最大的收獲,自然是成功踏入異人一品,傳說中異人修煉的頂點。

真仙之境。

對蘇大為來說,修煉一途,開始是為了變強。

可強到一定程度,他已經看得淡了。

拔劍四顧心茫然,天下誰是敵手?

所以此次晉級,對他來說,是無心插柳柳成蔭。

有心想成真仙的那些家伙,全都掛了呢。

除了個人境界提升,最大的收獲,便數那些法寶。

蘇大為也算過了一把傳說中,殺人奪寶的癮。

雖然是無心的。

現在他手里,有一個紅漆酒葫蘆,隨手就掛在腰間。

還有一柄漢鐘離的七寶扇。

李萬姬的那把古琴。

張果那把綠玉竹杖,之前幻化為環首刀,現在重新變回竹杖。

這些東西要隨身帶著還比較麻煩。

不過幸好在打掃戰場時,他又發現一件寶物。

也不知是李玄還是李敬玄,又或者是張果掉落的。

一個口袋,看起來像是尋常布口袋。

但蘇大為神識掃過,卻發現有收納神通。

把寶扇、寶琴、竹杖放進去,剛剛好。

里面空間不大,葫蘆便隨手掛在腰上了。

這才有了方才聶蘇模錯了葫蘆,弄出一番啼笑皆非的誤認。

「小蘇啊,這葫蘆是件好寶貝,你要不要……」

「不!我才不要模!」

小丫頭一口拒絕。

蘇大為無奈道︰「誰說讓你模了,我是說,這東西有妙用,你要不要試試?」

「妙用?」

聶蘇吃了一驚,借著篝火看向那漆紅葫蘆︰「之前看那些惡人用過,是不是可以噴火?」

「不是不是。」

蘇大為耳梢微動,臉上露出莫測高深的笑容︰「我改了一下規則,這葫蘆如今另有用處。」

「改……改規則?」

聶蘇一臉呆萌。

她還不太明白蘇大為話里的意思。

許多事,真的要進入一品境界才懂。

蘇大為伸手寵溺的揉了揉聶蘇的腦袋︰「我試一下給你看。」

說著,將漆紅葫蘆在手里晃了晃。

隱隱听到里面似有水聲。

是酒嗎?

聶蘇一臉好奇的抬頭看去。

只見篝火光芒下,蘇大為拔開葫蘆塞,立刻酒香四溢。

他將葫蘆口對準一個方向,突然喝道︰「李淳風!」

「哎?」

數里之外,隱隱听到有人應了一聲,然後便是「喀吧」一聲脆響。

聶蘇︰「???」

完全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不過她很快便看到了。

一臉憤怒,頂著一身草屑,頭上插著幾根狗尾巴草的李淳風,扶著脖子快步走來。

那副便秘的表情,一眼就讓人瞧出是扭到脖子。

「蘇大為!」

人還未至,罵聲先噴過來了︰「你搞什麼鬼?用什麼暗算老夫?」

呃?

聶蘇瞪大眼楮,不敢置信的看看李淳風,再回頭看向蘇大為。

「阿兄,你這葫蘆,莫非……」

「沒錯!」

蘇大為點點頭,一臉孺子可教的表情。

小蘇你總算是開竅了啊。

知道你阿兄我的厲害了吧。

「這葫蘆能讓人變歪脖子嗎?」

噗!

蘇大為劇烈咳嗽了幾聲。

小蘇,你還是,太單純了啊。

趁著李淳風扶著脖子還沒沖上來,他晃了晃葫蘆,向聶蘇道︰「我再給你演示一下,你看好了。」

「嗯嗯!」

聶蘇兩眼晶亮,用力點頭。

雖然不知道阿兄要做什麼,但總覺得好厲害的樣子。

「葉法善!」

「哎~~」

吧喀!!

夜色下,看到數里外另一處草叢里,面無人色的茅山天師葉法善,歪著脖子爬了出來。

那模樣,別說什麼天師。

說是喪尸也有人信。

半邊腦袋差點掛到了胸口。

「阿……阿兄!」

這一下,聶蘇真是驚了︰「這葫蘆,能折人脖子嗎?」

「咳咳,差……差不多吧。」

蘇大為黝黑的老臉微微一紅。

眼看李淳風要沖上來,袖子已經挽起來,明顯是要拳腳相向,討個說法。

蘇大為將葫蘆一揚,又了一聲︰「悟能!」

這一次,沒人理他。

「阿兄……」

聶蘇弱弱的道︰「不靈了呢?」

「誰說不靈?」

蘇大為眉頭一皺,神識過去,撥動葫蘆上的法則之力。

再喊一聲︰「悟能!」

吧喀!!!

遠處一個胖大僧人,從灌木後撲出。

他的身體向著遠處,一副要逃命的模樣,但腦袋卻擰轉了一百八十度,向著蘇大為與聶蘇。

聶蘇︰「……」

這是玩出人命了吧。

篝火熊熊燃燒。

夜色越發濃郁。

星月滿天,夜色極美。

在篝火前,圍坐著一群人,面色不善。

捂著脖子的李淳風,聳拉著腦袋的葉法善,還有腦袋轉到背後的悟能法師。

這場面,頗有鬼片即視感。

篝火前暖洋洋的。

但幾人的目光,卻比刀鋒更利,更冷。

「呵呵呵~」

歪著脖子的李淳風,眯起眼楮,斜睨著蘇大為。

做為橫壓大唐國運數十載的大能,前太史令。

李淳風這三個字一出,不知能嚇退多少敵人。

能令小兒止哭。

能令詭異恐懼逃遁。

但是眼下,他再不復過去雲淡風清高人模樣。

對著蘇大為只有咬牙切齒。

「阿彌,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麼意見?」

「哪有哪有,我尊敬還來不及。」

「那你為何……」

李淳風指了指自己脖子。

為何謀害老夫?

「呃……說實話,我也沒想到您老會中招?」

不說還好,一說李淳風心中怒火蹭蹭上躥。

他的修為高深,平時別說是扭脖子,縱是有人施術,都未必能動他分毫。

只是蘇大為手里那葫蘆透著邪門。

不知用了何種手段,一念自己名字,他應了一聲,這脖子就身不由己的扭過去。

太狠了,簡直太狠了。

你對老人就是這樣的嗎?

還有沒有一點尊老愛幼的精神!

李淳風想起這些年來,自己對聶蘇的愛護,對他蘇大為的照顧。

只覺得歪半邊的脖子更疼了。

「沒事沒事,您老這脖子是我給弄的,我給你醫好。」

蘇大為揚起葫蘆。

這個動作,令在場的李淳風、葉法善和悟能都嚇了一跳。

他們三人,仗著與蘇大為有舊,各自懷有目地,硬著頭皮追上來。

可不想在這里,被蘇大為把脖子給擰斷了。

那紅葫蘆太過邪門了。

萬一被人發現,堂堂異人大能,居然是因脖子扭斷而死,那豈非是一輩子英明盡喪?

「別喊我!!」

李淳風不顧脖子疼痛,用力擺手。

悟能嚇得從樹樁上跳起來。

就听蘇大為喊道︰「葉法善!」

葉法善死死捂著嘴,心想老子不答應你還不行嗎?

不行!

啪喀~~~

一聲脆響。

葉法善良脖子一扭。

全場皆靜。

「阿……阿兄。」

聶蘇戳了戳呆住的蘇大為︰「葉道長……脖子更歪了。」

「咳咳,大概是還不熟悉,我改改規則,再試一下。」

「別試了!!」

葉法善幾乎快哭出來。

「念在我們一起做制冰鋪子,還請郎君收了神通吧!再擰……老道脖子就斷了。」

這麼一說,蘇大為也有些訕訕不好意思。

哎,第一次踏入一品真仙。

才體會到法則的存在,而且可以某種程度干涉法則。

甚至改變這法器上的規則。

就像是打開新世界的大門,迫不及待的想試一下。

雖然,結果還不那麼理想。

本以為,能念一聲名字,把人收入葫蘆的目標沒能實現。

不知怎地,變成了「落枕」神器。

不過蘇大為堅持認為,自己只要改良一下規則,應該還是可以持續優化迭代的。

「李道長,那個悟能法師,要不要……」

蘇大為剛把葫蘆舉起來,兩人臉都綠了。

「你夠了!」

「我們自己來!我們自己來,不勞大駕!」

悟能驚慌失措的喊著。

兩手捧著腦袋,一較勁。

喀嚓!

好歹是把腦袋復位了。

他心中暗自慶幸,幸好當年跟隨玄奘法師念過天竺瑜伽之術。

要是換個人,大概第一下,就被蘇大為給玩死了吧。

「那……太史令,你試一下吧?我改良過了,保證能把你脖子復原。」

「滾!」

月亮漸漸下斜。

一臉嫌棄拒絕蘇大為用寶葫蘆幫忙「復位」的好意後。

李淳風與葉法善相互幫忙,總算是將脖頸給醫好。

天可憐見。

幸虧他們都是異人。

若換個普通人,只怕現在尸體都涼了。

悟能在那里坐著眼觀鼻,鼻觀心,一聲不敢吭。

額頭上充滿細密的汗珠。

他感覺自己好像個沙雕。

但是沒辦法,之前也不知道,如今的蘇大類這麼可怕。

一言成法,一言能扭人脖子。

耳朵豎起,還听到蘇大為與聶蘇小聲說話聲。

「阿兄,方才葉天師說你和他做什麼鋪子?我怎地不知。」

「啊,沒跟你提過嗎?做了好幾年了,是制冰鋪子,當時和李淳風、葉法善合作,鋪名叫冰冰。」

「冰冰?」聶蘇表情一呆︰「冰冰冰鋪?听起來好像舌頭打結了。」

「不叫冰冰冰,就是叫冰冰鋪子。」

蘇大為莞爾一笑,主動解釋︰「因為叫冰冰的都比較好看。」

說這話時,想到的是前世那位王冰冰,還有……

他瞬間回過神。

察覺到聶蘇眼底的殺氣,馬上改口︰「阿兄和你開玩笑的,就是好記罷了,誰都沒有我家小蘇美。」

「哼!」

聶蘇皺了皺鼻子,不過眼里卻露出「算你求生欲強」的神色。

咳咳~

一旁李淳風咳嗽幾聲。

小夫妻撒狗糧的模樣,連他這年紀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阿彌,我有話要問你。」

收起之前的玩笑。

李淳風的臉色無比凝重。

蘇大為輕拍了拍聶蘇,向著李淳風神色也嚴肅下來。

「我知道你要問什麼,但是我不想說。」

「呃,老道只是想問你們接下來如何打算?」

「就這?」

蘇大為笑了笑,摟著聶蘇的肩膀︰「我打算和小蘇游歷天下。」

葉法善︰「???」

李淳風︰「???」

悟能︰「???」

蘇大為耐心解釋道︰「這些年,我都在為大唐征戰,現在終于不用諸事繁勞了,就想帶著小蘇四處去走走看看。」

權當是補蜜月旅行?

其實不是。

之前與八仙生死搏殺中,曾听張果提到過,騰根之瞳與騰迅有過三次交手。

每一次,都是驚天動地。

不用任何人告訴他,以目前蘇大為的能力,很容易就察覺到。

他此刻離騰迅和騰根之瞳第一次交手的地方,已經近了。

既然近了,那便去看看。

而且騰根之瞳對他和小蘇,都有不同尋常的意義。

他到目前的境界,也有興趣想知道,騰迅與騰根之瞳,究竟強到何種境地。

比自己又如何?

「你這樣一走了之,有沒有想過……」

李淳風語重心長道︰「極不負責任。」

「責任?」

蘇大為笑道︰「我為大唐付出不夠多嗎?」

李淳風啞然。

任何人,都不能說蘇大為對大唐付出不夠多。

哪怕是當今聖人李治,這話也說不出口。

蘇大為的功營,足以名留青史。

無論是替大唐消滅敵國,開疆拓土。

還是為不良人,偵破案件,維持大唐秩序。

又或者治蜀中大疫。

獻上治疫之法。

還有堆肥增糧法。

任何人,這一生有蘇大為任何一條對大唐的貢獻,都足以聲名遠播,名垂後世。

葉法善輕咳一聲,接話道︰「聖人雲三不朽,阿彌立德立功,自然不差,但是……」

他猶豫一下道︰「你就這麼走了,置洛陽聖人于何地?還有武後那里,她一向視你為弟,這……」

「我這就寫書一封,你們回去時,替我轉交給聖人和媚娘阿姊,就說我想陪小蘇走走看看。」

啊這……

在場三位異人大能,只覺得頭頂天雷滾滾。

老天怎麼不來道雷,活劈了這小子。

哪有這樣草率應付聖人和朝廷的?

這還有王法嗎?還有法律嗎?

悟能忍不住小聲道︰「這樣,只怕按唐律……」

蘇大為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唐律?唐律可以約束百姓,但可以約束一品異人嗎?」

呯咚!

仿佛什麼東西從高處墜下。

李淳風、葉法善還有悟能,臉色狂變。

只有狂跳的心髒,久久不能平息。

不知過去多久時間。

李淳風才顫抖著問︰「阿彌,你是說……」

聶蘇將頭靠在蘇大為的肩上,臉龐在篝火照耀下,透著一種明艷與歡喜。

那是安全感。

阿兄的肩膀好暖。

而且阿兄說要帶她去游歷。

這一刻,只覺得這麼多年的期盼,等待,都值了。

就像是每一個幸福的小嬌妻一樣。

聶蘇眼楮閃動著光芒,用半是驕傲,半是崇拜的聲音道︰「是啊,阿兄他現在是一品真仙了。」

一品,真仙。

李淳風仿佛石化。

而葉法善,頭腦一片空白。

悟能臉色狂變。

來之前,他想到了許多。

想要憑自己的面子,看能否化解蘇大為與沙門一脈的仇恨。

或者勸說蘇大為低個頭。

讓他主動承諾為沙門護法。

自己身為玄奘弟子,法相宗宗主,為他擔保,不動他家人。

但這一刻。

悟能知道不可能了。

堂堂一品真仙,豈可做沙門護法?

佛門,有這麼大臉嗎?

真仙,不可辱!

完了。

悟能一張臉,失去血色。

以他對沙門那些法師的了解。

他仿佛看到了一場腥風血雨。

是的,若蘇大為弱一些,沒有威脅,倒還好。

壞就壞在,蘇大為太強了。

強到沙門不可能無視,更不可能願意退出大唐疆土。

兩者間的仇恨,無法調和。

一片難言的沉默。

李淳風微微喘息。

看向蘇大為,眼中有一絲艷羨,也有一絲苦澀︰「夏蟲不可語冰,阿彌啊,你如今強到……老夫都難望項背了呢。」

一品真仙。

境界太高了。

高到他都無法從氣息上,判斷蘇大為的境界。

從外表上看,蘇大為變得更加內斂。

返璞歸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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