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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力克斯……我記得你剛來克利夫蘭的時候,是我給你扶鏡的吧。」奧斯伯恩像是個普通的垂暮老人似的,笑吟吟的回憶起了曾經的歲月。

費力克斯一愣,這麼慈祥的主任,怎麼感覺像是狼外公似的?

不,也許就是只狼外婆,咱得政治正確一點——費力克斯的想法紛至沓來,瞬間升起了三十多種術式。

「您是給我扶過鏡。」費力克斯腦子里亂七八糟的,又趕緊回答了奧斯伯恩的問題。

老實講,他雖然是克利夫蘭心髒中心的主治醫生,走出去都算牛氣的人物,但在克利夫蘭診所內部,他可從來都不是受寵的那一掛。

如果克利夫蘭心髒中心是個大後宮的話,那費力克斯只有在奧斯伯恩喝醉的時候,才有幸跟著別人一起被臨幸……

就像是被扶鏡這種事,可以算是克利夫蘭診所的一項傳統了,由高階的教授給做專科培訓的fellow們扶鏡,順便做詳細的講解,算是人傳人過程中比較親密的傳授了。

費力克斯自然也是被扶過的,只是扶鏡較多的人里面,並不包括奧斯伯恩大佬……

然而,大佬卻已是摟住了費力克斯的肩膀︰「我給你扶鏡的時候就在想,總有一天,你們這些年輕人,是撐起克利夫蘭診所的參天大柱,是克利夫蘭診所的基石,能夠等到這一天,真的不錯……」

「等到這一天?」費力克斯模模脖子。

「你今天還要做手術嗎?」奧斯伯恩突然問了一句。

大佬都這麼問了,費力克斯只好點頭,道︰「是可以做。」

「讓我再為你扶鏡一次。恩,幫你備血管吧。」奧斯伯恩哈哈的笑著,摟著費力克斯又往手術室走,還不忘邀請凌然,道︰「凌醫生,一起嗎?」

「好。」凌然對手術還是很感興趣的,中間有點變化,更覺得不錯。

奧斯伯恩在心髒外科來說,也是傳奇大佬級的,說不定真能拿出傳說級的技藝也說不定。

幾個人于是重新收拾收拾,又回到了手術室,並從正在準備手術的一黑一棕兩白,四名小醫生中,生奪了一名白人小醫生的手術。

不用多說,大家各自調整好位置,就由費力克斯率直的切入了病人的心髒。

剛剛被奪了主刀權的白人小醫生年僅三十九歲,已是心胸專科培訓的最後兩年了,哪怕他有著美國白人理所當然的傲慢與偏見,十幾年的殘酷學習和考試也給他磨沒了,此時,他望著意氣風發的心髒外科主治醫師費力克斯,就像是看著肌肉爆炸的消防員轉職的水管工,即使他們是在自己心愛的軀體上做事,失去了主刀權的三十九歲白人小醫生,也沒有了打人的沖動。

職業保險很貴的,不能瞎鬧。

「病人49歲,女性,非洲裔美國人,肝腎功能不全……」失去了主刀權的白人小醫生低聲的介紹著情況。

費力克斯當年也是這樣過來的,所以只瞥了一眼,就繼續按照自己的節奏走。

凌然和奧斯伯恩也只是跟隨著費力克斯的步驟。

費力克斯手臂用力,在病人的軀體上畫出一條淡淡的血線……

在切入的一瞬間,費力克斯突然有一種暢快感。

他抬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對面是大佬奧斯伯恩,自己的側面是帥的不行的凌然,兩個人目前的身份,都是自己的手術助手。

「照張相。」費力克斯的情緒忽然被調動了起來。

奧斯伯恩本來一直想裝個慈祥老主任的,這一刻給逗笑了,提醒道︰「你要用什麼術式?」

「我在中國學到一句話……」費力克斯站在主刀位上,狂氣漸升,並用中文大聲道︰「納新勝于性。」

奧斯伯恩狐疑的看向費力克斯︰「什麼意思?」

「hing。」費力克斯深深的吐了一口氣︰「他們說,這是一句中國名言,而且和英文特別像,是最適合我們學的,我很贊同。」

「hing……」奧斯伯恩點點頭︰「你喜歡就好,現在,記得病人的心髒……」

他已經有點耐不住性子了。

費力克斯輕輕一笑,伸手要了鑷子和紗布,就低頭忙碌起來。

單就心髒搭橋手術來說,他還真的是爛熟于胸,即使學著凌然的方法來做,也是如此。

更不要說,凌然現在就在他旁邊,隨時可以補救,或者提供指導,甚至提供投喂……

費力克斯這麼想著,手里的動作更是順暢。

如果將心髒手術看做是一場戰斗,那每一次的手術,都是在雷同的戰場上的戰斗,那做的越多的人,自然對戰場越熟悉。

不過,真正天才的戰術,並不一定是做的最多的人發明的。

但後來者,尤其是聰明的後來者,總歸是可以通過不斷的學習和重復,來復現發明者的路徑。就像是圍棋中的定式一樣。

它有變化,但變化總在一定的範圍之中。

凌然的手術原本就是淺創新,費力克斯記憶起來並不難,難是難在面對不同情況的不同處理方案上。

凌然對手術的全過程,有太多不同的處理模式了。

同樣以戰役為類比,這意味著一場戰役之中,每一個角落里發生的小戰斗,都是有所不同的。

而凌然的處理方案,往往都是非常具備技術的手段,也就相當于每場戰斗都是由精英小隊進行的。

費力克斯學到這些並不容易。

但他還是學到了。

「如何?奧斯伯恩先生?」費力克斯開始縫合心血管,心外科的醫生愛臭屁,誰都不服的性格開始浮了上來。

「唔……很有意思。」奧斯伯恩哼哈了兩聲,任由費力克斯顯擺。

費力克斯操作明顯還有些僵硬,但這不是問題的關鍵,能夠掌握如此多的小細節,對于整個心髒搭橋的更新迭代是非常有意義的。

想到這里,奧斯伯恩已是快樂起來。

現在的心髒外科還比不上七八十年代的心髒外科,技術迭代極慢,哪怕是克利夫蘭心髒中心這樣的地方,微創新的頻率也是越來越慢。

費力克斯學到的東西固然不太完整,可也相當不容易了。

當然,最完美的解決方案還是凌然……

奧斯伯恩看了凌然一眼,心下一動,道︰「凌醫生,您應該整理一篇論文出來,我可以幫你推薦發表。」

「唔……論文嗎?」凌然稍微遲疑了一下。

「沒問題的,我們此前就有做整理!」余媛若非是在手術室里,直接就會跳起來了。

盡管如此,她的情緒也波動極大了。

奧斯伯恩笑著點點頭。

「您通常會推薦哪本期刊,我……我們可以針對性的做一些修訂。」余媛抓緊落實。不同的期刊的品味和需求都是不同的,尤其是頂級期刊,對圖標和行文都有一定特異化的要求。余媛提出的要求,也因此變的合情合理。

奧斯伯恩看在凌然的面子上,對余媛和顏悅色的道︰「《柳葉刀》如何?」

「可以。」余媛緊緊的攥起兩顆核桃大的拳頭,才沒有再多喊出八個「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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