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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威晨一整晚都沒有睡著覺。

即使在睡夢中,他都能夢見凌然的模樣,尤其是凌然說「無所謂」時的樣子。

所謂久病成良醫,劉威晨來往骨關節和運動醫學中心的時間久了,也熟悉了醫生們對于手術和病人的態度。

相對來說,病人與主管醫生的關系會密切一些,尤其是像他這樣的大牌,有什麼醫學方面的需要,都可以與曲醫生溝通,進而向研究中心提出要求。

曾經,劉威晨就提出要一間總統套房標準的病房,後來,骨關節和運動醫學中心竟然真的給他裝修了一間豪華病房,雖然達不到拉斯維加斯的總統套房的水準,但也是有四間臥室帶露台有廚房的大套間,像模像樣。

現如今,那間總統病房依舊在,劉威晨卻不在乎了。

幾年前的,他住總統病房,部分是為了養養小傷,部分是為了躲避記者。骨關節與運動醫學中心為了曝光率,配合的也很好,曲醫生更是滿足了劉威晨許多合理與不合理的要求。

然而,跟腱斷裂的傷情,卻不再是住在總統病房里就能養好的。骨關節與運動醫學中心的態度再好,也不能請來國外的知名醫生甚至國內的知名手術刀。曲醫生依舊擅長安慰和調侃,說話還是很好听,熱情洋溢且耐心細致,可劉威晨卻是越來越不耐煩了。

劉威晨就想治好傷。

這是他唯一的要求,只要能達成此目的,他已經不在乎病房的環境如何,醫護人員的態度如何了。

想要好的環境,他盡可以去馬爾代夫和大溪地,想要好的態度,他有的是粉絲和追捧自己的媒體和廣告公司。

而他真正想要的醫生,能夠治好自己,並保證自己能再征戰賽場兩年且不會殘廢的醫生,卻一個都沒有出現。

劉威晨在夢中,都不斷的回憶起凌然的話︰

「因為我無所謂的!」

「我是有所謂的啊!」劉威晨從睡夢中驚醒,坐了一會,再想睡覺的時候,發現枕巾已然濕透了。

這時候,劉威晨也就睡不著了。

他搬著自己的腿,盡力將自己挪到輪椅上去。

在身體健康的時候,這個動作根本不需要他費什麼力,今天卻讓他有些微微的出汗。

劉威晨拉開窗簾,看著天空中的早霞,整個人都好像陷了進去。

受傷已一周多了,劉威晨早已了解過,在跟腱修補的領域,兩周內的跟腱斷裂,才被稱為是新鮮跟腱斷裂,比起陳舊性跟腱斷裂,新鮮跟腱斷裂的修補成功率更高,效果更好,恢復也更快。

雖然在兩周以內,跟腱修補的效果並沒有本質上的區別,但是,劉威晨也不想等到最後一天,再說,這種事情哪里真的有最後一天。

稍微提前一點,總比之後一點選擇都沒有再後悔來的強。

劉威晨看完了早霞,拿起手機想撥號,又停了下來,繼而改成發送短信︰梅奧有新消息嗎?

梅奧診所是世界第一的骨科醫院,全球化做的也是極強,劉威晨就算再相信祝同益和他的研究所,也不可能乖乖的在家中坐等。

在過去一周的時間里,劉威晨都在盡可能的尋找關系,聯系世界各國的專家與醫院。

然而,他理想的修復方案,始終沒有人能拿得出來。

祝同益最知道他的心思,所以拿出了方案,卻無人能夠執行。

劉威晨嘴角露出一絲苦笑。

難道最終,還是要選擇姑息方案嗎?

用一年的恢復期,換取也許三個月,也許半年的高運動能力的跟腱,之後就听天由命。

或者,干脆就是半年的恢復期,三個月及以下的高運動能力,接著準時退役……

劉威晨一個都不想選!

他想要再戰賽場兩年,最起碼也要一年時間,然後再談退役。

胡思亂想了不知多久,他的手機「叮咚」的響了一聲,劉威晨連忙去看,就見短信有了回答︰沒有新的變化。

劉威晨緊緊的捏了捏手機,再給助理發微信︰「起床,我們去研究所。」

……

曲醫生睡的更糟糕,起了一個大早到單位,也沒有讓他的心情變的更好。

餐廳提供的食物乏善可陳,只有酸女乃和牛女乃還能激起曲醫生的胃口,他隨手又要了一碗稀粥,就端著餐盤到了位置上。

「听說了嗎?」一口粥都沒喝到嘴里,一名住院醫坐到了曲醫生對面,滿臉的「我有情報」的樣子。

曲醫生緩緩撕開酸女乃的外包裝,喝了一口,才問︰「听說什麼?」

「凌然做了六例了。」

曲醫生的眉頭擰的像是用針縫起來似的,問︰「跟腱修補術?」

「是,做了一晚上,停都沒停。」

住院醫還待再說,就見曲醫生一把推開餐盤,起身就走。

快到手術區的時候,曲醫生突然腦筋一轉,清醒過來,直接轉向進了示教室。

房間內,果然有好幾個人在看直播。

骨關節和運動研究中心有4間手術室能聯通示教室,對于它們的存在,醫生們是又愛又恨。

而從醫生們的愛恨程度中,往往就能看出他們的手術水平來。

一般的醫生是不在乎哪間手術室的,有的醫生則是很介意是否有攝像頭,當然,在研究中心里面,最多的醫生是暗戳戳的喜歡示教室的存在的。

那些喜歡在手術室里吹牛的,那些喜歡逗小護士玩弄小醫生的醫生,恨不得場場手術都有人看,每場手術都能拍下來。

曲醫生一听住院醫都關注到了凌然,就猜想示教室被打開來。

進到房內來,果然看到一牆的屏幕都亮著。

從全景攝影機的拍攝下,凌然的臉就佔了一個單獨的屏幕,鼻梁挺直,目光堅毅而深邃,皮膚好的讓人覺得可以寫一篇論文似的。

他的帽子也換成了,上面有兩只黃色的小兔子,耳朵垂下來,隨著凌然的動作,一晃一晃的。

隔著另一張屏幕,則能看到術野攝像機下,凌然已經進入到了縫合狀態,一邊梳理著馬尾狀的跟腱,一邊將之縫的整整齊齊,均勻而細密……

曲醫生的腦筋飛快轉動,問︰「從昨天做到現在了?」

「據說中間睡了4個小時,凌晨三四點鐘起來又開始做了。」一只住院醫瞅見了曲醫生,擺出了一絲笑容,道︰「我問了一下,听說凌然在雲醫的時候,就是這麼搞的,凌晨三點鐘做手術都是常事。」

「值班的護士不煩死他了。」曲醫生話音剛落,就知道自己犯傻了,護士要是煩他了,能送兩只兔子的帽子出來?

曲醫生特意回頭,搜尋那名201斤的住院醫。

就見角落里,有一團肉抓著一瓶礦泉水猛灌。

「凌然準備做到什麼時候?知道嗎?」曲醫生看看兩邊。

在場的住院醫互相看看,就有人道︰「凌醫生把剩下的病人都給排隊了,估計會把排隊的病人都給做完吧。」

「後面還排了幾個?」曲醫生問。

「還有四個。」

「那不是把10個病人全給做了?」曲醫生只覺得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不是因為驚訝,不是因為擔憂,更像是因為爽。

就好像戰士听說了激烈的戰斗,運動員看到了酣暢淋灕的比賽一樣。

幾只住院醫齊齊點頭。

「他自己帶的助手都累趴下來了。」

「昨天就開始抓壯丁了。」

「林子跟著去做了一場呢,玩了一個多小時,人家自己盯著看十分鐘,就直接換場地了。」

曲醫生听的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尤其是看住院醫們,又埋怨,又不解,又調侃,又好奇,又喜歡,又畏懼的模樣,曲醫生更是心里一陣矛盾。

他其實很想鼓動住院醫們罷工的。罷工的理由都想好了,凌然又不是研究中心的人,憑什麼用研究中心的住院醫,至少也應該走走流程什麼的吧。

但他知道,這樣的話說出來,是不會招人喜歡的。

別看住院醫們說起手術來,好像都覺得勞累似的,可真的要是有一台手術放在面前,這些家伙們一個個的都會撲上去的。

醫院里勞累的事情多了去了,何止于手術?

為了有機會做手術,許多住院醫寧願給上級醫生做出氣筒也無怨無悔。

有的住院醫不光要當出氣筒,還主動當出氣筒,就是為了爭取更多的上台時間。曲醫生自己也年輕過,知道年輕人學本事的艱難。

從這方面來考慮,凌然算是蠻不錯的上級醫生了。他本人沉默寡言,既不愛吹噓自己,也不會責罵住院醫,甚至主動提供上手的機會給住院醫……

可以說,跟著凌然做手術,除了累一點,幾乎沒什麼不好的地方。

最重要的是,人家的技術放在那里,對住院醫們的吸引,就像那張臉對護士們的吸引似的。

「曲醫生……」又一名住院醫推門而入。

「又怎麼了?」曲醫生煩悶的喊了一句。他平日里哪里有這麼多的工作,完全就是被各色人等推起來的。

「劉威晨來了。」住院醫也懶得多說,回答了一句,轉身就走。

「到我辦公室了嗎?」曲醫生追問。

「去了院士辦公室。」

曲醫生心中一凜,這可不是常態。

他顧不上再看凌然,連忙出去找劉威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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