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然讓柳輕絮變為螞蟻，是想她感知天地的磅礡與巨大。讓她遇山水不退，是想她明白修行道上遇艱險也不可輕言放棄。
但哪知…她就這麼死心眼的跳入了大江。
這…不就嗝屁了麼？
陳然愣了好久，隨即自己就是笑了起來。
「也好，雖然時間短了些，但也差不多。那麼，就接下去。」
陳然笑了笑。
一路上，陳然壓制了柳輕絮身上的道，讓她此刻完全任由他揉捏。
當然，此事也就柳輕絮可行，缺心眼的將全身都放開，讓陳然的大道遍布她身體每一寸。
繼而。
陳然眼眸深邃，一指那滾滾江水。
隨後，一只已是沒了生機的螞蟻飛起，化為了一只小鳥，飛上了高空。
等柳輕絮醒來，發現自己在空中，一時沒有回神，更有些不適應，竟是往下墜。
「啊！！」
她驚呼，差點砸稀泥了才撲騰著翅膀飛起。
「我怎麼變成鳥了？」
柳輕絮懵了。
她茫然的飛在高空。
「不能落地。」陳然的聲音又響起。
「先生，咱們別玩了。」她怔了下，隨後委屈的大叫，卻是嘰嘰喳喳的鳥叫。
柳輕絮等了很久，依舊沒有听到陳然的聲音。
「這就是先生讓我做的麼？這麼做就能度過這一紀元麼？」
柳輕絮有些懷疑。
但很快，她就決定相信陳然。
當然，除此之外她也沒有其他辦法了。
一根筋，沒有想太多的柳輕絮翱翔于天地間，日夜飛翔，不曾落地。
哪怕累了，痛苦的要死，也沒有。
她…一直飛著。
這一刻，她才發現天地真的好大。
最終。
她累得沒有一絲力氣，直挺挺的摔死在了大地。
陳然看著。
嗯。
這…很有柳輕絮的性格。
接下來的時間里，柳輕絮變成了很多東西……
對！
就是東西。
比如一張紙，一棵樹，一頭野獸……
多種多樣。
多到柳輕絮都懷疑，自己是不是一個人。
到了最後，柳輕絮徹底迷茫了，只是覺得天地好大，好大……
不知過了多久。
柳輕絮變為了一個女孩。
陳然悄然出現。
柳輕絮眼眸顫了顫，不確定道︰「先生？」
她感覺自己忘了很多東西，很多事情也不確定了。
「天地大麼？」陳然只是問。
「大。」柳輕絮不假思索的回答。
「為何大？」陳然再問。
柳輕絮一臉迷糊。
陳然一笑，只是道︰「因為你太渺小了。」
接著，陳然消失。
柳輕絮恍恍惚惚，覺得自己一定是做夢了。
接下來。
她慢慢長大，慢慢變老，渡過了短暫，卻又讓她覺得漫長的一生。
隨後。
她變成了女將軍，縱橫沙場，戰死沙場。
她變成了女詩人，行走江湖，好不自在。
她變成了孤寡老人，冰天雪地，冷死小巷。
……
人有千百態，柳輕絮有千百命。
到了最後。
柳輕絮都忘了自己是誰。
只是每次醒來，總感覺自己真的好渺小，任由天地擺布……
這一日。
她是一個小小的丫鬟。
她羨慕著自家小姐的美麗與華貴，有些小憂愁，但大體無憂無慮的生活著。
不過這一日，一個讓她感到自卑的男子出現。
他是陳然。
他問︰「你渺小麼？」
柳輕絮不敢直視陳然，只是點點頭，神色黯然。
「想變得偉大麼？」陳然再問。
「什麼是偉大？」柳輕絮迷茫抬頭。
「偉大…就是明悟天地與自身，天地偉大，自身渺小。當你覺得自己堪比天地，那就是偉大了。」陳然笑著，悄然消失。
柳輕絮迷糊。
她只是個丫鬟，哪懂那麼多。
她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但終其一生，她都不曾忘了陳然。
彌留之際，她還是念念不忘。
她想到了陳然的問題。
「渺小，偉大……」
「我還是沒明白啊……」
柳輕絮苦惱的想著，慢慢閉眼，就此逝去。
……
當柳輕絮醒來時，發現自己坐在混沌宮。
她神色恍惚。
之前一切歷歷在目，卻恍若做夢。
她忍不住抬頭看向陳然。
「先生……」她出聲。
「假亦真時真亦假，你自己好好體悟。」陳然只是說了句。
柳輕絮︰「……」
她是真不懂。
「好吧。」她認命的點點頭。
接下來，柳輕絮又是開始讀書悟道。
但很快，柳輕絮就是驚奇的發現，自己竟是悟出了些道。
「我變聰明了？」
她一臉欣喜的抬頭。
「先生，我感覺我能行。」她驚喜道。
她覺得，那些應該不是夢。
「不要喧嘩。」陳然輕聲道。
柳輕絮頓時閉嘴。
盡管修為高過陳然，但她本能的開始尊重陳然。
達者為先。
她腦子不好，讀的書也少，但這四字卻是牢牢記著。
她按捺住內心的興奮，開始繼續讀書悟道。
陳然微微睜眼，打量了她一會兒。
「明悟天地大小之道，方能領悟洛神天地卷。我本想她感悟這份大小之道，但顯然沒有。不過，這也不是壞事。歷經歲月不變，她這份愚鈍比我想的還嚴重。不過當大道天成，也將越發璀璨。」
陳然輕笑一聲，沉下心思。
柳輕絮偷看了眼，內心嘀咕，不知道陳然傻樂個什麼勁。
她更不知。
歲月已過千載。
千載一夢。
她流連人間紅塵千載而不知，道心依舊。
……
時間已經過去千年。
很多人都是忘了混沌宮，忘了陳然。
當然。
有些人，又或者說有些龍始終不曾忘記陳然！
古老的龍宮中。
五彩真龍一身氣勢如虹的走出。
他越發耀眼，再無之前陳然對付他的狼狽。
只不過，這份耀眼中總有一絲冰冷的瑕疵！
這…是對陳然的憎恨。
在他身後，裴青仙出現。
「小五，沒想到你也能感悟洛神地卷。」裴青仙眼眸驚艷。
這些年她以地卷之道來驅逐陳然的道，沒想到的是五彩真龍竟是憑此悟得了此道！
這讓裴青仙都是震驚！
「都是青仙姐姐的幫忙。」五彩真龍輕笑，看著裴青仙的眼中有眷戀。
「是你自己的資質。」裴青仙開口，接著又道︰「師傅已經知道此事，讓我告訴你好好修行，爭取領悟天卷。」
洛神院長之前因陳然感知到氣息，久尋不到的她以為是五彩真龍和裴青仙的緣故，便是嘉獎了一番。
「天卷麼。」五彩真龍低語，隨即眼中流露濃濃自信。
「我一定會的。」
繼而。
五彩真龍問︰「青仙姐姐，听說那人還在書院？」
「對，在一座混沌宮中。」裴青仙蹙眉。
「你別去招惹他了。他擁有萬古雷池，我都奈何他不得。」
五彩真龍一滯，隨即吐出一口氣道︰「我知道，但我心有不平。」
「你想怎麼做？」
「萬古雷池終究是外物，我要讓他知道我和他的差距有多大！」五彩真龍冷冷開口。
很快。
五彩真龍和裴青仙就是來到混沌宮前。
裴青仙本不想來。
不知為何，她就是受不了陳然那完全不將她放在眼中的態度！
偏偏她還奈何不得陳然！
不過五彩真龍堅持要來，她怕陳然又動手，也就跟了過來。
五彩真龍見到大門敞開，頓時直接走了進去。
看到坐在前面的陳然，他眼神頓時一冷。
陳然微微睜眼，笑道︰「大道已是消除，怎麼，還覺得不夠，想讓我再鎮壓你一段時日？」
因為五彩真龍的緣故，陳然感知到洛神天地卷，這倒是要感謝這頭蠢龍。
「你別得意，我來只是想告訴你。你終將被我踩在腳下！」五彩真龍冷冷道。
「年輕人還是謙虛些的好。」陳然失笑。
「哼，別在我面前倚老賣老。真當自己是長輩，在我眼中你只是一塊絆腳石。」五彩真龍冷哼。
陳然一頓，隨即站起。
五彩真龍一滯，下意識的退後兩步。
他臉色頓時陰沉，沒想到自己會被陳然嚇到。
「離開吧，我懶得對你動手，但不代表我不會再教訓你。」陳然道。
「很好！」五彩真龍氣急反笑︰「我來只是告訴你。千碑祭即將開始，我希望你也能參加，到時我會讓你知道你我差距！」
「這是挑戰？」陳然好笑。
「我會將此事公布整個萬古紀元，就看你敢不敢來！」五彩真龍冷喝。
「離開吧。」陳然搖頭。
「敢不敢？！」五彩真龍厲喝。
「滾！」陳然送了他一個字。
「轟！」
五彩真龍直接倒飛，快到裴青仙都反應不過來。
她眼眸一凝，深深看了眼陳然，以及旁邊柳輕絮。
「你堂堂十重永恆修士，就這麼像個弟子般在這修行，看來你是不想渡過十紀元了，又或者說你已經放棄了。」裴青仙冷冷道。
「師姐，是院長讓我在這的。」柳輕絮有些怕裴青仙。
一路修行過來。
裴青仙光芒萬丈，而她就太黯淡了。
而且裴青仙是她師姐，平時也沒少教訓她……
「哼，我管你死活。」裴青仙冷哼一聲，扭頭就走。
混沌宮外。
五彩真龍睚眥欲裂。
他滿心憤怒，很想沖進去和陳然拼命。
但…這顯然不理智。
「你等著，你給我等著！」
他內心怒吼連連。
混沌宮內。
陳然看了有些黯然的柳輕絮一眼，道︰「別多想，好好修行就是。」
「嗯。」柳輕絮點點頭，卻無法一時間轉換過來。
此刻她已經悟出了道，開始修行她自己的道。
她原以為陳然會教她，但卻是沒有絲毫動靜。
柳輕絮有些茫然，但只能慢慢修行著。
陳然則是沒有坐下。
他望了眼頭頂千倍。
「再過幾日，書院的書我也就看完了，倒是可以去千碑那里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