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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泰爾斯與詹恩(下)

「白鷹家族的反應比我們想象更快——鐵鷹兩個小時前就到永星了,這會在消息傳開前,給陛下不少提前準備的時間。」詹恩優雅地坐在一架由騎士塞舌爾駕馭的,沒有紋章的馬車上。

他神情冷漠地吐出上面的話,看向車窗外。

另一架同樣身份神秘的馬車,並排停在他們旁邊,兩架馬車都開著車窗,方便二者的主人交談。

「但那又如何?魚游得再快也避不開水流,這就是陛下注定要面對的水流。」一道尖利的嗓音,從另一架馬車中傳來。

「但我們的情報出了點問題,」詹恩冷冷道︰「使團里有個出乎意料的大人物……後果比我們想象的要嚴重。」

「你們想放棄?」

詹恩頓了一下,深吸一口氣︰「不,沒有,計劃照舊。」

已經無法回頭了,不是嗎?

「那就好。」只听那道尖利的嗓音,毫不在意地道︰「總詔令已發,貴族們會在短時間內陸陸續續地趕來。那個時候,埃克斯特的正式回應也該到了︰動員軍隊,索要領土,戰爭威脅——猜猜陛下將如何應對?忍辱負重,還是不顧一切把我們的國家送進地獄?」

「而做下這麼一件大事的你們,也真是舍得下狠心啊……」

詹恩低聲嘆氣,隨後輕輕搖頭︰「正如你們的族語——‘權力起自暴力’(Power_from_violence.),這是必要的一步。我需要確定你的態度和立場——你一直拒絕加入‘新星’,這讓我們非常困擾。」

另一個聲音大笑道︰「看來你對自己很有信心啊!也難怪——想想看,年輕,優雅,品行過人的翡翠城主,南岸守護公爵,詹恩•凱文迪爾,被陛下立為繼承人!多美妙的畫面!」

「我們願以家族的榮耀承諾,你們在西荒的統治無人動搖,甚至能從北境的衰落中獲取利益,」詹恩認真而誠摯地道︰「而且不一定是我……星辰也有可能變成選王制不是嗎?」

他微微前傾,緩慢而輕聲地道︰

「而作為六人之一,你注定是選王侯。」

馬車之間沉默了十幾秒。

「好吧,現在開始,你擁有我的保證了,」尖利的聲音狡黠地道︰「若星辰走到了那一步,沒有意外,法肯豪茲家族會順應大勢的。」

詹恩輕輕地握緊拳頭。

他強自忍受著心里的不耐。

這家伙。

還是不肯輕易下注。

難道他認為法肯豪茲也有機會?還是他干脆倒向了另外幾家?庫倫?南垂斯特?還是最最不可能的特巴克?

「我會記住的……法肯豪茲的態度。」三色鳶尾花的主人淡淡地道。

詹恩雖然不動聲色,但他對另一架馬車上的人忌憚非常︰這家伙在他名單上的威脅程度,僅次于那位胖胖的東海守護公爵,更甚于南垂斯特的獨眼龍。

尖利的聲音又大笑起來,繼續道︰「不勝榮幸!未來的詹恩陛下!听說您最近被血瓶幫的事情搞得灰頭土臉?你們不是合作控制著黑幫嗎,庫倫那老家伙就這麼袖手旁觀?」

詹恩听到「陛下」兩字,眉頭一蹙,不為人知地撇撇嘴︰「多謝關心,一切盡在掌控中——今天就到此為止,我還要趕往復興宮,而您現在則應該在荒墟,親手接過陛下的詔令。」

「不勞費心,」尖利的聲音陡然發冷︰「法肯豪茲從不缺席。」

「很好,法肯豪茲大人,期待我們的再見。」詹恩留下最後一句話。

「是啊,」尖利的聲音笑道︰「我也很期待,十二年之後,十九家貴族的王都重聚……哈哈。」

兩架馬車各自啟動,交錯而過,越駛越遠。

詹恩低頭閉眼,輕揉著自己的鼻梁。

「大人,」塞舌爾的聲音透過前窗傳來︰「前面有些不對頭。」

詹恩輕輕睜眼。

馬車外的遠處,一道急促而奇怪的銳響傳來。

塞舌爾單手放開馬鞭,握上腰間的劍,寒聲道︰「像是有馬車遇刺了。」

————————————————

「穩住,」看著街道兩邊或臥或立的乞丐們,基爾伯特面色淡然地往前傾斜,拉開車廂前的一扇小窗,猶豫了一下,還是平穩地悄聲道︰「姬妮女士,我們周圍有異常。」

透過那個不大的小窗,泰爾斯清楚地看見,姬妮的背影微微一顫。

「……刺客?」她慢慢地道︰「為那孩子而來?」

不知為何,泰爾斯卻從姬妮這句話中听到一些不穩的情緒。

他還注意到,基爾伯特擔憂地看著姬妮的背影。

「不一定。」中年貴族輕聲道。

不一定?

泰爾斯查看著自己腰間的JC匕首,听到這里不由一怔。

可是連約德爾都篤定是刺客了,基爾伯特為什麼要對姬妮說「不一定」?

「隨時準備加速擺月兌。」

「但在他們真的發動之前,姬妮,千萬要穩住!千萬!記住,他們不一定是刺客。」中年貴族凝重無比,似乎感覺到自己對姬妮的話有些不妥,他隨即加了一句道︰「約德爾,你也一樣!」

「是沖我來的嗎?」泰爾斯面色嚴肅地問道。

「暫時情況不明。」基爾伯特坐回座位,眼神銳利地盯著馬車周圍,默然道︰「您的存在和行蹤,理論上不可能泄密,但請做好最壞的打算。」

「至少七個。」盡管無影無形,但約德爾嘶啞的聲音在耳邊詭異地響起︰「潛藏熟練,訓練有素,排布在前往復興宮的路上。」

「我準備好了,隨時加速,你們坐穩。」姬妮的聲音傳來,在泰爾斯耳中平添一股冷意。

「姬妮,冷靜!」基爾伯特似乎有些不正常,他嚴肅地對姬妮這麼說。

即使是最沒經驗的泰爾斯,此刻也感覺出姬妮的不對勁了。

馬車繞過一個轉角,從泥地駛上磚地——中央區還有兩個街口就到了。

就在此時。

剛剛還在他們左方地上申吟的一個老年乞丐,突然神情一變,他手腳並用地,追到其中一匹馬旁,向著姬妮伸出手,討要錢財施舍。

「 啪!」

馬鞭一響,整架馬車開始劇烈地晃動起來!

毫無預兆地,馬車開始加速了!

基爾伯特臉色巨變,他猛地撲到車廂前部,顧不上泰爾斯的反應,大喊道︰「姬妮,不!等等——」

但已經來不及了。

只听在馭者位置上的姬妮怒喝一聲!

「來啊!無恥之徒!」

馬鞭怒響,隨著姬妮的手腕急轉,狠狠抽在那個老乞丐的身上!

「啪!」

巨力涌動,一道血線從乞丐身上飆出。

老乞丐帶著鮮血飛出五米之外,在衣袖中落下一柄短彎刀。

驚愕的泰爾斯還在試圖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時,就見馬車後方的一個乞丐猛地躍起,雙手匕首在握,怒吼道

「事發,動手!」

十幾個身影在乞丐和流浪漢中撲向馬車!

泰爾斯臉色大變。

刺客,不止七個!

可惜,當他數清楚刺客數量的時候,敵人們已經發動了襲殺。

兩匹馬最先倒霉。只見兩名刺客滾動著掠過馬月復,伴隨著黑色駿馬的悲鳴,鮮血飆出。

在姬妮的怒斥聲和馬鞭抽擊中,馬車依照著慣性繼續往前,但隨即馬車便撞上倒下的馬匹,整個車廂向著側面猛地翻轉過來!

姬妮發力躍起,一鞭將側面的一個刺客抽得倒跌回地上。

她神色瘋狂,咬著牙抽出腰間的長劍,回頭一劍,刺進後方一名刺客的左胸。

「砰!」

車廂最終側倒在路上。

泰爾斯在馬車翻倒的剎那,就被基爾伯特緊緊抱護在身下,他們隨著車廂的翻倒,摔倒在靠窗一側。

三個刺客躍上翻倒的車廂!

等泰爾斯暈頭轉向地爬起來時,只覺基爾伯特把他往邊上按下。

「 啪!」

動手的不是刺客,而是基爾伯特,他神情冷靜地抽出手杖,振臂一揮,將頭頂的車窗玻璃徹底擊碎!

碎片朝天飛出,三位刺客下意識地舉臂護眼。

基爾伯特的手杖如毒蛇探出,在杖尖彈出一道尖刃,準確地一送一收,一名刺客已經捂著頸部倒下。

泰爾斯緊緊抱著頭,感受著小型的玻璃碎片落在車廂的周圍。

兩把長劍遞進車廂,向著泰爾斯刺來,卻被基爾伯特左手抽出的貴族刺劍,以巧妙的招式力度,雙雙震偏。

「嗤!」兩道劍刃,一道插進泰爾斯左手的沙發,一道掠過他的右臂,刺空在空氣中。

泰爾斯咬著牙,感受到右臂傳來的冰涼感。

其中一個刺客看見了車廂里的情景。

他隨即驚訝道︰「不……」

但刺客沒能說完,就被打斷了。

約德爾如鬼魂般出現在兩名刺客的身後,灰暗的短劍橫著切過兩人的後頸。

兩年衣衫襤褸的刺客,隨即軟倒。

「送他走!」基爾伯特怒吼著,擋開漫天灑落的玻璃,在車廂上一按,翻出車外!

約德爾一把抓住泰爾斯的腰帶,將他撈出車廂。

姬妮的怒吼聲里,泰爾斯看清了周圍的情況︰不滅燈的照耀下,七八個裝扮成乞丐的刺客,拉著長長的影子,向著翻倒的馬車沖來!

無關的路人們,在尖叫和呼號聲中,奔跑逃離,街上頓時亂成一團。

基爾伯特向著最近的一個刺客,踢起一塊碎裂的馬車殘片,又雙劍遞出,逼退左首的一個持刀刺客。

約德爾身形閃爍,割開一個沖來的刺客咽喉,隨即一把將泰爾斯抱在懷里。

正當他準備進入陰影之境時,異變陡生!

「嚓——」

一道刺耳的急響,突然在空氣里炸裂!

約德爾的手突然松開了泰爾斯。

「嚓——」

是極高分貝的銳響聲!

那一瞬間,泰爾斯痛苦地咬住後槽牙,只覺得在這道聲音之下,腦袋都要被炸裂了!

可惡!

這是什麼聲音。

他下意識地捂住耳朵!但那道急響就像魔音一樣,不受任何阻擋地鑽進他的大腦。

「嚓——」

響聲還在持續,姬妮和基爾伯特似乎都受了極大的影響,表情扭曲,動作變形,甚至姬妮還在搖晃間被一柄刀劃傷了左臂。

「 ——」

那道魔音越來越急。

約德爾顫抖著,抵抗這道魔音的侵襲。他低下頭,泰爾斯知道他在說話,但腦子里都是磨人銳響的穿越者,根本听不見。

泰爾斯眯著眼楮,強忍著耳膜的疼痛,竭盡全力捂緊自己的雙耳,他抬起頭,卻震驚地看見,表情痛苦但行動無礙的刺客們,有五人齊齊向著背部伸手,掏出了一件器械,對準他和面具護衛。

十字弓。

或稱,弩。

泰爾斯心中一涼,他不再懷疑,這是一場精心策劃的刺殺。

弩機齊齊一顫。

魔音里听不見機括聲,但五根長條狀的黑影,齊齊出現在泰爾斯的視野中。

下一刻,泰爾斯就被約德爾扔出好幾米之外。

「 ——」

在折磨人的魔音和空中的急風里,泰爾斯絕望地看見,黑影飛射向面具護衛。

約德爾的身影在急轉中猛地一顫!

不。

約德爾……

約德爾•加圖。

他惶恐地想。

泰爾斯摔倒在地上,向外翻滾了兩圈。

「 ——」魔音越來越近。

他捂著雙耳,在痛苦與顫栗中勉強起身,卻迎面踫見一個衣衫襤褸的身影。

那是一個邋遢的年輕乞丐,臉龐清秀稚女敕,比泰爾斯大不了多少歲。

只見他嘴唇張開,不斷地高頻抖動著。

隨著他的靠近,那道折磨人的魔音也越來越近。

乞丐眼神冷漠地從腰間抽出一柄匕首。

咬牙強忍魔音的泰爾斯明白了什麼。

他遵循近一個月來練就的本能,下意識地右足後拉,左臂上舉,重心後移,擺出一個標準的北地軍用劍術式。

三套防守式之一,鐵軀式。

魔音之中,急速刺來的匕首,捅穿他的左臂!

疼痛來襲,但咬著牙的泰爾斯知道,自己做對了選擇。

少年乞丐有些驚訝,但他隨即對著泰爾斯張大嘴巴,口舌顫動之間,魔音更加高亢起來!

「唧——」

那一瞬間的感覺,讓泰爾斯猛地閉眼!

他狂亂而徒勞地呼叫,幾乎想把耳膜從耳朵里挖出來!

在劇烈震動的空氣中,泰爾斯身上的每個細胞都仿佛開始顫動。

他感覺自己開始發熱——就像被微波照射的食物一樣。

停下!

他猛地一抽雙臂,本能地捂上耳朵。

停下!

匕首從他的左臂拉出,帶出一道鮮血。

停下!

泰爾斯痛苦地拉長臉孔,在可怕的魔音中雙膝跪倒。

停下!

匕首再次向他的咽喉刺來。

快停下!

最後一刻,泰爾斯絕望地睜開眼,看見少年刺客冷血的面龐,漸漸扭曲成模糊的另一副面容。

那是一個睫毛修長的女孩,瞪著明亮的眼楮,好奇地望著他。

「咦?你叫吳葺仁?」

「好怪的名字啊。」

「我的名字?你猜啊……」

穿越者顫抖著,向那個模糊的面孔伸出手。

激動和滾燙同時襲上他的心房。

他的左肩一痛,耳邊的魔音突然升高,蓋住了那個女孩接下來的話,只見到她模糊的嘴唇一張一合。

停下。

他無意識地呢喃道。

停下。

我听不見她的話了!

停下。

他伸出的手,猛地一抓,像是憑空抓到了什麼東西。

停下。

他喃喃道。

然後。

魔音就真的停下了。

他的腦袋不再紛亂。

耳膜不再疼痛

眼前的畫面回復正常。

泰爾斯顫抖著睜眼。

那把刺向他咽喉的匕首,此刻正扎在他的左肩。

而匕首的主人,那個年輕的少年刺客,抓著匕首的柄,無力地跪下。

少年刺客面對面地倒進泰爾斯的懷里,嘴角抽搐著,渾身顫抖。

泰爾斯疑惑地看著他。

少年刺客的臉色逐漸蒼白,他看著泰爾斯的雙眼,目光里也滿是困惑和不解。

為什麼?

泰爾斯從他的目光里讀出這樣的信息。

泰爾斯喘著粗氣,忍受肩膀上的疼痛,驚疑地看著他。

穿越者也想知道,為什麼前一刻還殺氣騰騰的異能者刺客……等等。

等等。

這是……?

泰爾斯扶著少年,喘息著低下頭。

在兩人的身軀手臂圍出的空間里,穿越者抬起溫熱的右手。

他顫抖著,看向了自己手上,那個溫熱而濕潤的東西。

那是一顆不規則的紅色球體。

還插著不少管子。

似乎在——振動?

泰爾斯的目光聚焦。

他看清了。

他的灰色瞳孔猛地回縮!

泰爾斯的前世,高中生物課成績不怎麼樣,等上了大學,考到研究生,他的生化知識更是一日千里——地倒退。

但這不妨礙他認出手上的東西是什麼。

那是一顆熾熱的,還在不懈搏動著的……

鮮紅色的,帶著液體的……

心髒。

它的兩個心房間,吸取不到血液的血管,硬生生地抽搐著。

泰爾斯下意識地看向自己的胸前,繼而看向少年刺客的胸膛——但他們的胸膛都是完整、完好的,一點鮮血也沒有。

「咕咚……咕……咚……」

這顆心髒跳動得越來越緩。

越來越慢。

泰爾斯呆愣了幾秒,才猛地一顫!

帶血的鮮活心髒,從他的手上,滑落到少年刺客的膝蓋間。

少年刺客的呼吸越來越微弱,面色蒼白的他似乎意識到了自己的命運。

「露西……」他在泰爾斯耳邊,無神也無力地申吟著。

這是他最後的遺言。

直到他不再動彈。

耳邊的廝殺聲終于回到泰爾斯的頻道里。

渾身顫抖的穿越者,伸出滿是溫熱鮮血的右手,忍痛奮力拔出左肩的匕首,看也不看地一把丟開,連滾帶爬地逃離那個少年刺客。

少年刺客的尸體,面朝下無力地倒下,壓住了那顆……心髒。

屬于他自己的心髒。

這是……什麼?

我又「失控」了?

泰爾斯哆嗦著,想起被弩箭圍殺的約德爾。

他下意識轉頭,但馬車邊上除了刺客的尸體,已經空無一物。

泰爾斯還在疼痛的耳朵一動……另一個刺客落在他的身旁。

在魔音消失的剎那,刺客們就注意到這個角落的異常。在基爾伯特和姬妮的糾纏下,他們好不容易騰出人手,飛速來援。

來援的刺客,驚愕地看著趴倒在地上的少年,又看看泰爾斯,毫不猶豫地一甩右手,自手腕下亮出一柄袖劍。

泰爾斯把手伸向JC,想著防守和逃生兩個選項,各自的可能性。

又或者——他瞥了一眼少年刺客的尸體——用那種力……

正在此時!

泰爾斯渾身上下,由內及外地爆發出劇烈的疼痛!

「額!」

泰爾斯咬緊牙關,猛地軟倒。

就像是有人在撕裂他的靈魂!

不!

不!

但刺客沒有理會他的動靜,只是冷冷地向他刺來袖劍——但此刻的泰爾斯,甚至連生命危險都顧不上了。

他從來沒經歷過這樣的疼痛。

仿佛體內的每一個分子,都在咆哮著抗議!

「啊!」

泰爾斯終于受不了仿佛酷刑般的痛苦,他尖叫著,抽搐著,眼睜睜地看著敵人的袖劍襲來。

到此為止了麼。

好疼。

好……好疼啊

那種力量果然不是……毫無代價啊。

然而。

「嗤!」

就在那個刺客在得手之前,他的身後,出現了一個挺拔修長的身影。

刺客還沒來得及回身,就被一柄從後腦來襲的長劍,刺穿了腦袋。

軟倒在地上的泰爾斯,奄奄一息地抬起頭。

一個衣著考究,舉動優雅的年輕圓臉貴族,從刺客的身後走出。

年輕的貴族皺著眉頭,在後者的衣服上擦了擦劍上的液體。

疼痛如潮水褪去。

感覺到體內的疼痛暫息,泰爾斯像溺水的人一樣,費力地吸進一口氣。

他看向那個貴族的肩膀,旋即眼神一顫。

那里繡著一個花紋繁復的紋章。

泰爾斯認得這個紋章。

紅,藍,綠,三瓣

三色的鳶尾花。

遠處,眼神狂熱的塞舌爾騎士,揮舞著他的佩劍,站在委頓在地的基爾伯特身旁,斬下一個刺客的頭顱。

「到我身後來,孩子,」翡翠城主,南岸守護公爵,詹恩•凱文迪爾淡漠而優雅地道︰

「永星城不歡迎謀殺。」

這是泰爾斯與詹恩的第一次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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