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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阮茶和傅忱兩個人從雙向暗戀變成雙向明戀的事情, 被兩家人知曉後,有的一臉早就預料到的模樣,像梁老爺子、阮爸阮媽、梁存謹四人。

同時, 也有驚詫不已的,像大房一家三人, 他們竟然都沒有察覺出傅忱先前暗搓搓的表現!

而最驚訝的非傅爸爸莫屬, 自己兒子領悟的也太快了!他本來以為需要上個一兩年大學才能成功!

傅爸爸揉著自己的肩膀,輕嘶了聲,「兒子啊, 你動作太快了,就不能等上大學了, 天高皇帝遠的再告白?你瞅瞅, 你大舅和阮茶爸爸合謀下的重手。」

說話間,他在傅忱眼前晃了晃自己的肩膀,故作控訴的口吻,「都淤青了!」他想不明白,自己兒子干的事兒,憑啥他得幫著負責?

傅忱很給面子的看了眼傅爸爸肩頭黃豆大小的淤青, 一臉無語,「爸, 你下次再吐槽, 記得帶個放大鏡來。」

「但大舅和叔叔約您出去, 應該就不會再阻攔和我和茶茶了。」話音落下,傅忱臉上不自覺帶出笑, 周身都像在冒著粉紅泡泡。

他一想到昨天在七芒星,茶茶說王子和騎士都不在意,帶去的人叫傅忱就行, 心里就止不住的冒甜水,睡覺都能笑醒。

茶茶也太可愛了。

傅爸爸眼見著傅忱面帶春風的上樓了,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話,可想了又想,單單笑著罵了句︰「臭小子。」

「對了,爸。」傅忱上了二樓後,回頭看向傅爸爸,眉眼微斂,臉上的笑散了散,「明天周末,我們倆……去看一看老媽?」

在傅忱很小時,梁悅就去世了,十來年間,家中只有父子二人,他們一年中能去三四次墓園,有清明節,有忌日,也有梁悅的生日。

傅忱對梁悅的記憶其實已經有些模糊了,大部分的記憶都來自他剛出生時,傅爸爸給一家三口錄制的影像資料。

但在傅忱的印象里,他清晰地記著自己的母親很溫柔,很善于講故事,很善于畫畫,家里的畫室內陳列著數十幅畫作,從未有人挪動。

聞言,傅爸爸微怔,下一刻,又啞然失笑,「當然得去看一看你媽媽,告訴她,你要去京大了,也告訴她,你有了女朋友,讓你媽媽跟著高興高興。」

說到梁悅時,傅爸爸臉上帶著笑,眼楮卻有些紅,即使十來年了,他依舊在想,倘若梁悅在的話,一家人該多幸福啊。

說不準梁悅能拉著阿忱的手,教他未來怎麼對待茶茶,回頭又拉著茶茶的手,翻著家里的相冊,向茶茶說上幾件阿忱小時候的囧事。

傅忱看著傅爸爸,垂了垂眼眸,雖然他和老爸經常互懟,但十來年,老爸真的很辛苦。

——

在傅家父子談話的當晚,作為另一位當事人,阮茶也被梁老爺子叫來了書房。

書房原先的布置古樸而肅穆,任何東西都規矩板正,可慢慢地,里面有了衛皎養的一盆三色小番茄,桌上有了阮茶和梁存謹合作做的石雕,甚至梁老爺子坐的椅子上,都有衛皎和阮茶給全家每個人都買的全家同款坐墊,書桌上則有春節時阮茶準備的陶瓷杯子。

梁老爺子本就喜歡待在書房,自從書房里煥然一新後,他待的時間更長了,但凡有老朋友來,都不用去會客室,直接讓人來書房。

說幾句,梁老爺子就顯擺上了綠植、石雕、坐墊,听的一眾老朋友眼熱不已,他們一大把歲數了,早不看重金錢,看重的不就小輩們的在意和關心嗎?

誰也沒想到臨老了,能被梁老爺子顯擺上。

梁老爺子一見阮茶,臉上向來嚴肅的神情不由地溫和了些許,「茶茶,先坐下,外公讓人準備了幾款你喜歡的蛋糕,咱倆吃著蛋糕聊聊天?」

「外公,您不能吃太多糖。」阮茶挑了一個含糖很少的蛋糕放在梁老爺子面前,又挑了個紅豆卷給自己,「您只能吃一半。」

梁老爺子笑呵呵的應下,「一半就一半。」

見梁老爺子吃上了,阮茶不緊不慢地咽下自己口中的蛋糕,又喝了幾口果茶,「您想和我說傅忱的事情?」

兩個人昨天在七芒星坦誠心意後,今天上午傅忱就來了梁家,把自己的心意以及和阮茶間的進展,一五一十告訴了梁家的幾位長輩。

下午,傅爸爸就被梁宗旗和阮正非叫了出去,直到晚上,三個人各回各家,唔,梁宗旗、阮正非結伴回梁家,傅爸爸比較可憐,落單的一個人。

「茶茶,說實話,你們倆的事情,外公很欣慰,除了確實滿意傅忱的人品外,其中也有自己的私心。」

梁老爺子說完,稍頓,從上次他發現傅忱的心思,再到看著兩個孩子高考結束後的變化,中間已經有幾個月的時間了。

「但茶茶,外公想說,就算現在家里人都同意了,可大學四年,又或者往後畢業,你們間發生其他任何問題,你都跟著自己的心去做,不要顧忌家人的想法,無論如何,外公都覺得你開心最重要。」

從校服到婚紗,听著很美好,可真正能做到的人佔比卻很小。

梁老爺子想罷,又搖頭笑了笑,認真說來,皎皎和阿悅二人也算神奇,兩對都青梅竹馬修成正果,讓她們的孩子也學了幾分。

說來說去,他單純擔心兩個孩子再成熟一些後,有了別的心思,卻因著兩家的關系,不得不違背本心。

旁的人不喜歡就分,圈子里很常見,可他們兩家的關系,著實有些復雜。

阮茶一時呆住,心里微暖卻忍不住笑出聲,「外公,您對我和傅忱也太沒信心了,上午剛和你們坦白,您晚上就來給我打預防針。」

說完,阮茶又鄭重點頭,「外公,您放心,以後我都跟著自己的心走,絕不委屈自己。」

梁老爺子聞言,哈哈一笑,壓下心中冒出的心酸和不舍,「行,不委屈就行,你再有幾天就去京市了,去了以後記得常給家里視頻,外公和你的舅舅舅媽,兩個哥哥,都會很想你。」

「嗯嗯,謝謝外公。」阮茶說完,繞到書桌後,伸手抱住梁老爺子,吸了吸鼻子,「一周一次視頻,五一十一節假日都回家來看您,我也會很想大家。」

梁老爺子伸手拍著阮茶的後背,輕輕嘆了聲,他只希望時間再慢些,讓自己能親眼看見茶茶幸福。

阮茶和梁老爺子聊完,徑直從書房回了臥室,把前些天一直研讀的書看完後,闔眼躺上床。

可能白天剛和家人坦白完,心情太興奮,也可能看書太費腦子,阮茶剛踫上枕頭,人就立刻陷入了熟睡。

而後,再一次——

意識清醒的做夢了。

第一次,阮茶在夢里看了一本書,心中對任輕輕有了警惕,同時了解到一家人的結局;

第二次,阮茶在夢里圍觀了書中‘阮茶’的一生,看著‘阮茶’從明媚沒煩惱變得敏感而絕望,同時也對郁征有了警惕。

第三次,阮茶親眼看見x病毒芯片從任輕輕皮膚下飛出又爆炸,親眼看見任輕輕變瘋,而後把一周目里發生的事情,寫在了《頂流學神[系統]》的小說里。

而第四次。

阮茶看著眼前的墓碑,呆呆的怔在原地,很快,眼淚控制不住地流了出來,讓視線瞬間變得模糊。

「媽。」阮茶伸手捂住嘴,聲音哽咽的出聲,胸腔里的整顆心像被人用手緊緊攥住一樣,不跳了,生疼的厲害。

前面兩座相鄰的墓碑,一個貼著阮茶的相片,一個貼著衛皎的相片,兩個人有著相似的杏眼,一笑,微微彎著,漂亮極了。

阮茶手指輕顫的模向衛皎的相片,在指尖踫到相片的同時,她腦海里突然冒出一些零零碎碎的同一周目‘阮茶’有關的記憶。

原來,兩張相片都是阮正非從初三那年春節一家人拍的全家福里剪下來的。

一周目里,他們一家三口住在尋常的小院子里,沒有爺爺、沒有人工湖,也沒有山,一家人日子靠著經營小飯館生活,日子忙碌又充實。

初三畢業那年,雪很大,老爸在院子中堆了一個大大的雪人,一家人在雪人前,拍下唯一的一張全家福。

阮茶伸手揉了揉太陽穴,原來一周目里,自家根本沒有每一年都拍合照的傳統。

只有在自己真真切切經歷的二周目里,一家人在老爸的建議下,年年拍合照不說,春節都有了互換禮物的習慣。

「傅忱啊,謝謝你,幾年了,一直都陪著來。」

阮茶听見了熟悉卻帶著幾分陌生蒼老的聲音,下意識回頭望去,猛然發現,原來天上下雪了。

前面來的兩個人,都穿著黑色大衣,有幾片雪花落在他們的肩上,很快化開,而他們的眉眼也一點點明晰。

傅忱……以及老爸。

但又有些不同——

傅忱看上去成熟了一些,老爸卻蒼老了,眉眼間帶出明顯的頹廢,天天都刮胡子的他,此刻胡子拉碴,似乎有一段時間沒有認真打理了。

阮茶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握住,而後,眼睜睜的看著他們一路來到墓碑前,再一同無視自己。

傅忱把一束花放在阮茶的墓前,微斂著眸,「叔叔您客氣了,當年在學校,我再細心點就有機會阻止了。」

他說完,在墓前蹲下,抬頭看向墓碑上阮茶的相片時,眸色有些復雜,嗓音啞了下去,「茶茶,很抱歉,高中時……我沒能注意到任輕輕的異常,也沒能……保護你。」

「我和叔叔來,其實是有件事想告訴你和阿姨。」傅忱伸手拂開地上的雪,把兩張破損的芯片拿出來,堆疊放著,輕聲說︰「任輕輕和郁征……他們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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