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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1章 因果糾纏

 !

他才轉身邁出一步,便不得不停下,面無表情低頭看去。

黑衣女子毫無征兆變換了位置,剛剛邁出的左腳恰好踢在她干癟的身體上,完全是真實不虛的觸感。

她看起來早已失去了生命的氣息,身下並沒有血跡,只有臉和手腳在外面,眼楮空洞無物,皮膚慘敗灰白,在正午陽光的照射下如同枯枝。

根本就是一具不知道存在了多久的干尸。

他和那雙黑洞一般的眼楮直直對視著,隱隱約約看到了一條條仿佛連接著前因後果的絲線,剎那間讓本就混亂不堪的記憶劇烈震蕩著,一幅幅虛幻縹緲的畫面從底層翻滾上來,卻依舊是無法看清楚到底是什麼內容。

「第十二法因果糾纏,她似乎想要告訴我什麼。」

「什麼是第十二法因果糾纏,我為什麼會想起這個古怪的詞語?」

「我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高中生,怎麼總是會遇到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又總是跳出更加稀奇古怪的想法?」

「這些絲線,連接到了哪里?它們似乎在對我表達著某些隱晦的意思。」

他死死盯著那雙眼楮,看著漆黑眼眶內的因果絲線,沉默片刻後忽然猛地皺起了眉頭,「不,不對,我不是許閑,這只是許閑的記憶碎片,我是顧……」

轟!

龐大的壓力遽然降臨,直接作用在他的精神意志之上,鮮血歡快地從七竅中嘩啦啦流淌出來,瞬間將整張面孔映襯得猶如厲鬼般恐怖。

片刻後,壓力消弭于無形之中,涌動起來的深層意志也隨之沉澱了下去,不再泛起一絲一毫的漣漪和波瀾。

午後的陽光照射下來,讓他猛地回過神,心髒劇烈跳動,有些迷茫地朝著四周看了一圈,似乎有些難以接受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我是誰?」

「這里又是什麼地方?」

「為什麼我會像個傻子一樣呆呆站在這里?」

「記憶中多次出現許閑這個名字,而且和我聯系了起來。」

「所以說,我就是許閑?一個剛剛進入高三的普通學生?」

「總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的樣子……」

「還有,臉上濕漉漉的,我剛才是流淚了麼?」

「難道我是被女孩子甩掉,因為失戀而哭泣到失憶?」

「記憶之中,我昨天才和名叫顏櫟的女班長在飯館共進晚餐,所以說,那其實是一頓分手宴?」

「果然是舌忝狗不得好死。」

他抬手從眼角抹過,片刻後面無表情看著自己鮮紅一片的掌心。

「不,不對,這不是流淚,而是流血。」

「我,許閑,被打了?」

「是誰打的我,到底是哪個不知死活的東西,竟然敢打我……」

他捏住眉心,忽然間看到了一直躺在地上的那具干尸。

被破舊黑袍包裹著的,猶如骷髏的女人。

便再次陷入沉默思索之中。

「她是誰?」

「難道是她打了我,我又殺了她?」

「我,許閑,不是一個高中學生嗎,竟然成了一個殺人犯嗎?」

「還是不對,她都已經變成了一具干尸,至少說明這里不是第一案發現場,也能說明第十二魔法使已經死了一段時間,和我沒有直接關系……」

想到此處,他忽然間愣住。

「第十二魔法使又是誰,因果糾纏又是什麼東西?」

轟!

沒有任何預兆,恐怖的壓力再次降臨,依舊直接作用在精神意志之上,讓他的思維剎那間再次陷入到一片空白之中。

就在同一時間,地上的灰袍女尸一點點消失不見,就像是一滴露水,無聲無息蒸發在了夏日的午後。

幾秒鐘後。

他猛地回過神來,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鮮血,扶著路旁的小樹緩緩坐了下來,腦海中下意識地浮現出一個所有智慧生命都會思考過的問題。

我是誰?

我,許閑,打錢。

我為什麼會在這里?

臉上手上為什麼全都是血?

而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的思維變得越來越混亂,不得不終止思考,收斂所有念頭,先是在不遠處的水龍頭洗了洗臉,然後按照記憶中找到的學校生活習慣,慢慢朝著宿舍樓的方向走去。

「呼……」

他終于來到老辦公樓陰影遮擋不到的地方,沐浴著九月份立秋之初依然熾熱的午後陽光,感覺身上的冷意開始緩緩消散。

雖然很想回頭看一眼那個讓人感覺莫名詭異,甚至可以導致數次思維死機的老辦公樓,不過這種強烈沖動被他狠狠鎮壓下去,強制自己不要回頭,繼續朝著宿舍樓的方向而去。

「嘿,你沒事吧。」

吃飽喝足的趙崮站在路邊東張西望,遠遠便朝著他揮舞著手里的袋子。

「兄弟你是貓嗎,午飯只吃了那麼一丁點兒就走人,不會是得了厭食癥吧。」

花費了兩秒鐘時間來確定這個沖自己打招呼的家伙是誰,他在臉上擠出些許溫和而又僵硬的笑容,加快腳步迎了上去。

「沒什麼,剛才忽然有事情,所以出去處理了一下。」

他隨口找了個理由搪塞過去,並沒有就剛才發生的事情多說半句。

一方面是下意識地想要遮掩。

最主要的還是第二個方面的原因,那就是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甚至于他身為許閑的身份,都必須要再三的重復確認,以保證不會出現大腦死機,亦或是連續失憶的問題。

趙崮點點頭,根本就沒有細問,而是把手里的袋子塞了過來,「還是我考慮周到,臨走時去窗口給你買了幾個包子,正好吃了填飽肚子。」

「謝了,下次吃飯我請客。」

回到宿舍,他放下飯盆,拿著袋子進了公用洗漱間。

包子很香,吃起來滿嘴流油,但是味道同樣很濃,他也不想把午睡的地方弄得全是大蔥豬肉的味道。

四只包子很快下肚,他洗干淨手上沾染的一點油漬,隨後有些疑惑地看著右手食指上面的醫用膠帶。

「這是什麼時候傷到了手指?」

思索片刻無果,他便不再糾結,直接將醫用膠帶撕開取了下來。

「嘶……」

「我,許閑,這是返祖了?」

「右手手指長了鱗片,所以說我的右手就是素貞?」

關于素貞是誰的問題並不是重點,反正他現在腦子一片空白,真正令他在意的是疑似鱗片的灰色區域開始漸漸發燙,觸踫上去就像是正在加熱的金屬,接觸面火辣辣的灼燒刺痛。

更詭異的是,除了發燙那一塊「灰色鱗片」,身體其他地方毫無征兆開始發冷,同時感覺越來越沉重疲憊,就像是背上壓了一座大山。

他捏住右手食指,目光和鏡子里的自己對視,猛然間愣在原地。

鏡子內外,四個人,四張臉,八只眼楮,視線交織糾纏,混在一處。

一個身著黑袍的干枯女人正趴在他的背上,從鏡子里面看不到她的下半身,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個雌雄同體的連體人出現在了衛生間。

似乎是察覺到了他的注視,她咧嘴露出詭異笑容,漆黑的眼眶中溢出絲絲縷縷黑煙,將那張猶如骷髏的面孔映襯得愈發慘白。

「小許,吃完了啊?」

隔壁班的一個男生從洗漱間門外進來,在一旁洗手洗臉。

我,許閑,所以這個同學是在和我說話。

「吃完了。」

他緩緩轉頭,鏡子內外兩男兩女四張面孔同時轉頭,還听到自己的聲音層層疊疊,仿佛多重回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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