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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第一百三十一章

裴湘等人在冰川雪域里停留了大半年, 期間,她和玉羅剎通了兩次信函,簡略地敘述了她和星河兩人的近況。

出門在外,星河的成長速度非常快,他還交了一個不太愛說話的新朋友西門吹雪, 說話做事越來越有自己的堅持和風格。

裴湘的大部分時間都在練劍和陪伴兒子, 偶爾會和李鬼、陸宇比試一場,大家有輸有贏,日子過得異常充實自在。

馮怡薇已經知道裴湘就是昔日救她的那個「裴曉峰」,她特意起床穿衣梳妝打扮, 然後向裴湘鄭重致謝。

裴湘恢復女兒身之後,和馮怡薇相處起來就更加的自然隨意,有些話也方便說出口了。于是, 裴湘擁有了她在武俠世界里的第一個女性朋友。

這天,裴湘自雪山冰崖上練劍返回,發現別莊內的僕人們都來去匆匆, 臉色沉凝, 便心中一沉。

她腳步一轉, 就朝著馮怡薇養病的院落走去。

庭院內雕梁畫棟, 花木扶疏,這樣欣欣向榮的景色, 越發反襯得人世悲歡離合的無常和生命的脆弱流離。

在房門外,裴湘踫到了端著藥碗的西門深。

「裴女俠,你回來了, 」西門深的眼神疲憊而哀傷,臉色異常的蒼白暗淡,「怡薇剛剛還念叨你呢,你去看看她吧,和她說說話。」

裴湘已經從西門深的細微表情中推測出了某些不幸的事實,她緩緩地點了點頭,越過西門深,推門而入。

「小湘,咳咳,外面天氣如何?」

裴湘在馮怡薇的床邊坐下,替她壓了壓被角。

「是個晴朗的好天氣,萬里無雲,山腰往下的大部分地方都已經冰雪消融。草綠了,樹抽芽,湖水在陽光下的照耀下波光粼粼的,小動物也都跑出來了,很快,你就能嗅到今年第一支桃花的香氣了。」

馮怡薇眉目舒和,她因為裴湘描述的春天景色而露出心馳神往的笑容,但很快,她的眼中劃過一抹遺憾︰

「小湘,以後……你替我多看看外面的風光,四季輪轉,萬水千山,咳咳,我大概是、咳咳,等不到今年的桃花了。」

「可以的,怡薇,你再堅持一下,過了這次的坎兒,你今後還可以看許多年的桃花。讓吹雪陪著你,讓他在桃花樹下給你舞劍,好不好?如果有哪個小姑娘偷看吹雪紅了臉,你就問她,是不是想當西門家的兒媳婦?」

馮怡薇眉眼彎彎,仿佛已經看到了兒子長大成人的畫面。

一身白衣勝雪的英俊少年,板著臉立在桃花樹下,手中拿著青鋒寶劍,一舉一動都優雅端正……

「咳咳……」一陣咳嗽打斷了馮怡薇的想象,她知道自己是看不到那樣的美好畫面了,眼中是藏不住的遺憾和不舍。

「小湘,我想和你說件事。」

「你說。」

「你看吹雪怎麼樣?可以當你的徒弟嗎?」

裴湘怔了一下︰「你想讓吹雪跟我學劍?」

馮怡薇抓住裴湘的手,斷斷續續地說道︰

「那孩子、從小就喜歡劍,痴迷劍,那種痴迷……比他父親痴迷醫術還要厲害。我、咳咳,我就想再替他操心一回,最後一回。夫君說,你是他見過的最厲害的劍客,小湘,我、我就想盡我的努力,給吹雪、給他最好的。」

裴湘沒有猶豫多久,她望著馮怡薇的眼楮認真地點了點頭,承諾道︰

「只要西門吹雪願意,我就收徒。怡薇,你放心,西門吹雪練劍的資質萬中無一,是絕佳的天才。他將來的成就必定非凡,即便沒有我,他也能走出自己的道路。」

馮怡薇得到裴湘的答復,欣慰一笑︰

「小湘,說實話,我不太懂你們武林人士的那些事情,咳咳,可我認識你,我,咳咳,我羨慕你的性格。咱們從飛仙島返回萬梅山莊的一路上,我非常、非常輕松,從來沒有那麼輕松過,好像只要跟著你,我就不用、咳咳,不用再煩心任何事。我就想,裴大哥的妻子可真幸福……小湘,我就是,咳咳,就是希望吹雪也能得到你的照拂,我、我和他父親、都是不成的……」

說到後來,馮怡薇的聲音就漸漸弱了下去,她陷入了昏睡當中。

裴湘又坐了一會兒,試了試馮怡薇額頭的溫度,之後才無聲無息地離開了馮怡薇的房間。

門外,西門深站在游廊的柱子旁,朝著裴湘行了一個大禮。

「裴女俠,內子的心願,就是我的心願。」

看望過纏綿病榻的馮怡薇,裴湘對西門深有些遷怒,可當她認真打量這個憔悴瘦削的男人時,心中忽然一驚。

「西門莊主,請保重自己。不管……未來如何,吹雪年紀尚小,還需要父母長輩的照顧扶持。」

西門深的的笑容很淡,他對著裴湘點了點頭,卻沒有多說什麼。

裴湘皺了皺眉頭,許多勸解之詞都被咽了下去。

她相信西門深明白所有的道理,可他依舊做出了選擇。

「請裴女俠放心,我會再支撐幾年的,等到、等到吹雪能明事理,能獨當一面了……」

裴湘無聲嘆息,她忽然想到,若是哪一天自己出了意外,玉羅剎會如何?

能如何呢?那個男人自然會活得萬分精彩,會擔負起父親的責任把小星河照顧好,說不定還真能達到忘情逍遙的境界,睥睨天下眾生。

這樣一想,裴湘就覺得玉羅剎比西門深靠譜多了。最起碼自己不用像馮怡薇那樣,臨死還要操心把兒子托付給誰的問題。

裴湘離開馮怡薇養病的院落,詢問過管家後,得知兒子星河正和西門吹雪待在書房內寫大字,便換了個方向,朝著兩個孩子的小書房走去。

小書房內,兩個孩子正在說話,稚女敕天真的童言童語讓裴湘忍不住駐足聆听。

「西門吹雪,你不要傷心了。」

「我只是有一點點的傷心。」

「哦,那一點點也不要有,你爹和你娘會擔心的。」

「我爹不會注意到的,我也不會讓我娘發現的。」

「唉!」星河的嘆氣聲特別響亮。

「你為什麼嘆氣?不想寫大字嗎?」

「不是,我就覺得咱倆是那個,嗯,小鳳哥哥說的,同是什麼淪落人,哦,我想起來了,同是天涯淪落人。」

「我不是。」

「你是。」

「那你說,為什麼淪落了?」

「因為、因為你爹娘很奇怪,我爹娘也很奇怪。」

西門吹雪的聲音有些沉悶︰「你娘很好,她練劍。當然,我娘也很好,對了,你爹呢?」

「我爹去賺錢養家去了,這是我娘說的。」

「你不信?」

「是呀,我又不是三歲半的小孩子,那麼好騙。」

「那你覺得你爹去做什麼了?」

星河的語氣有些低落︰「我覺得我爹和我娘其實已經分開了。我爹他……應該是另外有個家吧?說不定還有其他的孩子,叫星海、星水什麼的,肯定沒有星河好听。」

西門吹雪沒出聲,過了一小會兒,他慢慢說道︰「不一定是真的。」

星河堅持自己的猜想︰「我不是瞎猜的,我記得、記得我爹每年只會陪我一小段時間,然後就消失了。小廚房的王婆婆說,男人不愛回家,就是外面有了狐狸精。」

「狐狸?」

「是狐狸精,就是別的女人。」

西門吹雪的聲音有些遲疑︰「別的女人也練劍嗎?就像裴姨那麼厲害?」

星河立刻斬釘截鐵地說道︰「不可能,我娘是最好的,最厲害的!」

「那你爹為什麼要喜歡別的女人?」

「我也不知道,」星河有些苦惱,「但是……小鳳哥哥喜歡的漂亮姐姐就有好幾個,她們都不練劍的。」

西門吹雪發出不屑的哼聲,過了片刻,他問星河︰

「你為什麼會听到小廚房王婆婆說的話?我都沒去過小廚房。」

「我去過。因為我要親自告訴她,她給我做的點心有點硬,花樣也少。然後,嗯,我就听到她和別人說話啦。」

「原來是這樣,如果你爹有了新家,那你怎麼辦?」

「我不知道,不過我娘這麼厲害,她應該知道怎麼辦吧?」

西門吹雪微微抬高了聲音︰「你娘很厲害,她可以把你爹搶回來的。這樣,你們一家三口就能在一起了,就像我家一樣。」

星河的聲音悶悶的︰「雖然我挺喜歡和爹娘在一起的,可、可、要是在一起的時候大人都不開心,還是現在這樣好。」

「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不開心嗎?這真奇怪。」

「是啊,真奇怪。」

「哎,」星河又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我們這麼可愛,他們為什麼要那麼奇怪?」

西門吹雪問星河︰「那你想換父母嗎?換兩個不奇怪的。」

星河連忙拒絕︰「我不想。你呢?」

「我也不想。」

兩人說到這里,似乎失去了談話的興趣,書房內又安靜了下來,唯有紙張毛筆沙沙的聲音。

透過窗子,裴湘望了一會兒低頭練字的兩個小家伙兒,沒有進去打擾他們,輕手輕腳地離開了。

晚上,裴湘給星河洗完澡之後,把他放在松軟的被子里打滾。

小家伙獨自玩了一會兒後,看到裴湘在梳妝台前卸妝,不一會兒,自家娘親就變成了漂亮的那一個。星河歡呼了一聲,小腿一蹬,就從床上飛撲到了房間的另一角。

裴湘轉身接住兒子,輕輕拍了拍他的小︰

「再用輕功調皮搗蛋,咱們明天就多寫三張大字,少吃一樣點心。」

星河听出裴湘沒有真生氣,就膩在裴湘懷里咯咯地笑,還不忘嘴甜說好話︰

「娘親最漂亮啦,星河喜歡娘親現在的樣子。」

「咦?星河不喜歡娘親白天的模樣嗎?」

「也喜歡,但是現在這個更好看,特別好看。」

裴湘捏了捏星河的鼻尖兒︰「人小鬼大,這麼小就知道什麼是特別好看了。」

星河認真反駁︰「愛美人是男子漢的天性。」

裴湘笑容微滯︰「這話是誰教你的?」

「是陸伯伯說的,小鳳哥哥也點頭啦。」

裴湘在心里給陸宇記下一筆,然後低頭對兒子說︰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和是不是男子漢沒有多大關系。星河如果想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的話,要學很多東西,要有責任心和擔當,要明辨是非善惡。還有,不要以貌取人,不要被美麗的表象迷惑,要明白真正重要的是什麼。」

星河有些迷惑︰「那、那不能愛美人了?」

「當然可以愛美人。其實,不光星河喜歡看好看的人,娘親也喜歡漂亮的,喜歡一切美好的人和事物。可是,美人不能見一個就愛一個,也不能僅僅因為是美人就愛。」

小團子听不太明白後面的話,不過,他抓住了裴湘前面的觀點,忽然問道︰

「娘親,爹他總是不著家,是因為你沒有給他看到漂亮的樣子嗎?還是、還是你覺得爹爹不好看,所以才不喜歡他的?」

這個問題讓裴湘想起白日里听到的對話,她望著兒子清澈黑亮的圓眼楮,心里忽然生出一點酸澀。

「不是,你爹知道娘親的這副模樣,娘親對你爹的外表也很滿意。」

「那為什麼爹爹總是不陪著我們呢?」

「因為你爹有喜歡的事業要忙,而他的事業恰好就在遠方。就像娘親,每天都要花時間練習輕功和劍法,我練劍的時候,不也是不能陪在你身邊嗎?」

星河依舊一臉懷疑,他是個有自己想法的小朋友。

見此,裴湘心中一動,她之前忽略了星河心中的想法,也小看了兒子的敏銳和直覺,總覺得他還小。

但如今看來,聚少離多的家庭氛圍和父母之間不算太融洽的關系,到底對孩子產生了影響,讓他感到了迷惑和不安。

「星河不相信娘親的話嗎?這樣吧,你爹那邊現在正是關鍵時候,不宜分心,咱們這邊也要操心你馮姨的身體,不好立刻離開。星河,等過一陣子,娘親帶你去找你爹好嗎?咱們親眼看看你爹有多忙,你就不會胡思亂想了。」

听到裴湘許諾說要帶著自己去看望父親,星河清脆地歡呼一聲。

雖然不能立刻啟程離開,但星河也沒有非常著急。因為他知道,但凡母親答應過的事,都會做到的。

——我得看看,老爹是不是有新家和新寶寶了。

一個月後,馮怡薇病逝,西門父子要護送馮怡薇的靈柩返回萬梅山莊。裴湘和西門深約定,在西門吹雪七歲之時,她會去萬梅山莊給西門吹雪啟蒙劍法。

之後,雙方就分開了。

裴湘帶著星河向陸宇、李鬼和陸小鳳告別,留下了彼此的聯系方式後,母子二人就朝著西北關外出發了。

而遠在羅剎教總壇的玉羅剎並不知曉妻兒已經離他越來越近了。

他最近剛剛處理完幾起不大不小的陰謀,又從昆侖絕頂的「大光明境」小天龍洞里招攬了「歲寒三友」做護法長老,如今有些空閑,正在思考要不要給星河找個替身。

其實,如果星河的母親不是劍術超群的裴湘的話,玉羅剎從親兒子出生的那一天起,就會在教中安排一位「少教主」,用來轉移某些人的窺探視線,並分擔一些危險。

可是,因為星河的生母是裴湘,她有能力護住星河的安全,又能把他教導成才,所以玉羅剎就暫時壓下了找假兒子的想法。

說到底,他還是不想讓不相干的人分享屬于星河的榮光。

如今他又冒出了這個想法,是因為他打算以後不在總壇這邊長時間停留了。

他的行蹤歷來神秘莫測,每次出現在眾人面前又遮擋住了面容,所以,他一時間不在關外,也不會有多少人意識到這一點。

但是年深日久,總有百密一疏的時候,玉羅剎做事喜歡虛實結合,真假難辨。

因而,他就琢磨著要在總壇立下一位「少教主」,用來迷惑有心人的注意力,讓他們猜不透他到底身在何處,是否在遠離總壇的地方。

同時,有了擺在明面上的繼承人,也有利于穩定教內人心,讓一些喜歡左右逢源的家伙徹底老實下來,不被敵人輕易煽動鬧事。

玉羅剎權衡片刻後,還是沒有下定決心。

他估計裴湘不會喜歡這個主意,而他自己本身也不太願意,不想讓陌生人「霸佔」原本屬于兒子星河的位置。

他想了又想,最後還是吩咐屬下去找一些六七歲的孩子,並送到總壇來訓練。

——即便不給星河找替身,也該開始給他培養忠誠的屬下護衛了。

這邊,裴湘母子一路走走停停,終于抵達了西方羅剎教總壇附近的一個鎮子上。

星河一直很興奮,他坐在酒樓臨窗的位置上左瞧瞧右看看,好奇地打量著四周的一切。

這時,坐在星河斜對面桌子上的一桌食客吃飽喝足,開始和同伴們低聲聊起八卦來。

星河已經有了一些內力,所以能听清楚對方在說些什麼。

「听說趙兄弟前些日子去了總壇一趟,這是要高升了吧?什麼時候請大家去雙鮮樓吃一頓,慶祝慶祝?」

被稱作「趙兄弟」的男子笑眯眯地模了模八字胡,搖頭晃腦道︰

「算不上高升,不過是內務堂的齊長老有些事情要吩咐我,特意把我喊過去的。說起來,兄弟我這次算是得到一件好差事。哎,這些年承蒙大家伙兒照顧,等兄弟我把這次的差事辦穩妥了,一定請大家去雙鮮樓吃個痛快。」

姓趙的男人為人爽快,其他人也樂呵呵地道賀。

眾人都說,八字胡能得到齊長老親口吩咐的差事,高升之事指日可待,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被招進總壇的內務堂做事,可不比現在的身份風光?

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聊起了總壇近日的一些變化。他們不敢在外面隨意提及重要的教務,就挑著一些邊邊角角的趣聞閑聊。

「說起來,內務堂那邊最近訂購了不少小孩子用的東西,都是給七八歲孩子用的。咱們總壇里什麼時候有那麼小的執事弟子了?還是哪位長老收了新徒弟?」

「噓,小聲些,我听說不是給執事弟子的,也不是給哪位長老的高徒的。我三伯提過幾句,是教主親自吩咐的。忽然有一天,總壇那邊就入住了幾個小孩子,據說教主非常重視,親自安排他們的各項課程,還讓他們和其他人分開居住。」

「這……」有人驚疑,「莫非……是教主的子嗣……」

「不會,若是教主的血脈,當然是金尊玉貴的少教主,不可能這樣不明不白地住著。」

「那也不一定,」姓趙的男人露出深沉的表情,自認為睿智地分析道,「也許,親生兒女太多了,就想先培養培養看看。嘿,就像有些大家族那樣,嗯,就是那種、那種先競爭,然後再定繼承人的武林世家。」

這個想法一說出來,就得到其他人的附和,眾人紛紛露出了然的神色。但因為涉及到玉羅剎,他們沒有再繼續談論這個話題,全都哈哈笑著聊起了其他事。

星河把這些話一句不落地听到了耳中,似懂非懂的。

他目前還不知道這些人口中的「教主」就是他爹,只是听到有關爹和兒子的內容,下意識就記在了心里。

母子二人吃完飯,裴湘帶著兒子出了小鎮,朝著總壇後面的聖隱山走去。玉羅剎曾經告訴過她,在聖隱山的北側,有一條隱秘的小路可以直接到達總壇內部,出口附近就在他的住處。

當然,那條所謂的「小路」其實根本不是路,由懸崖峭壁和天險索道組成,沒有玉羅剎那種程度的功夫,根本無法平安通過。

裴湘夾著兒子穿梭在懸崖峭壁間的時候,心里忍不住感慨,若是沒有這大半年來在雪山冰崖上的艱苦歷練,她說不定就要受些輕傷了。

——偷偷看望一趟玉羅剎,怎麼跟闖關去見高塔上的小公主似的。

等到裴湘和星河順利抵達玉羅剎住處的時候,正是傍晚時分。

因為母子二人之前有約定,要偷偷看一看當父親的是不是真的繁忙,並不是故意找借口不回家的。所以,裴湘便沒有給玉羅剎事先傳訊,而是抱著兒子直接找了過去。

玉羅剎正在考察幾個孩子的武功。

星河遠遠望見了父親的熟悉背影,雙眼一亮。

他听到有人喊父親「教主」,然後,那個教主轉過頭來,臉上帶著一張銀質的面具。

面具男人的目光冷冽如刀,一下子就落在了星河藏身的地方。

縱然這人帶著面具,星河也認出了他的身份。

他剛想高高興興地喊一聲「爹」,雀躍的目光就凝固在了不遠處的六名孩童身上。

這一瞬間,酒樓里听來的八卦閑言和廚房王婆婆的那些話,一字一句地浮現在了星河的腦海中……

小男孩兒忍了忍,最終還是沒忍住,悄悄紅了眼眶。

于是,夫妻重逢的第一晚,玉羅剎和裴湘哄了半宿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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