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淮撩起眼皮，盯著那畫面幾秒，又重新低下頭。
誰都看不到的眸底，光芒一點點黯淡下去……
其實啊，他們之間的距離一直都很遙遠。
是他妄想，只要努力，就能拉近一點點。
哪怕一點就好。
可惜……一切終究是徒勞。
他痛恨自己只有17歲，也痛恨自己遇到相宜太晚。
「容淮，听說你馬上要去特訓了？要加油喔，收斂著點脾氣……」
「還有，近期應該會有不少本子找上你，我覺得你還是以學業為重，可以先接點戲份不多，但是班底不錯的劇磨練磨練……」
「……」
少女嗓音軟糯，當真像個溫柔體貼的姐姐一樣，事無巨細地交代著容淮。
容淮半晌沒說話，只又低又悶地吐出一個單字︰
「……好。」
只要是她想他成為的樣子，他都會去成長。
相宜似是察覺到了他微妙的心思，和時綏低聲說了幾句。
男人似是不滿，微微眯著眸，目光幽深又危險，打量著屏幕那端的容淮。
也不知相宜和他說了什麼，時綏才回避。
臨走前，還輕吻了相宜光潔女乃白的額頭。
仿佛在宣誓主權。
相宜無奈地輕嗔了句︰「幼稚……」
這兩個字，瞬間攪得容淮的世界方寸大亂。
那樣的語氣，相宜無論如何，也不會對他說的。
連時綏那樣優秀、成熟、沉穩、事業有成的男人，她都會偶爾覺得幼稚，何況是他呢……
容淮整個人喪得不行，懨懨的，打不起精神。
直到，相宜溫柔的聲線，落入他耳中。
「容淮，我有喜歡的人了。」
她沒有問，你喜歡我嗎，也沒有說，我不喜歡你。
溫溫柔柔，禮禮貌貌。
卻拒人于千里之外。
容淮啞聲︰「……我知道。」
相宜︰「我想和你分享我的愛情觀，可能不正確，也可能不適合你，你就听听當個參考。」
「在喜歡一個人之前，要先喜歡自己喔。沒有人比你自己更重要。」
「為了喜歡的人，可以付出，可以犧牲，可以傾盡所有，但唯有一點——」
「你不是為TA而活，而是為你自己而活。」
…
視頻掛斷，已經很久了。
容淮一遍遍回放通話——他悄悄地打開了手機的錄屏功能。
像沙漠中跋涉的旅人，哪怕見到一滴水都會貪婪地汲取。
每一句話，都最溫柔，卻也最殘忍。
不知循環播放了多少遍。
容淮按下了暫停鍵。
「操……少自作多情了，我才沒有喜歡你呢。」
須臾後，他睫毛顫抖個不停，嗓音沙啞，染著哭腔︰
「……沒那麼喜歡你。」
少年煩躁地捋了捋頭發，一拳砸向沙袋。
沉重的沙袋被撞開，又回彈。
他一拳拳錘著沙袋，不只是在發泄，還是在壓抑。
筋疲力盡後。
少年半跪在地上，呼吸凌亂。
「啪嗒——」
有水漬滴在地板上。
「我喜歡你。」
「但是……但是我就喜歡到這里了喔。」他似乎說服了自己，「我可以做到的…吧……」
空蕩的房間，無人應答，像少年的心事，終被埋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