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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謝媒之酒

淄川這兩日當真是不平靜。

自從淄川的新縣令王舜英來到此處之後,破了多年前柳溝寺中和尚被害一案,順帶破了一個多年的懸案,王舜英已經派人押送某乙,前往蘇州松江之地指認。又捉拿了在淄川當地為非作歹多年的青頭幫十八金剛,關了青頭幫的賭場,一時間在淄川風頭無二,淄川百姓皆稱其賢,自稱這王舜英老爺所在,便是湛湛青天。

王舜英心知淄川局面因何而起,因此對蘇陽越發恭敬,數次要請蘇陽過門在縣衙里面,皆被蘇陽回絕。

淄川縣的權貴們也是知道了蘇陽性子不同,遂不復請,倒是讓蘇陽有了清淨日子,白日或游山玩水,或在集市上面和人攀談,權當是在閑游。

陸岩經常跟在蘇陽身邊,淄川的權貴人家對他也多幾分在意,數次想要買通他,而陸岩跟在蘇陽身邊,長了不少見識,心智大開,對于這些也有些看不上,平日里多跟在蘇陽身邊,以盡其心。

「仙師。」

正在街頭上閑逛的蘇陽听到了呼聲,轉過身去,笑道︰「周公子啊,良辰將近,可有心攻讀?」

喊住蘇陽的,正是韓府的女婿周尚青。

原本的周府和韓府是門當戶對,後來周家敗落,周尚青和韓家女兒韓月蓉的婚事一度懸著,也是蘇陽出手相幫,才有他們兩個成事之由,若非如此,在玉香懷中錢囊被偷之後,韓月蓉和周尚青的情誼由此而斷,而那牽線的玉香必將因此而死。

而現在,他的境遇已經截然不同。

周尚青此時正是在置辦新婚所用的物品,听到蘇陽話後,有些慚愧,說道︰「近日以來,心浮氣躁,沒有了往日讀書的靜氣,日日讀書效應極差,索性就將書本放在一邊,等著月蓉進門之後,必然發奮苦讀。」

蘇陽輕輕點頭,笑道︰「今年的科考並非小事,你可要鄭重對待,倘若名落孫山,可不免有人說月蓉小姐識人不明了。」

今年是大比之年,到了秋天的時候,就要開科舉了,蘇陽是不必考試的人,也就順帶敲打敲打這些尚要考試的。

其實這抱大腿,科考之事,蘇陽也曾有過。

當初轉輪王誤認蘇陽作為女婿,又知蘇陽有在陰司方面發展之意,便讓蘇陽就在轉輪王府之中,每日在藏書閣中翻書,又有老丈人作為科考官員,雖是鐵面無私,蘇陽終究是佔了不少便宜,如此一舉奪魁,成為了青雲山城隍。

「我定然能為月蓉證到這個顏面。」

周尚青在此方面信誓旦旦,他本就是淄川當地有名的才子,並且為了這一次的考試,他也寫了不少的八股文章。

蘇陽呵呵笑笑。

「仙師。」

周尚青又喊蘇陽,說道︰「我和月蓉能有今日,全賴仙師在韓府之中多加護持,也靠陸兄當時拾金不昧,分毫不動,今日既然有緣相會,我斗膽請仙師去我家中喝上兩杯,以做謝媒。」

蘇陽看著周尚青,笑道︰「世俗中,謝媒酒可是夫婦成婚之後才喝的酒。」

周尚青也笑道︰「仙師您並非是世俗中人,怎麼能按照世俗之禮?您這般人物騰身北極,翹足南溟,昂頭東海,轉眼西行,抬眼閉眼,都不知幾朝幾代,我這般小小俗人,實在不敢和仙師定下日程。」

「好,好!」

蘇陽左右無事,又听周尚青言語確實有意思,便點頭應下,帶著陸岩欣然前去。

周尚青的家便在淄川城內,當下有他在前面帶路,沿途也買了一些肉食素菜,蘇陽和陸岩在後面跟著,不過就是幾條小巷,便穿到了一處門前,陸岩看到了周尚青家中。

這周府門庭高闊,走入里面,只見幾間亭子,數條溪流,院落里面的奇峰怪石堆成假山,小沼流泉,引成活水。老樹橫枝,三五間雕窗映日,左一轉,右一轉,前一層,後一層,這層層遞進,全然是一片上佳園林。

「敝舍簡陋,仙師莫要見笑。」

周尚青在前說道。

這叫簡陋?

陸岩跟在身邊,這會兒已經合不攏嘴,在韓府的時候,看到韓家老爺韓忠良不同意這一門婚事,陸岩只當周尚青這里確實窮了,在他的想象中,應該是門窗皆開,任由風開風合,茅屋破院,就怕風吹雨打,如此才能夠算的上窮。

但此時看到了周尚青的這個大院,他方才重新認識了「窮」。

蘇陽輕笑,他早就知道這有錢人家的窮和沒錢人家的窮時兩樣,這有錢人家的家徒四壁和沒錢人家的家徒四壁也是兩個概念,見此並不為怪。

就像這等家園,周尚青的家中卻不見一個僕人,沒有人打理,確實稱得上是敗落,而就蘇陽所知,這家中家具去了大半,許多的房間里面已經空置起來,唯有書架和書籍尚存,某種程度來說,也算是家徒四壁。

不過現在周尚青的境況已經好了許多。

周尚青帶著蘇陽,一路走到了最里面的小院里面,慚愧說道︰「實在慚愧,寒舍里面,唯有這小院里面尚有桌椅,仙師在這里稍坐,我這就布置酒菜。」

蘇陽輕輕點頭。

周尚青即刻而去,到伙房里面找尋幾個尚好的菜盤,準備裝上菜肴,端來酒菜。

「周公子的家可真是大。」

房間里面僅剩蘇陽和陸岩,陸岩咂咂嘴,對蘇陽說道︰「也是陸公子太有傲氣,放不下來,倘若是我家有這樣的一個宅院,我就將這宅院租出去,自己換成一個小院子,每個月都有固定的資產,吃穿不愁,如此想讀書就讀書,想閑散就閑散。」

蘇陽笑笑,對陸岩說道︰「你想的雖好,就沒有想過像周公子這般的家境,祖上就沒有什麼錢埋在家園某處?若是你將宅院租給別人,讓人給挖走了,那才是吃了大虧。」

這年代人們有了金銀,放在家中便感覺什麼地方都不安全,因此就會在地上挖上一坑,將銀子放在甕中埋下,這種埋下去的銀子基本上只有埋金者知道,等到臨死之前,將這秘密傳下去。

如果在臨死之前沒有來的及說這個,那麼銀子也就深埋地下了。

後代人有心或可發掘出來,倘若是沒有發掘出來,那麼就可能落在旁人手中了。

因此在這時節,藏神也是百姓必拜的。

陸岩听到蘇陽這話,方才真正感覺這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啪!啪!啪!」

「 里啪啦……」

寂靜的小院中,外面傳來了數響鞭炮之聲,這些聲音或清亮,或低沉,  啪啪之後,隔壁的小院里面罵罵咧咧的說道︰「這東西受潮之後真的是沒用了,完全是沒有用了,晦氣,晦氣。」

隨後又在隔壁罵罵咧咧好一陣兒。

「倪三,別罵了。」

周尚青端著酒菜正欲來蘇陽這邊,听到隔壁小院的喝罵聲,高聲說道︰「我的院里有貴客,你可不能驚擾,我這里有酒兩壺,你拿著喝吧。」

這一面牆壁是個矮牆,周尚青在院落這邊伸手,那邊便有人將酒接了過去,笑了兩聲,說道︰「周秀才,若是沒有這兩瓶酒,你敢喝我,信不信我把你的房子給掀翻了?」

周尚青在這邊聞言,說道︰「我這里有貴客,你可莫要胡言!」

「貴客?」

倪三在那邊笑道︰「貴客算什麼東西?老子可不怕!」

周尚青搖搖頭,懶得跟這種混人一般見識,端著酒菜徑直來找蘇陽,將酒菜布上。

蘇陽到了一杯,端起酒碗,細細欣賞這酒,這酒是山東當地有名的秋露白,是米酒,度數並不高,蘇陽嘗了一口,還感覺到了口中有絲絲甜味。

「隔壁的那個是誰?」

陸岩蠻有興趣的問道。

「做鞭炮的。」

周尚青說道︰「他平日性情就如此,和左右鄰居都合不來,我平日里都在另外東面讀書,不怎麼往這邊的院落中來,和他很少吵架,倒是西鄰的嚴大爺,已經和他吵過很多次了。」

「鄰居人家,有牆阻礙,他們能吵起身?」

陸岩問道。

周尚青搖搖頭,說道︰「這一點我也不知,嚴翁平日里都在北山的關聖廟那里忙碌,很少會回到這里,但是只要回到這里,兩人必然要有一番吵鬧。」

「……這個嚴翁可就是嚴閱?」

蘇陽問道。

嚴閱也就是關聖帝君廟的神官。

「正是。」

周尚青回道。

蘇陽點了點頭,說道︰「沒想到啊……」

「仙師是未曾想過我們之間會是鄰居嗎?」

周尚青笑道︰「關聖帝君廟遭了劫難,關聖帝君的神像眼楮雖無卻完好無損,被嚴翁請回來之後,他也沒有地方放置,又不放心神像放的過遠,恰好是韓府的管家在處理此事,我便讓他們將神像放在宅中,就在那邊的小院之中。」

周尚青說話時候,為蘇陽一指,他到現在都未曾發覺蘇陽眼楮有異。

「原來關聖帝君的神像也在你這里!」

蘇陽聞言,感知一下,對周尚青說道︰「如此,你去將嚴閱請到這里,我去將關聖帝君的神像請到這里,今天晚上,我們共聚飲酒。」

蘇陽有預感,他的眼楮要回來了。

PS︰剩下兩更等到明天七點了,你們別熬了,原本八九點就能發的,調整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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