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笑什麼呀?」可兒臉一紅,「我說的不對麼?」
「你和安雨,會打架麼?」我問她。
可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懂了……」
「老祖女乃女乃和她說了什麼?」安雨認真的問。
「老祖女乃女乃說,天寒地凍的,你縱然有修為,也不要這麼作踐自己」,我說,「她讓伊和初雪去家里,喝杯熱茶,暖暖身子,然後帶她去見慕容雲英。」
可兒托著下巴,贊許的點了點頭,「老祖女乃女乃真好……」「然後呢?」安雨問。
「伊和初雪沒說話,轉身走了」,我頓了頓,「不久之後,她搭乘一艘大食國貨船,離開了大唐,準備前往黑衣大食去游歷。出海幾天之後,就在她經過這片海域的時候,她看到了飛升的靈芝妖……後來的事,也就不用說了,你們都知道了。」
「這麼說,她是為情所傷,所以離開的大唐」,安雨看著我。
「所以我才糾結」,我輕輕嘆了口氣,「不管怎麼說,她也是慕容雲英的女人,我如果殺了她,那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可是不殺她,金家怎麼辦?」安雨問。
「少爺剛才說了,只要她肯解開契約,就放她一條生路」,可兒說,「如果她冥頑不靈,一刻鐘之後,我們就下去,用風雷陣滅了她。」
「解開契約?」安雨看看我,「她肯麼?」
「她把自己封印在海底神廟內,那龍鳳血祭對她來說,其實沒多大的必要」,我說,「給她點時間,讓她自己考慮吧。」
「她性格很倔強,不服輸,不然當年也不至于和老祖鬧得那麼僵」,安雨說,「我覺得讓她放棄龍鳳血祭不難,可是那樣一來,等于就是她認輸了。你是老祖的子孫,向你認輸,就等于向慕容家認輸,向老祖認輸,這才是她心里的坎。」
「我也是擔心這個」,我說,「台階我已經給她了,如果她執迷不悟,那我也沒辦法。我這麼做,也算是替老祖還了她當年這份情了。」
安雨默默的點了點頭,「嗯。」
可兒看看表,「六分鐘了,還有九分鐘。」
「等著吧」,我轉頭看向遠方,「她不想死,讓她先哭一會吧。」
倆女孩互相看一眼,都不說話了。
……
一分鐘過去了。
三分鐘過去了。
五分鐘過去了。
可兒有點著急了,指著表對我說,「少爺,只剩下四分鐘了。」
「沒事」,我很平靜,「四分鐘後,她不上來,我們就下去找她。」
「真要殺了她?」可兒有些不忍。
「你狠不下心了?」我看著她。
「剛才挺狠的……」她有點尷尬,「可是听完她和老祖的故事,就……」
「我也是」,安雨說,「開始我也想趕緊除掉她,可是現在……」
我沒說話,默默的看了看手表。
只剩下三分鐘了。
我輕輕出了口氣,轉頭看向剛才入海的地方,她再不出來,就真的不能怪我了。
一分鐘過去了。
又一分鐘過去了。
最後一分鐘,也過去了。
我略一沉思,站起來,「可兒!走!」
兩個女孩子趕緊站起來,一齊勸我。
「少爺!要不再等等?」
「吳崢哥哥,再等等吧!」
「不等了」,我說,「言出必行,她不上來,我們就去滅了她!」
「您在容她一分鐘好不好?就一分鐘!」可兒勸我。
「對!在等她一分鐘!」安雨也說。
我猶豫了一下,剛想說話,遠處的海水翻滾了起來。
接著,伊和初雪從水里出來了。
依然是白衣黑傘,但她的臉卻很清晰,眼角還帶著淚痕。
我們一齊看著她,誰也沒說話。
伊和初雪冷冷的看著我們,確切的說,是看著我。
「我有個條件」,她說。
「你說」,我看著她。
「我可以解開和金家的契約」,她說,「但金家人百年之內,不得出海!」
「這算是懲罰麼?」我問,「金家是做航海生意的,你不讓他們出海,他們能答應麼?」
「金阿二本來已經是死人了,是我救了他的性命」,她冷冷的說,「金家人背信棄義,他們必須受到懲罰!」
我略一沉思,看了看身邊的可兒和安雨。
「如果你不答應,那就盡管放馬過來!」伊和初雪盯著我,「你不用顧忌我和慕容雲英的過去,盡管來殺了我就好了!」
「你能不能提點有可行性的條件?」可兒一皺眉,「不許金家人出海,你這不是與虎謀皮麼?他們怎麼可能答應?」
「哼!」伊和初雪冷笑,「那我讓你們看看,當初金阿二的誓言吧。」
說完,她手一揮,周圍的一切都變了。
我們來到了海底神廟內。
可兒唰的一聲拔出了噬靈刀,一指伊和初雪,「你耍什麼花樣?」
伊和初雪沒說話,轉身一指遠處。
我們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只見一個衣衫襤褸的干瘦男人,飄在遠處的水面上,一動不動了。
這時,白光一閃,身著白衣的伊和初雪來到岸邊,手輕輕一揮。
水中的那個男人懸浮起來,慢慢的落到了岸上。
伊和初雪打量男人一番,接著沖男人一揮手,將一股青氣打到了男人的身上。
男人身子猛地一顫,猛地醒過來,哇哇的吐出十幾口海水,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可兒看看我和安雨,默默的收起了噬靈刀。
伊和初雪並沒有惡意,她只是用幻象,為我們重演當年的情景而已。
那個衣衫襤褸,留著辮子的男人,就是金阿二了。
他咳嗽了很久,終于緩過來了。
當他發現伊和初雪之後,大吃一驚,「你……你是什麼人?」
「我是海神」,伊和初雪說,「你怎麼闖進這里來的?」
「我……我……」金阿二嚇得直哆嗦,我了半天,什麼也沒說出來。
「你剛才已經死了,是我把你救活了」,伊和初雪說。
金阿二趕緊磕頭,「多謝海神娘娘!多謝海神娘娘!」
伊和初雪轉身飛到一塊石頭上,不慌不忙的坐下了。
金阿二驚住了,接著趕緊跪爬到她腳下,不住地給她磕頭。
「海神娘娘!請給小人賜福!請給小人賜福!……」
他不住的哀求。
「賜福?」伊和初雪一皺眉。
「小人家世代貧苦,靠趕海為生」,金阿二說,「請海神娘娘為小人賜福,小人願世世代代供奉娘娘!」
伊和初雪沉默片刻,嘆了口氣,「也好,我獨自一人在此,也是寂寞了。這樣吧,我與你訂立一個契約,我保你富貴,你的船,遍行七海而不沉……」
「多謝海神娘娘!」金阿二欣喜若狂,趕緊磕頭。
「先別急著謝」,伊和初雪說,「我的條件是,從此之後,你家若生了龍鳳胎,百日之前,必須獻祭給我。若你答應,那我就保你金家。」
「這……」,金阿二眼珠一轉,接著趕緊點頭,「好!小人答應!答應!」
「你考慮清楚。」
「考慮清楚了,龍鳳胎,沒問題!小人答應!」金阿二忙不迭的說,「小人對天發誓,以後生了龍鳳胎,一定獻祭給海神娘娘!如違此誓,天打雷劈,滅我滿門!」
「好!」,伊和初雪點點頭,「記住你的誓言,莫要違誓……」
「是!小人一定牢記!」金阿二趕緊說。
那個伊和初雪站起來,唰的一聲不見了。
金阿二先是一愣,接著也不見了。
我們面前的伊和初雪轉過來,手一揮,周圍的幻象消失了,我們又回到了海面上。
我不解的看著她,「這不對……我感知到的不是這樣的……」
她冷冷一笑,沒說話。
我心里突然一動,懊悔的嘆了口氣,「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