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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8章 月華照玉壁

「嘩啦啦……」林木深處鑽進來一個表情焦急的年輕男子。

他身著白色衫,頭縛玉色方巾,雖動作稍顯狼狽但掩也不住他那全身的貴氣。

年輕男子不時回頭張望,腳下不停又奔出一陣,終致雙腿酸軟、氣喘吁吁。

正當他停下彷徨無措之際,猛又听得水聲隆隆,似若千軍萬馬鼙鼓動地而來。

他抬頭將眼四巡,終發現西北角上有一條大瀑布猶如天河倒掛,從高崖上直瀉而下。

水霧蒸騰中,眼前一片迷霧,尚未及看得清楚,他背後響起一個狠厲的男聲︰「前面是本派禁地,任何外人不得擅入。你若再是向前,干犯禁忌,必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年輕男子臉顯猶豫,但僅僅只是一瞬間,他又鼓起余力腳下拼命蹬地跑了起來。

追擊男子大吼道︰「快停步,你不要命了嗎?前面是……」

年輕男子回頭叫道︰「我要性命,這才逃走……」一言未畢,他腳下倏地踏了個空。

他好似不會武功,沒有應急收勢,在極大的慣性下,身體便直墮而下。

雙腳懸空之時,他失聲驚呼︰「啊喲……」

他飛翔在半空,雙手胡亂揮舞,只盼能抓到點什麼東西,可除了氤氳的水氣,他什麼也沒有抓到。

他的身體越墜越快,撲面的寒風灌入口中讓他只能徒勞無功地發出「  」之聲,他閉上了雙目,竟怔怔沁出淚來。

但天無絕人之路,不知下墜了多久,多到他感覺等死也是一種煎熬時,他的身體突然「蓬」的一聲砸到了一顆從崖邊伸出的古松上。

古松受力後將他彈起,但總是下墜之力太大,「喀喇喇」幾聲響動後,古松粗大的枝干也經受不住,頓時斷折。

可是年輕男子卻因此受益,古松消解了他身死之危,令他暫時安全。

年輕男子再次落下,雙臂盡量伸出,使出吃乃的勁兒牢牢抱住了古松的另一根樹枝。

這一根是為支杈,比主干細小,受力後頓時向下彎曲。

年輕男子身體下滑,但雙手仍死死抓緊,兩腳懸空掛在半空兀自晃動。

他驚魂未定,偷眼向下望去,只見深谷中雲霧彌漫,根本看不到實地。

正在此時,他身體晃動時背心一疼,心念電轉間他即明白已靠到崖壁,遂趕忙伸手在後猛抓。

皇天不負開掛人,他的手正好揪住了松樹露出的樹根,兩腳胡亂蹬踏時,也正好踩到了站立之處。

他內心稍安,慢慢地移身崖壁。

安定之後的他不是大口喘氣,而是呆里呆氣,竟向那株古松道︰「松樹老爺子,虧得你今日大顯神通,救了我段譽一命。當年你的祖先為秦始皇遮雨,秦始皇封他為‘五大夫’。救人性命又豈是遮蔽風雨可比?我要封你為‘六大夫’,不,‘七大夫’、‘八大夫’。」

松樹還剩下的細枝們隨風搖擺,仿佛在回應他的嘉許。

年輕男子安定良久,恰好又發現不遠處的山壁中裂開了一條大縫,徒是徒了點卻勉強可攀援而下。

他深呼幾口氣,背著身緊靠崖壁小心模了過去。

及至崖縫處,他又頭上腳下,扭著頭看著後面慢慢向下爬落。

不知爬了多久,這山崖仍似無窮無盡,爬到後來,他的衣衫早給石尖木刺劃得稀碎。他也顧不得這許多了,只是不斷念著「觀音菩薩保佑」麻木的往下出溜。

山勢逐漸由豎直轉為平滑,于是他爬著爬著又開始滾。

轟隆隆的聲音愈加響亮,濺起的水珠披頭蓋臉向他打來。

他不禁嘆氣,暗想道︰「這下面若是怒濤洶涌的激流,可真算是才月兌狼窩又入虎口了。」

不過他的命真大,當他滾落到底時並沒有被水包裹,而是生疼。

狂喜中他站直身子,不禁猛喝一聲彩,只見左邊山崖上一條大瀑布如玉龍懸空,滾滾而下,傾入一座清澈的大湖當中。大瀑布不斷注入,湖水卻不滿溢,離開瀑布十余丈外,湖水又恢復平靜,便如一面光可鑒人的水鏡。

此時正是月上中天之時,湖心也躺著一輪皎潔的圓月與之相互輝映。

年輕公子面對這奪天地造化的奇景,一陣目瞪口呆。不多時,他更是驚嘆出聲,因為他看到了湖畔生著一叢叢茶花,在月色下搖曳生姿。

段譽素喜茶花,渾然已忘卻了身處危地,快步走去細細觀賞,喃喃的道︰「此處茶花雖多,品類也只寥寥,只有這幾本‘羽衣霓裳’,倒比我家的長得好。這幾本‘步步生蓮’,品種就不純了。」

賞完茶花,吃過清冽的湖水,他這才開始沿著大湖尋覓出谷的通道。

谷中靜謐,他的腳步聲響徹了半夜。

至天將黎明,鳥兒們醒來了,嘰嘰喳喳唱著歌遙相呼應。

段譽轉了半夜,心也累腳也疼,遂坐在湖邊發起呆來。

計較半天,他毫無所得,眼楮兀自看著瀑布右邊一片光潤如玉的石壁。這時他腦中突發奇想,尋思著這片玉壁該不會就是無量劍派視為仙人臨凡的師門重寶「無量玉壁」吧?

想到這里,他拋卻了煩惱,哈哈大笑,叫道︰「如果我在這湖里亂舞一番,無量劍派的人會不會也認為是仙人在使出絕世武功?哈哈,他們必會跪下磕頭,感謝仙人教誨……」

笑了半天,他神情又低落下來,搖頭道︰「可是,我卻沒有那個能耐踏水而舞,想也是白想。」

想明此節,他低落無聲。

不知過了多久,他肚子「咕咕」作響,餓了。

卻也不用他找,正對著湖的山壁邊有一大叢小樹,上面正好長滿了青紅色的野果。

他走去隨手采摘一枚,先咬了一口,頓覺很是酸澀,但饑餓之下也顧不及口味,一口氣吃了十來枚。

不知是不是酸的東西開胃,他吃完身前小樹的果子猶感餓火難耐,遂撥開樹叢就欲向後面的果子下手。

就是那麼的巧,他突然發現小樹叢後的蔓藤中隱隱約約露出個洞口。

他驚喜下穿過樹叢,再撩起蔓藤,一個三尺來高的洞穴出現在了眼中。

段譽未走動江湖,也不知危險,有洞即鑽。

不知轉過了幾道彎,又過了幾道門,他眼中陡然出現了光亮。

他發現自己身處室中,旁邊有水晶窗戶,魚兒蝦米游動在外,竟是到了湖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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