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行十余里後,兩人身後的方向已漸漸露出了魚肚白。
李江叫停,示意虛竹可以召喚靈鷲宮援軍了。
虛竹默默點頭,輕輕放下童姥,又從懷中珍而重之取出那個黑色的小管子,將它扣在拇指中指之間,真氣涌動然後向上彈出。
空曠的西北大地上,突然響起了一陣尖銳的哨聲。
虛竹雖然將真氣收了又收,但操控實屬不靈,力還是使大了些,小黑管筆直升天瞬間消失不見,只有「嗚嗚」的聲音依然鳴響不停。
兩人抬著頭靜靜看著,直到脖子酸澀,小黑管都沒掉下來。
虛竹收回視線投向李江,尷尬道︰「李道長,我……我真沒想到會是如此。」
李江無所謂般搖搖手,安慰道︰「沒關系,這次聯系不到就算了,貧道認識去靈鷲宮的路。到了地頭,你再叫她們給你幾個聯絡器就行。」
虛竹撓了撓頭,說道︰「只有一次聲音,不知靈鷲宮的人能不能听見?李道長,我們還等嗎?」
李江沉吟道︰「等等吧,萬一她們听見了,我們卻又走了,豈不是讓她們撲個空!」
「嗯,我听李道長的。」虛竹重重點頭。
虛竹一直以來的性格就是這樣,循規蹈矩沒有自己的主意,師傅在時對師傅的話唯命是從,師傅死了流落江湖又對童姥的話唯唯諾諾。因此李江算是完美接棒,幫他拿主意他不但不會厭煩,反而覺得甘之如飴。
兩人身處古道,天色既亮便不能杵在中間了,于是便去到路旁一顆大樹下等候。
十幾分鐘後,兩人幾乎同時听到了古路遠方傳來「叮當、叮當」的駝鈴聲。
虛竹驚喜看向李江,李江擺手示意他不要呼叫,然後輕聲解釋道︰「有時來的是朋友,也有可能是敵人!先看清再說。」
駱駝走得慢,但這伙人明顯心情很急,在蹄聲急促、駝鈴叮當亂響中,一溜煙塵滾滾而來。
李江功聚雙眼遠遠眺望,只見數十匹駱駝正在向自己方向急馳。
每匹駱駝背上都乘著人,有一個的,也有兩個的,他們都披著淡青色斗篷,遠遠看去,宛如一片青雲在快速移動。
虛竹也看見了,問道︰「李道長,是靈鷲宮的人嗎?」
李江點頭,想了想又調侃道︰「虛竹兄弟,你怎麼還那麼見外?這不好,你以後是她們的主人,老是這麼見外會讓她們寒心。」
「我……不是……」虛竹心里仍是放不下養育他的小林,矢口就想否認。
「想想夢姑!」李江直接打斷道。
此話一語中的,虛竹發了下呆,紅著臉點頭認錯。
兩人說話間,那十幾個女子已經發現了站在樹下的兩人。
當先一個老婦,大概五六十歲年紀,她是最先發現李江的人,大聲叫道︰「請問是李道長嗎?」
李江溫和的聲音穩穩傳至數十米外十幾人的耳邊,「是我,余婆婆。你們是找童姥的吧?那就過來。」
余婆婆大喜下向後招手,控著駱駝向大樹下小跑過來。
這時,虛竹也已看清來人的打扮,她們全是女子,青色斗篷的胸口都繡著一頭黑鷲,神態猙獰、展翅欲飛。
正當他在思考這圖案是什麼意思時,李江的解說恰到好處,「她們是九天九部中昊天部的人,領頭的姓余,你叫余婆婆好了。」
虛竹不及答應,十幾匹駱駝已到近前,眾女翻身下駝,一起抱拳躬身,齊聲道︰「見過李道長。」
她們大多認識李江,不認識的也听過,畢竟李江在靈鷲宮大半年也不是白呆的,號稱「一棍挑翻靈鷲宮」的男人。
當時還有很多人不服,卻找童姥告狀,說此人看不起靈鷲宮劍法雲雲。哪知童姥听後卻「哈哈」大笑道︰「姥姥的劍法就是隨手比劃出來的,本就不怎麼樣!他是武學行家並沒有說錯。你們啊,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有人幫你們提高劍法就應該知足。」
眾女子被訓斥後暫時息了氣,對劍法有興趣的這才去找李江,求得幾手指點。
接下來事情的發展又讓她們徹底服了氣。因為李江指點後的效果非常明顯,在此次三十六洞、七十二島的叛亂中,這些強化過劍法的女子,那真是殺人如麻,並且自己還很少愛傷。
所以,她們對李江的尊敬是發自內心的。
眾人行禮完畢,余婆婆關心童姥行蹤,開口問道︰「李道長,你知道尊主在哪里?」
李江臉色黯然,對她們說道︰「是,不過,你們得做好心里準備。」說罷,他對虛竹點點頭。
虛竹也是點下頭,走向身後的大樹,又繞到樹後。
眾女一頭霧水,不知他倆在干嘛。余婆婆年齡大,經歷的事情多一些,剛才听李江的語氣就不對頭,此時見一個短發丑陋之人又繞向後面,當即心頭「咯 」一聲,顫聲問道︰「李……李道長,尊……尊主她……」
李江眼圈一紅,張了張嘴卻無語凝噎,好似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點了一下頭。
「啊!」
靠得近的幾個女子不禁發出了驚呼聲。
還沒等她們再次發問,虛竹已經抱著一個人從樹後轉了出來。
眾女拿眼瞧去,正是童姥的衣服,再看童姥面容,嘴角翹起、眼楮緊閉、臉色灰青,顯是已斷氣多時!
她們不想問了,也不需再問了。
所有青衫女子都踉蹌著撲上來,邊跑邊哭,到虛竹腳下時已哭聲大起,哀婉震天。
這些女子每一個都是在艱難危險之時被童姥救出的,有從小在靈鷲宮長大的,也有中途加入的。雖然童姥御下極嚴,但她們都能過上與以往迥異的安定生活,是以人人都感激她的恩德,傷心的哭聲真心誠意。
不知哭了多久,就在虛竹都感覺到自己抱著尸體的手發麻時,余婆婆收起眼淚,恨聲道︰「求李道長告知,是誰害了尊主?」
跪著的眾女也抬起頭看向李江,手按劍柄,神情悲憤。
李江嘆口氣,轉身也走向樹後。
片刻後,他抱著一個白衫的女子尸體出現在眾女眼前。
眾女仔細辨認,只見這女子臉上有著十七八道傷痕,除了一雙美目外,顯得奇丑無比。
余婆婆跟著童姥很久,似乎知道的多一點,不確定地問道︰「賤人李秋水?」
「阿彌佗佛,女施主休要口出惡言,這是師伯的師妹!」一個聲音突兀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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