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早上到晚上,五十勇士整整趕了一天的路。
天黑了快兩小時,在眾人眼前遠遠地亮起了一抹細小的火光。
令狐沖當即停馬,後面的人也逐次停在了他的身後。
在黑暗中那點火光相當顯眼。
眾人凝息靜氣,看著那火光左右各晃了三個圓圈。
令狐沖松了口氣,把手一揮,當先向著火光而去。
眾人不知道什麼情況,也打馬跟上。
只有李江眼尖,他發現那舉著火把的人正是多日未見的喬凌峰。
待眾人接近時,喬凌峰牽馬迎了上來。這時,才有認識他的人低低呼叫了幾聲。
李江知道這不是見面的好時機,便隨隊在後沒有上去,就見他和令狐沖在說著什麼。
半響後,令狐沖向著身後張望,發現了李江後,便對他招了招手。
李江上前,令狐沖說道︰「海川,你們小隊就跟著我。到時接上仗後,你須得牢牢待在我身邊,記清楚了嗎?」
「是,師傅。」李江雖然不願當母雞翅膀下的小雞仔,但是卻知道現在軍情緊急,不是爭辯的時候,只好答應下來。
令狐沖听他答應,又對身邊的兩位師弟低低吩咐道︰「你們傳令下去,所有人休息半個時辰,然後整理裝備,準備突襲。無生派據點就在前面十幾里處,讓大家小聲點,還有不要生火。」
兩位師叔抱拳領令,各跑一邊,傳令去了。
李江也奔回了原有的陣營,叫來李軒轅,給他說了下面的安排。
李軒轅一听就眼楮發亮,在黑夜中猶如亮起了兩個大燈泡,他興奮道︰「盟主把守衛他的重任交給了我們?這,這,這真是……」
「走吧。」李江沒好氣地說道。這廝戰前還信誓旦旦地要殺敵立功,現在通知他不用動手了,他不但不沮喪,反而像中了大獎,這真得是無恥之尤。
李江小隊九人很快就來到了令狐沖的身邊。李軒轅頗有頭腦,並不是一上來就開始狂拍馬屁,而是煞有介事地安排軒轅門的弟子警戒。
九人隱隱把令狐沖和李江做為中心包圍了起來。
李江看得暗暗好笑,這廝深諳討人歡心的伎倆,不過那是對普通人,他這次極有可能拍到馬腳上了。
果然,令狐沖皺了皺眉,說道︰「那李什麼……」
「李軒轅」李江接上。
「李軒轅,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可是你別讓人擋在我身前啊,你這樣還讓我怎麼指揮?」令狐沖笑著說道。
「哦哦,盟主恕罪。我這不是怕有遠方的流矢飛來,所以想讓弟子們為盟主……」李軒轅點頭哈腰地說道。
李江見他還要解釋,心里嘆了一口氣,想到畢竟是好幾日的戰友了,不能讓他再惡了令狐沖,于是打斷他道︰「軒轅兄,以盟主的武功,何種暗箭能傷害到他?你別多心了,趕緊听令讓人散開。」
「我真該死,沒考慮到盟主武功高強,天下第一,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了,這就撤這就撤。」李軒轅陪著小心說了句話,然後自去安排。
李江看著令狐沖,見他似笑非笑的,知道他不喜歡阿諛奉承之輩,只好為李軒轅分說︰「師傅,小門小派的沒有見識,你別怪他們。」
令狐沖轉過頭看著李江,嘆了一口氣道︰「我知道的,海川。小門派生存不易,他們也沒有辦法,只能如此。我不會怪他們。」
說罷,令狐沖眼中泛起了奇怪的神采,問道︰「海川,看來你和他們這幾日處得很好嘛。」
「嗯,處得不錯。這李軒轅雖然武功不高,但很有雄心,我相信他能將軒轅門發展起來。」李江沒有否認。
「是啊,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不過,海川,君子之交淡如水,還是不要陷入太深!」令狐沖緩緩說道。
蝦米?這還是令狐沖嗎?
李江有點蒙圈,這不是令狐沖的性格啊!他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如果是岳不群來說這話還差不多。
以他的性格,不是應該熱血上頭,就做生死之交嗎?
令狐沖看著李江張口結舌的樣子,苦澀一笑沒有多做解釋。其實他心里也不願意這樣講,可是李江做為下一代的掌門,必須這樣來培養,與人保持距離是基本要求。
一個好的領導者,怎麼能事事和人交心,為了朋友兩肋插刀呢?
在令狐沖的心中,他看不起這樣的人,但是以他這麼多年當掌門的經驗,他也知道只有這樣才能讓華山派長傳下去。
門派利益高于一切!絕不能摻雜私人感情。
當年如果不是盈盈及時做了日月神教教主,五岳派現在還有沒有都說不清楚了。
這些年來,他對當年的事件也有過思考。
其實當年只要自己虛與委蛇,佯裝答應任我行的要求,加入日月神教。那麼就能避免後來的恆山滅派危機,本來任我行就沒幾年可活了,只要他一死,身為副教主的自己要改弦更張不就水到渠成了嗎?
所以,他除了要求李江嚴格做人外,還得教他其它的處事之道。
可惜他的這片苦心終究喂了狗,他料錯了李江。不說李江不會接任華山派,就算他接任了,也只會更沖動,一路莽過去豈不是更爽?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什麼陰謀詭計都沒有用。
一個小時很快就到了。
喬凌峰一馬當先,在前引路。
十幾分鐘後,喬凌峰停了下來,跑到令狐沖身邊,指著遠處隆起的一個土包道︰「那高處有無生派的哨位,須得先解決了他們,否則他們會給後面示警。」
「好,我親自去處理掉他們。」令狐沖當仁不讓。
眾人都知道令狐沖的武功,並沒有阻攔。只有李江說了句︰「師傅,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你就在這里等著,我還沒老得跑不動。」令狐沖調侃道。
「呃,那師傅小心。我去山下接應你。」說罷,李江不待令狐沖回應,跳下馬展開輕功急掠向前。
令狐沖見他跑遠,不由得搖了搖頭,雖然心里責怪他不听自己的話,可更為他的情義感動。他只好跳下了馬,施展輕功追著去了。
「啪」一聲輕響,喬凌峰幾人一看,原來是軒轅門李軒轅,只見他正放回打臉的手,嘴里喃喃著什麼。
眾人不以為意,又轉回了頭。
只有離他最近的軒轅門弟子听到了他的呢喃︰
「娘的,我為什麼想不到呢?又錯失了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