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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慌之下混亂的年輕人們撲向大門, 想要逃離這里。可他們又很快想起,剛才大門打開,不知道走進來了什麼東西, 才讓那兩個人撞邪一樣跳舞而死,頓時不敢靠近那邊的大門, 轉而想通過另一邊的側門逃跑。

他們連是什麼殺死了那兩個人都不知道。唯獨秦非常, 她將愛格伯特的話听得清清楚楚,確定了他就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愛格伯特不是和她們一樣被詛咒弄到這里的人,他原本就屬于這里。借由先前幾次牽手的機會, 她早已看清楚了他的手腕, 並沒有那種代表詛咒的黑線圖案。

不過她坐在這個可怕的少年身邊, 沒有趕緊起身逃跑的意思。這種時候因為恐懼倉皇逃跑,最大的可能只有迎來倉皇的死亡。

在幾個跑得最快的年輕人帶領下, 好幾個人已經進了那道側門。側門不大,後面的人都想超過其他人,一下子全堵死在了門口。

有人在喊︰「不要擠!」

有人在尖叫︰「有人死了!又有人死了!」

尖叫聲越來越大, 最前面的人幾乎是氣急敗壞地嘶吼︰「後面別他媽擠了,前面不能過去!前面人都死了!」

原本跑在前面的人拼命往後退, 一窩蜂擁擠的人這才茫然停下了往前擠的動作。

在他們退開後, 那個敞開的側門忽然消失。原本是門的地方變作一堵牆壁, 而先前跑得最快的七個人, 如今全都瓖嵌在牆壁上。他們面上驚恐的神色和奔跑時的姿態都被留在了牆上, 栩栩如生, 宛如一幅生動的畫作。

「他們、他們都……死了?」

「怎麼會呢,怎麼可能,剛才那是門,那後面是走廊, 他們怎麼會進到牆里面去?」

「這是做夢,這一定是做夢!」有人承受不住這恐怖的畫面,用力抓著自己的手臂,抓出了道道血痕,感受到那股真實的痛苦後忍不住大哭出聲。

坐在角落沙發上的愛格伯特拉起秦非常,將她帶到人群後面,近距離去看那些被瓖嵌在牆壁上變成壁畫的幾具尸體。

「教我繪畫的老師說我不擅長畫人,只擅長畫景物,我只好花很多時間去練習畫人了。」愛格伯特用最溫柔的語氣說著最可怕的話,「這幅畫,洛蘭你覺得畫得好嗎?」

如果只把這當成畫,那當然是很好的,寫實細膩,那種恐懼感都從畫面里溢出來了。

愛格伯特像個挑剔自己作品的畫家一樣說道︰「我覺得這幅畫,還少一點鮮艷的顏色,如果再多加一點紅色會更好看。」

正在恐慌的一個高大青年距離她們很近,模糊听到了愛格伯特用輕松帶笑的語氣說了後面一句話,頓時大怒。

他之前是跑的最快的人之一,差點就和牆壁上那幾個人一樣進入牆壁了,好不容易死里逃生,正是最害怕的時候,這個漂亮得像個女人一樣的家伙竟然還在這開玩笑。

「長成女人樣的臭婊.子,該死的垃圾,你說什麼!」他用力拽住愛格伯特的衣服,手臂和臉上擠出暴怒的青筋。

秦非常不忍直視,「你先放開他。」不然你恐怕要死。

愛格伯特臉上的神情還是笑著的,「不要弄壞了我的衣服。」

高大青年看到他這張毫不害怕的笑臉更加憤怒,人在極度憤怒和恐懼中,都會做出失去理智的事,所以他听不到任何人的勸告,撕拉一下將愛格伯特身上的衣服——秦非常先前給他套上的毛衣撕掉了。

他將撕扯下來的那件毛衣扔在地上用力踩踏,「垃圾!小白臉!撕你的衣服你又能拿我怎麼樣?!啊!」

愛格伯特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我不是說了,不要弄壞我的衣服嗎,我第一次穿這樣的衣服。」

他身上只剩下那件最開始的復古睡裙,上面還有個大的裂口,領口掛在手臂上,露出白得晃眼的肩膀。

盡管在這樣危機四伏的環境里,也有人看他看直了眼楮。

不過,驚艷沒能在他們眼中停留太久,就已經變成了驚恐。

因為玫瑰一樣縴細美麗的少年,突然間露出瘋狂的神色,忽的掐住那高大青年的脖子,就像是他撕開毛衣一樣,也將他撕成了兩半,並且瘋狂地踩踏著他的尸體。

他沒有和青年剛才踩踏毛衣一樣咒罵,但他這樣陰郁沉默地踩踏更叫人毛骨悚然,因為他腳下的並不是一件毛衣。

鮮血噴了他一身,他終于停下動作。

人群早已嚇得散開。他的突然爆發讓人措手不及,很多人連逃跑都沒有力氣了,只覺得雙腿發軟,想要嘔吐。

在那些恐懼的目光里,少年愛格伯特神色恢復成正常的模樣,他渾不在意地月兌掉身上紅紅白白的睡裙,踩著一地鮮血,將一旁的窗簾撕了一塊下來。

暗紅色的窗簾被他披在身上,襯得他胸膛更加白皙,紅與白的對比驚心動魄。

愛格伯特拖著身上那暗紅的長布,宛如各種傳聞中以血腥與美貌聞名的鬼怪。他拉著那具尸體來到牆邊,用手掌上沾著的鮮血,在牆上涂抹,姿態認真。

過了一會兒,他退開看了眼,滿意地轉過身,張開雙臂對獨自站在原地的秦非常展示自己的作品,「你看,加了紅色,果然更好看了。」

在他身後的牆上,是一朵巨大的花,淋灕血色帶著手印的痕跡被涂抹在白牆上。站在圖案前的少年和身後的血花背景有著同樣糜爛妖冶的感覺,然而他臉上笑容真誠而期待,純真又動人。

——嚇得所有人都是一陣尖叫哭嚎。

年輕人們終于反應過來了,這個瘋狂又詭異的美少年,恐怕不是和他們一樣的人類。

秦非常也覺得棘手。惡意太大,必死之局。

「你怎麼不說話,不贊同我嗎?」愛格伯特追問。

秦非常並沒有接話,她只是沉吟,並且打量他的神色。

愛格伯特于是又問其他人,問那些躲在遠處,無法逃跑的人,「我的畫不好看嗎?」

他的神色間還有些委屈,仿佛很需要別人的贊同。

有人在他的目光下顫抖著回答說︰「好,很好看。」

說話的女孩大約是想討好他,好讓他放過自己。只是那討好的笑容,極其僵硬。

愛格伯特愉快地笑了一聲,又問其他人︰「你們覺得呢,我的畫好看嗎?」

「好看……好看!」

陸陸續續有人回答,沒人敢再惹怒他。

可是這麼多人夸他,愛格伯特仍是不太滿意的樣子,不知道想要一個怎樣的回答。

他委屈地看了眼自己的畫,再一次問秦非常,「好看嗎?」

秦非常回答道︰「很晚了,應該休息了吧,我累了,有什麼明天再說。」

大廳里其余人都愣了下,愛格伯特也是。觀察他的神情,沒有發怒的征兆,秦非常默默走回了角落的沙發,閉上眼楮休息。

雖然不知道做什麼、說什麼會引發愛格伯特的瘋狂,但是她知道,最好不要按照他的思路和行為模式繼續走,否則大概率只會走出死亡結局。

一片寂靜中,秦非常听到愛格伯特走過來,坐在了她旁邊,他說︰「那明天你要告訴我答案啊。」

猜對了。在他不可控的行為中,任何事都可以做,但是需要一個能被他認可的理由,這樣可以最大限度避免他瘋狂。

後半夜竟然是意外的平靜,雖然還是有很多人在試圖逃出這里,弄出了一些聲響,可發現逃不出去後,他們只能被迫安靜下來,最終在距離她們最遠的地方坐下休息。

秦非常一直閉著眼楮,始終沒有睡著,只是閉目養神,所以她發覺這個夜晚和普通夜晚相比太過短暫了,這並非她的錯覺,由此可知這里恐怕並不是某個真實存在的地方。

時間流速不同的問題,讓她有了一個猜測。

這是幻境?亦或是夢境?

清晨第一縷光線照進來的剎那,遠處又傳來了渾厚鐘聲。

華麗的建築再次發生變化,它迅速褪去所有鮮艷亮色,重新變為了廢墟。與他們昨天來時看到的破舊宴會廳唯一區別就是,多了幾具尸體。

昨晚死去的的尸體在牆邊散發腥味,牆上瓖嵌的人也還在。

秦非常睜開眼楮,第一眼就見到愛格伯特的笑臉。

他說︰「你還沒評價我的畫。」

秦非常看向變化頗大的牆壁,鮮艷生動的人與斑駁灰暗的牆壁背景仿佛割裂的兩個世界,又詭異融合在一起。鮮紅的血花圖案則是點楮之筆,像是一只巨大的眼楮帶著滿滿惡意在看著畫面里掙扎逃跑的人。

「現在比昨晚的畫更好。」秦非常的態度和面對一副普通畫作的態度沒有兩樣,冷靜點評,帶著局外人的漠然。

愛格伯特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最終他笑出了聲,靠在沙發上前仰後合,不停鼓掌,「是的,是的!沒錯,昨天晚上的畫只是半成品,根本就不好看,他們都在說謊,現在這樣才是真正的美麗!」

大廳一角忽然響起竊竊私語聲。

「唔——」

「你怎麼了?」

「天哪,她的肚子!」

發生騷動的角落,有許多剛醒來的人抱著肚子表情痛苦地打滾。

有的人不斷咳血,吐出了玻璃渣;有的人肚子里的東西發生了形狀變化,將肚皮撐破,露出一根木頭欄桿;有的人肚子鼓起來,像是肚子里被塞了個花瓶……

秦非常猜到,這是他們昨天晚上吃了那頓晚餐的結果。他們吃下去的不知是什麼東西,現在幻覺消失,他們吃下去的「食物」也變了一個樣子。

恐怕昨晚吃得越多,現在越痛苦。

誘惑他們吃下那些東西的愛格伯特,裹著暗紅色澤的布,一步步走到他們身邊,像小孩觀察螞蟻一樣觀察著他們爬動的樣子。

他走走停停,饒有興趣。

秦非常趁著他轉移注意力的間隙,悄無聲息離開了這里。

愛格伯特察覺到,抬頭看向破損的大門,見到那邊影子一閃而逝。他落滿陽光的臉龐與眼楮,一起笑起來。

真有趣,真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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