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辦法？」奎木狼盯著沈知行，冷哼一聲。
他壓低眉梢，朝著八十位女子中走了過去，目光在其中掃了一遍後，奎木狼看向了長生。
他輕輕地笑了一聲，走上前將身體僵在原地的長生抱了起來。
小丫頭立即放聲大哭，身子卻不敢動彈。
沈知行蹙起眉頭，看著奎木狼抱著哭泣的小姑娘朝自己靠近。
「陳姓是大衡皇姓，姓陳的人不在少數……」
「可笑的是，就在剛剛，尊敬的萬妖王大人將這群女孩察看了一遍後，居然沒有發現一位擁有皇室血脈的女子……」
奎木狼一臉詫異地說道。
人群中的陳太白蹙起眉頭，布滿老繭的手掌忍不住再次握緊了陳思的手。
沈知行面色平靜:「你想說什麼？」
奎木狼抱著長生朝著圍觀的百姓靠近，甚至伸手捏了捏小丫頭的臉頰。
人群中的婦人見狀已經嚇得講不出話了。
奎木狼望著周圍的百姓，臉上露出一副奇怪的笑容。
「可笑啊可笑，這大衡帝皇真是個自私的人，他的女兒們是人，生命寶貴……」
「可在他的眼中，大衡的百姓就是爛命一條，不值一提。」
「我說的對嗎？」
奎木狼望向沈知行，與此同時，周圍的百姓突然靜默了下來。
他們听到現在，基本上明白了驅魔人尋了這麼長時間的人是為了什麼。
每個百姓的臉色一瞬間變得晦暗，他們看向驅魔人的目光中，多了一些別的東西。
沈知行沒有回答奎木狼的問題。
他自知無理，但也明白弱小的一方哪有那麼多選擇可言。
跟衡文帝比起來，這些百姓，更是弱小的可憐。
衡文帝也許還有選擇，但百姓們卻只能任人宰割。
「給你們最後一個機會，打開通往皇宮的大門。」
「放心，我們會遵守諾言，只為尋找出最後一位符合條件的女子，不踫你大衡皇室的其他人。」
奎木狼冷冷地望向沈知行，他懷里的小丫頭哭聲已經變啞了。
「你憑什麼跟我們談條件？」沈知行抬起陰沉的面龐。
奎木狼怔了怔，臉上很快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憑遍布在長安大大小小每個角落的妖怪，憑面對著它們的是一群手無寸鐵的百姓，你會來得及救下第一個死去的無辜百姓嗎？」他開口問道。
沈知行攥起拳頭，卻感到一陣無力。
「打開皇宮大門！」
「打開皇宮大門！」
……
就在這時，現場突然響起一陣叫喊聲，來自周圍的百姓。
所有的驅魔人都愣住了，他們吃驚地打量著面前的場面，吃驚地看著那些喊著這句話的長安居民。
一枚雞蛋不知道從哪里飛了出來，朝著沈知行扔了過去，沈知行抬眉，神情嚴峻地側身躲開，面色卻逐漸晦暗。
他抬起頭仰著天空，呼吸沉重。
這是一個無奈的時代，人類弱小且被動，自身實力是改變一切的唯一方法。
但是現在，能挽回局面的只有一個人。
可他現在到底在哪呢？
「打開皇宮大門！」
長生的母親在這時跟著喊了一句，淚水奪出眼眶。
「我的女兒就不是人了嗎？」
「她還那麼小……」
「她有什麼錯！」
婦人喃喃道，淚水大股大股地溢出眼眶。
「打開皇宮大門！」
「憑什麼不拿百姓當人！」
……
見驅魔人那邊始終沒有動靜，奎木狼的目光愈發冷漠。
他嘴唇蠕動，口中發出一陣低語。
「提醒你們一下，第一波屠殺開始了，猜猜是哪個地方？」
奎木狼面色冷淡地看著驅魔人們。
千鈞一發之際。
驅魔司首席無奈地嘆息了一聲，他朝著前面走出幾步，招了招手，喚來一名原地發愣的金牌驅魔人。
「去把情況告訴陛下吧，要快。」
「等等！」
就在這時，突然一道清脆的女性聲音響起。
所有人循聲望了過去。
讓人奇怪的是，這個聲音是從一個面相清秀，身材縴瘦的男人口中發出來的。
是站在陳太白身邊的那個人。
「思思……」陳太白一臉詫異地看向陳思。
「父王……」
陳思低吟一聲，微微垂下腦袋。
「婉雲妹妹什麼都不知道，她生性天真爛漫，不該經歷一次又一次的磨難了。」
「還有長安的百姓，他們需要平等，他們也有生存的權力……」
「而你的女兒……」
陳思抬起腦袋。
「她天資愚笨，修為增長緩慢……」
「她內心怯弱，卻總是喜歡裝成一副目中無人的模樣……」
「她甚至不敢以女性身份去做一名驅魔人……」
「她連喜歡一個人也不敢說出口……」
「對不起父王……」
「我知道你想保護我……」
陳思先是平靜地訴說著，後面直接哽咽了起來，淚水在臉上滑落。
她邊說邊取下了頭頂的發簪，腦袋輕輕地晃了晃，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披在背後。
陳思淚眼朦朧地抬起腦袋，看向陳太白，在臉上倔強地擠出笑容。
「父王，我們身負皇室血脈，也是驅魔人。」
「我們無法推卸守護大衡子民，長安百姓的責任……」
陳太白眼眶通紅，手掌緊緊地抓著陳思的胳膊。
陳思卻用力掙月兌。
「父王，您的女兒一直想做一件勇敢的事情。」
她向後倒退著，發絲被淚水打濕，有幾縷粘在了白皙的鼻梁與臉頰上。
陳思抬起手掌，搓掉臉上沾著的一些顏色黯淡的粗粉，露出了里面白皙的皮膚。
她望了望東城的方向，有些希望那個人此刻能看到自己的模樣，這是她第一次將自己最真實的樣貌暴露在別人面前。
陳太白站在原地，看著陳思朝人群中央走去，他知道自己不能去阻止，于情于理都不能。
但這無法掩飾自己內心的悲痛。
陳俊濤和李幽倩相互攙扶著站了起來，二人目瞪口呆地看著陳思朝奎木狼走去。
「她是……你妹妹？」李幽倩詫異地問道。
「還不夠明顯嗎？」
陳俊濤擦掉臉上的灰塵，拔出彎刀，目光堅定地向前移動幾步。
「鏗！」
一柄銀白色的長劍插在了他的面前，見此情景，陳俊濤一臉驚訝地朝著陳太白看去。
陳思也听到了聲響，她駐足停下，朝哥哥那邊看了幾眼，沉默片刻後，繼續朝前走著。
風吹拂著她的頭發，露出了白皙的，沒有喉結的脖頸。
陳思邊走邊說著。
「我乃當朝郡主，滕王之女陳思思，于戊寅月，戊申日，戊午時出生，今年二十整。」
「我身負皇室血脈，皇宮大門不用打開了。」
她說完看了眼周圍的百姓，輕輕地嘆了口氣。
奎木狼聞言笑了起來，他緊盯著陳思思，將懷里的小女孩長生放在地面上。
「都跟我走吧，萬妖王大人正等著你們呢！」
「長生！」
「娘！」
驅魔人攔著粗布麻衣的婦人，不讓她沖進里面。
與此同時，一股股黑氣涌入了人群，纏繞在了每名女子的身上。
可就在黑氣即將纏繞在陳思身上時，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天空中突然響起一陣震耳欲聾的雷聲。
因為這一道雷聲，所有的黑氣瞬間消散。
烏雲朝著周圍散開，那里散發出耀眼的金光。
下方所有人都忍不住用手遮著眼楮。
緊接著，天上的烏雲全部散開，一條條金色的階梯從漫天金色的雲層中向下延展了出來。
整片天空灑下一道道金色的光輝。
隱約有金色的身影出現在階梯盡頭。
奎木狼盯著天空中的景象，面色發白。
「神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