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犯上是日軍的傳統,若非迫不得已,田村浩二不會低下自己的頭顱,因為在日本人看來,自己無法解決而需要向長官求教,是一個非常丟臉的事情,只是現如今即便是他做了這事,結果還是如斯,卻是妄作了。
「傳令下去,第四大隊與陣地共存亡!」田村浩二正聲對副官說道。
「嗨!」田村浩二的副官恭聲應道,這便是一臉悲壯之色的去傳達命令了。
田村浩二的眼楮直勾勾的看著那面破破爛爛的黑鷹戰旗,那是血染的戰旗,鮮紅鮮紅的,紅得是如此的刺眼。
自從游飛他們開始沖鋒之後,蔡小強的身影就消失了,蔡小強找了個非常隱蔽的位置潛伏了下來,他知道自己的長處,更加清晰自己的使命,那便是盡量的確保師長的安全,這是第一要旨,雖然師長已經沒有佩戴任何顯示官階的標識,看來便像是士兵一般,只是沖鋒陷陣的殘酷性不由得讓人心頭顫動,十去其七,這就是沖在最前頭的先頭部隊的傷亡率,因為他們是先鋒,必然承受了最為危險的部分。
當蔡小強不在身旁的時候,納蘭斯巴魯明顯的感到自己是松了一口氣的,他能夠感覺出蔡小強那種刺客一般的危險性,跟他站在一起,納蘭斯巴魯的汗毛都是乍起的,只是身旁的游飛同樣的讓他感到不自在,這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納蘭斯巴魯知道只有是在戰場上,你才能夠看到最完整的游飛。
游飛不是紙上談兵的文人將軍,而是血海尸山中存活下來的老兵痞,上了戰場,他便好像是會回到家中一般的自在,以殺戮為己任,生死度外只等閑。在戰場上,游飛甚至忘記了與納蘭斯巴魯的爭強好勝之約,他的眼中只是熊熊戰火燃燒,要的是小鬼子的命,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都說咬人的狗是不吠的,納蘭斯巴魯一邊咬著大辮子飛速的跟在游飛後邊跑著,一邊看著游飛那猙獰笑著的臉,此時的游飛十分的安靜,沒有像是其它士兵那般大聲吼叫著沖鋒,唯有心性強大到了極致才是能夠做到像是游飛這般的收發自如,好狠的一個人啊。
戰場之上是絕對容不得片刻的分心的,納蘭斯巴魯因為游飛而分了神,馬上就是糟了惡果,一發炮彈在納蘭斯巴魯的身邊炸開,雖然飛快的躲閃了開去,炸開的彈片還是打中了納蘭斯巴魯的後背。
如同被火炙烤一般的疼痛,納蘭斯巴魯嘶了口冷氣,只是看到瘋癲一般沖在前頭的游飛,納蘭斯巴魯咬咬牙,還是拔腿跟上前去。這是勇氣之爭,這是滿漢之爭,即便現在好多的滿人貴族卻是死的死,活著的很多也是遠遁海外,但納蘭斯巴魯卻是異類,他不是要重圖滿人大業,那簡直就是狗屁,溥儀在東北做傀儡看在納蘭斯巴魯眼中是可恨的,簡直是辱沒了祖宗的名聲,當年白山黑水出來問鼎中原的先人若是看到八旗子弟的結果,怕也是悲憤交加。
但有正氣在,滿人就還在。這是納蘭斯巴魯的想法,所以他要打小鬼子,家園故土若不守,妄為男兒身。
游飛卻是沒有納蘭斯巴魯那般多的想法的,在他看來,事情是很簡單的,跟小鬼子就是你死我活的國仇家恨,所以不管如何,都是要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有贏的可能,即便是要夾著尾巴做狗,游飛也是不惜的。
人都是矛盾的復合體,游飛也是如此,狠的時候便是最有氣節的國之棟梁也沒有他那般正義凜然,滑頭的時候那卻是能夠讓人睡夢中都詛咒他的無恥的,今日,游飛是要做那岳武穆,為家國,雖百死其猶未悔。
砰!蔡小強開了第一槍,一名機槍手被解決了,只是他臉上卻是沒有任何的喜色,137團的黑鷹戰旗展開,比以往犀利幾倍的攻勢馬上瘋狂展開,何為精銳,便是仗勢欺人,無與倫比的強勢進攻足以讓任何人膽寒,更何況是師長身先士卒,士兵們這時候都像是瘋了一般,而隨著師長的身影越來越接近敵人的戰線,危險也是與時俱進。
約莫有800米的距離,雖然蔡小強對自己的槍法有著絕對的自信,但是他知道,一旦進入到敵人的戰壕,白刃戰之後他便是無法鎖定師長的位置,更加談不上十分火力保護,他只是希望在師長的進攻路途能夠盡量的減少師長的障礙。
蔡小強的目標重點放在那些機槍手和擲彈筒上,即便是小鬼子殺不勝殺,但只要爭取來短暫的火力空白,也是能夠極大的挽回自己這方的損傷。
「哈哈哈……滿狗,我的兵如何!」游飛眼看著小鬼子的戰壕已經不遠了,而納蘭斯巴魯卻是緊跟在他的身後,不由得大聲嚷道。
「哼!」納蘭斯巴魯重重的哼了聲。不得不說,這是他所僅見的最為凶悍的士兵,對,就是個凶字,這種很是難以言明的感覺居然能夠如此清晰的存在,卻也是叫人知道137旅的黑鷹悍匪團卻不是浪得虛名的。
黑鷹無畏,黑鷹搏擊長空,自逍遙。
游飛爽朗的笑聲在空氣中激蕩,士兵們勇氣更酣,都憋著一股勁拼命的往前沖殺,身旁袍澤的犧牲是連讓他們發愣的時間都沒有的,他們可不是新兵團的那些分傻鳥新兵蛋子,他們是黑鷹老兵,死亡對于他們來說即是榮耀,能戰死疆場,那是要笑著死去的。
「八嘎,火力壓制,不能讓他們沖過來!」田村浩二的聲音是如此的沙啞淒厲。
在黑鷹團的沖擊之下,大地都仿佛是在顫抖,今天這第一波進攻讓田村浩二明白了為什麼黑鷹才是259師的絕對主力,有些東西不是簡單的從武器上就能夠體現的,戰斗力和戰斗精神你永遠無法揣度它的高度,也許天空才是它的極限。
大刀向鬼子頭上砍去。
勇敢的黑鷹戰士,只沖擊自由的天空,從不做匍匐的奴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