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你要的資料。」
丁敏把文件夾輕輕推至何四海的面前。
何四海也沒客氣，直接打開翻看起來。
丁敏端著咖啡，靠在椅子上，卻沒有看他，而是把目光看向窗外，那里有一棵樹，正在風雨中搖曳。
樹葉被雨水打落，隨著積水，如同小舟一般，隨著污水而下，最後落入下水口，打著旋消失得無影無蹤。
「在看什麼？」何四海合起文件夾，順著她的目光望去。
「沒什麼。」丁敏收回目光，喝了一口咖啡。
見她心事重重的模樣，何四海道︰「有什麼事就跟我說，我要是能幫上忙一定幫。」
「好的……」
丁敏聞言一口答應，但卻並沒有說什麼事，何四海也沒追問。
「雨好大啊。」過了一會，丁敏才幽幽說道。
「是啊，再這麼下下去，估計很多地方都要積水了。」
「嗯。」丁敏贊同他的說法。
然後放下咖啡杯，起身道︰「我回去工作了。」
「行，我也回去了。」何四海跟著起身道。
「那正好，我送你到車上。」丁敏笑著說道。
半道上才下的雨，何四海沒帶雨傘。
「好啊。」何四海把文件夾夾在腋下，並排著跟她一起走向門外。
到門口的時候，丁敏從旁邊拿起她的傘。
何四海伸手接過來，撐開, 兩人並排著走進雨中。
何四海的車就停靠路邊，幾步路就到了。
不過路面上已經有不少積水, 走過去還有點麻煩。
「小心腳下。」何四海提醒道。
「好的。」
「往我這邊來一點, 怎麼, 怕我啊？」何四海笑著問道。
「誰怕誰啊。」丁敏也落落大方，直接挽住何四海的胳膊。
何四海打開車門, 把傘還給丁敏，上了車口叮囑道︰「要是有什麼事，記得一定要跟我說。」
「知道啦, 你怎麼也變得這麼嗦，走了。」丁敏笑著說道。
接著轉身離開。
看著丁敏走進雨中，何四海知道她一定是有事。
不過她不願意說，何四海也不強求, 發動車子直接離開。
看著何四海的車子離開，丁敏這才嘀咕道︰「跟你說又有什麼用，唉……」
接著轉身回了局里。
何四海拿了資料回到御水灣，沒有直接回家, 而是準備去樓下超市買個平底鍋和一些調味品
昨天劉晚照已經跟他打了招呼, 今晚準備給小家伙們做牛排。
因為是下午，超市里已經沒有什麼人，唯有幾個老頭老太太。
因為每天到這時候, 超市里許多被翻爛了菜，賣不掉的菜就會打折。
這些老頭老太太其實也不是買不起新鮮菜, 只不過是一生節約慣了，這種習慣已經融入到骨子里。
不過也有例外的，何四海路過蔬菜區的時候，見到一個買菜老頭，他買菜也不挑揀, 拿著個袋子, 隨手拿一個就往里面塞，也不看好壞。
所以一個老太太跟在他身後嘮叨個不停, 一會說他買的菜太老, 一會說他買的菜有點爛。
可是老頭听而不聞，因為老太太早已死了, 她只是一個留戀人間的亡魂。
大概因為別人都看不到自己，所以當何四海走過去的時候，她也沒有在意，依舊在不停地嘮嘮叨叨說個不停。
「這蘿卜太老, 里面應該已經空心了, 最好不要買。」何四海向老頭提醒道。
「啊……哦，謝謝你啊。」老頭愣了一下，然後笑著道謝。
而老太太的注意力也終于落到何四海身上，接著一臉欣喜。
「以前都是我家老太來買菜，她去世以後，我完全束手無策了，哪里懂買個菜還有這些門門道道。」老頭笑著說道。
何四海打量著他，心想估計年輕的時候也一個不管事的主，要不然也不至于一點也不懂，只能說老太太生前把他照顧得太好。
畢竟是陌生人，老頭說兩句，就拎著購物籃離開了。
何四海也沒追上去多言，而是轉頭看向身邊的老太太。
「他是讀書人。」
老太太為老頭解釋一句。
讀書人怎麼了？讀書人就高人一等了？
好吧，在老太太那個年代，讀書人還真的是高人一等，雖然後來有一段時間不行，但是很快就又起來了。
看著眼前的老太太，不知為什麼，何四海忽然想起在大理遇見的另外一位老太太關淑怡，那位有個詩人老公的老太太。
她的一生完全失去自我，為了詩人而活。
直到何四海幫她解開心結，她才徹底放了下來。
而現在眼前的老太太也差不多如此。
看她即使死了，也放心不下老頭，何四海什麼也沒說，她都要為老頭解釋一句。
可見她對老頭的感情。
「你是因為放心不下他，才不願意離開嗎？」
何四海一邊走向廚具區，一邊問道。
老太太背著雙手跟在旁邊，聞言道︰「我照顧了他一輩子，我實在是放心不下。」
「你們沒有子女嗎？」
老太太沒說話，沉默了一會才道︰「有三個兒子。」
「他們不願意照顧嗎？」
老太太點了點頭，然後又趕忙解釋道︰「他們不是不孝順，只是因為工作忙，他們每個月都會給我們贍養費的。」
「這樣啊，有錢可以請個保姆啊。」
「請過幾個，老頭子脾氣不太好，總是鬧得不愉快，現在中介公司都不願意派人了。」
好吧，何四海都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來到廚具區，何四海隨手拿起個平底鍋翻看起來。
「你買鍋啊，做什麼用？」老太太好奇地問道。
「煎牛排用。」
「那就買生鐵的，生鐵的導熱性能最差，容易掌控火候，煎出來的牛排也不會太油膩。」
「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還能騙您不成？」
「行。」
何四海听從她的建議，選了一個生鐵材質的平底鍋。
「平底鍋洗過後容易上銹，所以每次一定要擦干。」
見何四海听從她的建議，老太太興致顯得很高，又開始傳授她的經驗。
「謝謝，我知道了。」
這點何四海其實是知道的。
以前在農村燒的鍋，就是大鐵鍋，每次涮鍋，因為灶中還有余熱，直接把鍋烘干，自然不會上銹。
如果是冷灶，那就不一樣了，不擦干，只要隔夜，肯定會上銹。
何四海去買醬料，直接選擇了黑胡椒醬和番茄醬。
老太太又給他建議，那種黑胡椒醬比較辣，那種味道比較淡，番茄醬如果是給孩子吃，要注意哪些添加劑等等，感覺她真懂的很多。
何四海夸她本事，她反而有點不好意思了。
「我沒讀過書，沒什麼文化，也就會做做家務，做做飯，算什麼本事？」
何四海笑笑沒有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