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呢。」
何四海抬頭看了一眼天空。
剛剛只有一縷陽光劃破了黎明前的黑暗，眨眼之間，天空已經微露淡白，天邊的雲彩被染成淡淡的紅色。
「神靈大人……」
蹲在地上朱斌面露祈求，他希望能從何四海口中听到他想听的答案。
「我餓了。」何四海說。
「什麼？」朱斌有些懵。
「請我吃早飯吧。」何四海道。
「哦……好。」朱斌有些呆愣地答應了一聲。
他不知道「神靈大人」為什麼突然提出這樣的要求。
但是他自然也不會拒絕。
抹了抹臉上的眼淚站起身道︰「不好意思，讓您見笑了。」
「沒什麼，人之常情，要是我恐怕比你還要悲傷，另外，我說了，我不是什麼神靈。」何四海道。
「好的，神靈大人。」
「……」
「三十里街有一家早點特別好吃，就是有點遠。」朱斌說。
「沒那麼講究，也不用去那麼遠，就在附近找家店吧，吃完了，我還要趕路呢。」何四海道。
于是兩人就在小區門口找了一家早點鋪。
大概才剛開門，冷冷清清的一個人也沒有，只有早點鋪夫妻二人忙碌的身影。
「這麼早，包子還沒好，稍微等個幾分鐘。」老板娘看到他們也有點驚訝。
「不急，先給我們來兩碗湯吧。」何四海看了一眼牆上的價目表。
這是一家包子鋪，除了包子，還有三四種湯類。
何四海要了一碗辣糊湯。
何四海喝了一口，驅散了清晨微微的涼意，感覺從胸口都有一股暖意。
然後放下碗，對坐在對面，雙眼微紅，直勾勾看著他的朱斌道︰「你想問什麼，現在問吧。」
「我妻子說，神靈大人跟她說，善惡有報，只要我多行善事，來生就可和她再續前緣，這是真的嗎？」
「不是。」何四海破滅了他的希望。
「果然啊，她每次說謊的時候，都喜歡背對著我，而且總會向右側臉頰……」朱斌神色黯然地道。
其實他早就看出來妻子在騙他，但是他心中依舊抱有一絲絲的期待。
「你希望是嗎？」何四海抬起頭來問。
「當然。」
朱斌想也不想地點了點頭。
「那這是你的心願嗎？」何四海問道。
「什麼？」朱斌有些茫然，不知道何四海為什麼會這樣問。
「我說，這是你的心願嗎？」何四海重復道。
「是的。」
如果可以，他當然希望來生再續前緣。
「那麼你的心願我接了，這一頓早餐算你付給我的報酬，你看可以嗎？」何四海道。
朱斌壓根不知道何四海在說什麼，只是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隨後賬本出現在何四海手上。
把它顛倒過來，然後翻開。
果然一個新的願望出現在上面。
姓名︰朱斌
生辰︰辛酉年乙未月乙未日巳時二刻
願望︰多行善事? 來生與妻兒再續前緣。
報酬︰一頓早餐。
在「契約」達成的一瞬間? 朱斌恍然明白了許多? 但又有許多不明白。
「謝謝? 謝謝接引大人……」朱斌神色激動地道。
「不用謝我? 想要實現你的願望，還要多行善事? 這是你自己說的。」
「一定會的，一定會的……」
「吃早飯吧。」
這時候早點鋪老板把他們要的早餐端了上來。
等吃過早飯? 從早點鋪出來，天已經大亮? 路上已經出現三三兩兩的行人。
「真是一個好天氣呢。」
清晨的陽光穿過樹梢，落在地上形成斑駁的光影? 微風吹過樹梢，枝葉搖擺? 光影隨之晃動，如夢如幻。
「走了。」何四海大步向前走去。
「接引大人。」朱斌在後面喊道。
何四海回過頭來。
「謝謝。」他說。
「明年農歷七月十五你來找我。」何四海轉過頭去，繼續往前走。
然後消失在了斑駁的光影之中。
兩人之間建立了「契約」，朱斌知道在哪里能找到他。
朱斌愣愣地看著何四海消失的地方。
然後笑了起來，然後轉身大步離開。
「苗苗，是舅舅? 舅舅今天有空? 我帶你去動物園玩。」
……
「回來啦。」
何四海剛走進小區，張建國就迎了上來。
「嗯。」何四海點了點頭。
「怎麼了？」張建國忽然問道。
「什麼怎麼了？」
「你看起來好像不太高興的樣子。」張建國道。
何四海聞言愣了一下，然後道︰「沒什麼，人總會有煩惱的。」
「是啊，人總會有煩惱的，就跟我之前說的一樣，開心也是過，不開心也是過，為什麼不讓自己開心一點呢？」張建國道。
「謝謝。」何四海道。
「沒什麼好謝的，快點回家吧，桃子等你大概等急了，昨天一天我見她下來張望了好幾次。」張建國道。
「哦，那我先回去了。」何四海聞言，急匆匆地上樓去了。
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張建國發出一聲深深的嘆息。
既然有煩惱，還怎麼能開心？煩惱就是煩惱。
「爸爸。」
何四海剛一打開門，听見動靜的桃子就跑了過來，一把抱住了他的腿。
「你在家啊，我還以為你在劉阿姨家呢。」何四海把她抱起來道。
看到桃子的小臉，何四海原本低落的情緒仿佛都好了起來。
「是讓她去我那邊，但她就是不願意，非要在家里等你回來。」劉晚照站在客廳里道。
萱萱也在，她正坐在桌子前吃著何四海從山城寄回來的特產。
見何四海回來，頭都不抬一下，只顧著吃。
「這小東西，早知道把她給帶上的。」何四海心中想道。
「去跟萱萱玩吧。」何四海把桃子抱進客廳放了下來。
「好。」
桃子立刻應了一聲，何四海回來，她的心情也變得好了起來。
「前天就去，今天就回來了，也沒在山城逛逛嗎？」劉晚照走到桌前倒了一杯水遞給何四海。
「沒有，主要是處理點事情。」何四海接過水杯道。
「可惜我要開學了，要不然一定跟你一起去，然後多玩幾天。」劉晚照道。
何四海聞言沉默了下來。
「怎麼了？」劉晚照奇怪地問，以為自己哪里說錯話了。
「過些天，我要去一趟江右，你要跟我一起去嗎？」何四海問道。
「只要你想，我就願意。」劉晚照笑顏如花地道。
「那就這麼說定了。」何四海看著她，端起手里的水杯喝了一口。
這水怎麼有點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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