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姑娘家出門游玩、歷練,偏偏挑了春風城。
不是無知少女,就是她這樣不喜歡男人而喜歡姑娘的姑娘。
「家人?」
听著石閑的話,縴阿腦海中閃過了羲和的樣貌,她抬起手撐住臉,鐲子壓下她的袖口露出白皙的手腕︰「她也不許我呆在這兒,是我自己做的決定。」
「這樣?」石閑又是一愣,她輕輕點頭,驚訝的說道︰「姐姐原來是外柔內剛的性子……真是意外,不過姐姐安心吧,咱們這兒的姑娘都是很好的,你若是遇到了什麼麻煩就與我說。」
縴阿聞言抬頭,心想她現在可不就是遇到了麻煩?
比如想要變賣手上的鐲子,比如想要離開十樓。
這些話也不能與石閑說,畢竟石閑從一開始就給她帶來了一種說不出的危機感,若非是她是元君的姨娘,縴阿早就離她遠遠的了。
「好了,嬋兒也不是不喜歡姐姐你,只是……還不甚熟悉。」石閑解釋道。
她自然知曉嬋兒為什麼防備縴阿,畢竟她們這兒的姑娘也不是每一個都熱情好客的,更不要說……縴阿還將紅吟給摔了。
杜十娘是一家之主要大方,嬋兒一個小丫頭可大方不起來。
「我也不在意,本就是我的錯。」縴阿說著,忽然身子一顫,身子僵硬,忍住沒有回頭看。
「砰!」
只听得一聲悶響,房間的木門被一只狸花一頭撞開。
小花撞開木門後,還貼心的用身子擋住了回彈的門,為自己身後的姑娘開路。
杜七端著一個盛放著各種醫家器具的盤子跨過門檻。
「杜七,你拿的這是什麼。」石閑起身。
「冷敷的東西,紗布,還有針。」杜七走進來後,抬腳後翹將門關上,轉身後看著屋里的熱鬧,說道︰「七姨這兒真是都有。」
「有她自己買的,還有旁人送的,我也習慣了。」石閑說著,輕輕杵了縴阿一下。
縴阿身子一顫,站起身,緊張的說道︰「姑、姑娘。」
她可是摔了杜七的姨娘一個跟頭,先前還吃了紅吟賣給杜七的零嘴,如今見到杜七要親手收拾她弄出來的爛攤子,再聯想到她日後要送杜七出台……
沒有癱軟的站不起來就已經是身為神明的涵養支撐著她了。
「姐姐也來了?」杜七對著縴阿點點頭︰「安心,我方才瞧了,是小傷……還有,謝謝姐姐的點心,味道很好。」
說起點心,杜七不免就想起了方才整整一車的零嘴,忍不住勾起嘴角。
「姑娘喜歡就好。」縴阿松了一口氣,無比慶幸她帶了這麼多的點心來。
「喜歡。」杜七淺笑,旋即抬腳離開。
「……」
感覺到杜七沒有任何不滿的情緒,縴阿身子一軟,便俯身在桌上,整張臉發白,與紅暈的脖頸完全呈現出兩個不同的顏色。
「阿縴姐,你也太喜歡杜七了吧。」石閑將縴阿的緊張盡收眼底,面色怪異的說道。
至于嚇成這樣嗎?
縴阿那擔心杜七生氣的模樣石閑怎麼看怎麼覺得眼熟,仔細思考後才發現,這不就是她害怕杜十娘生氣的樣子嗎?
簡直一模一樣,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縴阿深吸一口氣,隨後緩緩說道︰「姑娘高興,我就高興。」
「你和杜七這一點很像。」石閑搖搖頭︰「分明臉皮薄得很,可是說情話的時候卻完全不知道害羞兩個字怎麼寫。」
「我不明白。」縴阿說道。
「不明白也沒關系。」石閑抿嘴︰「我會支持姐姐的。」
支持她把杜七給拿下。
石閑對于縴阿此時是越來越滿意了,她眯著眼楮,很是溫柔的笑著。
她要的就是縴阿這份清澈和天真以及……這份無比在意杜七的心。
就是要這樣好不遮掩喜歡的心才能刺激到杜十娘。
「……」
縴阿被石閑奇異的視線看著,忍不住的抖了一下,隨後努力不去看石閑,目光落在杜七的身上。
不怪縴阿卑微。
她看起來是堂堂月御,但是在這個全是杜七家人的地方,縴阿的身份本就低的可怕,大抵連家僕都算不上。
不只是她,哪怕是換了她姐姐來,最多就是比她能裝的淡定,誰比誰強還說不定呢。
……
紅吟被小丫頭圍著噓寒問暖的,心情真是好的不得了,她就說自己受的傷很值得。
她要是怕疼而吃了呂少君或者段千川給的丹藥,如今哪里還能有這樣的享受?
「紅吟姐。」杜七端著盤子走過來。
眼看著杜七,小丫頭們立刻乖巧退下,給杜七空出來了寬敞的位置。
白玉盤微微踮起腳尖,見到杜七盤子里那一排銀針後,就給安寧和明燈各自使了一個眼神,旋即三個人退的遠遠的,走的時候還不忘記將榻邊的幕簾拉上,將杜七和紅吟給隔在了里面。
安寧眨眼,她還想多看杜七兩眼呢。
「你們弄什麼秘密呢?」石閑看過來。
「回姑娘。」白玉盤小聲說道︰「七姑娘一會兒要下針,要安靜些。」
「不能影響她是吧,萬一戳錯了穴位,我懂。」石閑點點頭,之後壓低了聲音說話。
「……」
明燈見到這一幕,怔怔的盯著自己的姐姐看。
月姐還是月姐。
明燈十分懊惱,分明她才是小姐的侍女,而且她也跟著小姐一起行醫,按照道理應該這應該是她做的事情,卻都被姐姐做了。
分明,她的姐姐只是看了幾天醫書,都沒有什麼實在的經驗。
嫉妒?
又不是第一次了,她說不上嫉妒。
只是有些自卑。
自己怎麼這麼笨,一點也不機靈,難怪翠兒姐總是說她做不來侍女的工作。
果然,姐姐比她更適合做小姐的侍女。
正失落著,明燈的腦海中忽然閃過了嬋兒的樣子,然後那些失落就消散的干淨。
是了。
以後月姐可以隨著小姐行醫,她就好好修煉保護她們就是了,所以沒有什麼好失落的。
嬋兒的話對明燈來說,無比的受用。
所以說,嬋兒真的是很厲害的人。
白玉盤︰「……」
她眼看著明燈振作起來,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垂下眼簾。
想起了妹妹方才的眼神,白玉盤心口就忍不住一緊。
自己是不是應該離七姑娘……遠一些?
正想著,白玉盤忽然被人抓住了手,掌心溫潤間,抬起頭便看見了安寧的臉。
安寧眯著眼楮,在白玉盤耳邊說道︰「你想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