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後,她也不給縴阿反應的時間,抄起一旁的油紙傘就跨過了門檻,走進了雨簾中。
縴阿︰「……」
沉默後,她看著石閑的背影,覺得這個姑娘一個個都難懂的很。
縴阿縴細的手指在眼前的桌面上輕輕一劃,隱隱可以瞧見桌面上的些許茶漬,在她白皙的手腕上,那常儀鐲微微閃光。
這兒……有著濃郁的、羲和的味道。
她是在這兒和元君吃茶的吧。
正想著,縴阿覺得腳上癢癢的,低下頭便瞧見了小花軟塌塌的蹭著她。
縴阿無奈的彎下腰將小花抱起來,無奈的捏了捏它的臉,嗔道︰「你這丫頭帶的好路!」
……
……
雨幕。
石閑回頭看了一眼七姨房間的光亮,收起雨傘就這麼掀開馬車的幕簾,走了進去。
一進車廂,入目的就是滿地的琳瑯,各式各樣的禮物,蜜餞、小玩意堆滿了車廂,讓人找不到落腳的地方。
而紅吟身姿婀娜的側臥在小桌前,面前放著一壺燙好的小酒。
眼看著石閑面如黑鍋的進來,紅吟完全不意外,就好像早就知道她會比杜十娘先來一樣。
「石姑娘這是怎麼了,快消消火,來吃上一杯酒。」紅吟微微笑著,因為酒水而微醺的眼神含情脈脈的注視著石閑,像極了淮沁水邊那些撩人的雪梅,不經意間便俏然綻放。
瞧著這樣的紅吟,石閑本來些許的不滿與怒意忽然就消散了許多,她啐了一聲︰「你真是不折不扣的紅倌。」
「紅吟紅吟,你听著像是什麼好詞兒?」紅吟反問。
「我覺得你的名字至少是好听的,比我的強。」石閑說道。
「怎麼穿成這個樣子?」紅吟面含笑意︰「和個小豬仔似得。」
「十娘親手挑的、親手給我穿的。」石閑盤腿坐下,抬頭道︰「還有事嗎?」
「沒事了。」紅吟嫉妒的看了看一眼石閑這一身難看的衣裳。
一見面簡單的交鋒,看似並未分出勝負,實際上,是石閑小勝半成。
石閑走過去,微微晃了一下紅吟面前的酒壺,發覺已經少了一大半,她手掌貼在紅吟的側臉上,入手微燙,無奈說道︰「你吃這麼多酒做什麼。」
「吃醉一些,還扭了腳,十娘總歸多照顧我多一些。」紅吟輕輕笑著,得意的說道︰「好啦,這麼點酒我也不至于醉,就是有些上臉……畢竟扭了腳,得讓十娘好好心疼,不然我不是白疼了……說到這,我還得好好謝謝石姑娘,不是你將我鎖在外頭,也不會有這種好事。」
「你少陰陽怪氣的。」石閑看著紅吟那一幅勝利者的樣子,正要反駁,忽然眉頭一皺。
興許是因為縴阿身上很香,這般一對比之下,本來微弱的氣息在石閑感覺就放大了許多倍。
她身子前傾,在紅吟身前嗅了嗅,隨後嫌棄的說道︰「你身上這是什麼味道?怎得這麼難聞……」
「……」紅吟身子一顫。
真實傷害就是如此了。
「我明白了。」石閑勾起嘴角︰「你吃提月,就是想緩一下這個氣味吧,很可惜的是……依舊很嚴重。」
「石閑,你嘴里就說不出什麼好話來。」紅吟惱怒的說道,被石閑一句話直接破防。
「不裝了?」石閑冷哼了一聲,沒好氣地說道︰「你好,我逗你一下,忍著疼,不去瞧先生也要來十娘這兒落我的面子。」
「難道不是你的錯?」紅吟瞪大了眼楮︰「我即便是要算計你,但是你可別忘了,你比我多了一個下午和十娘在一起的時間,還不許我要回來?」
「我也沒和十娘在一起。」石閑說道。
「哦,你把翠兒給吃了。」紅吟嫌棄的看著石閑︰「十娘就在身邊,你也做的出來這種事兒,怎得還有臉與我搶十娘。」
「我不與你逞口舌之快。」石閑說道。
「我也可以與你打一架。」紅吟伸了個懶腰,看著自己伸手各種各樣的禮物︰「七姨喜歡看咱們打架,只是,七姑娘八成是會向著我的。」
「她是向著蜜餞,才不是向著你。」石閑咬唇,旋即伸手在紅吟措手不及時,在她的腳踝上戳了一下。
「嘶……」
紅吟瞬間抽了一口涼氣,腳踝上劇烈的痛楚讓她俏臉瞬間充血,咬緊牙關的同時,眼里竟然是疼出了幾分水潤。
「疼的這麼厲害,還逞強呢。」石閑無奈,取出手帕擦了一下紅吟的眼角︰「是阿縴摔了你?」
紅吟伸手在石閑手腕上掐了一下算是報復,隨後說道︰「我自己撩撥的她,自作自受,你可別去找阿縴姐姐的麻煩。」
「我和你什麼關系,高興還來不及呢,犯得著去找那姐姐的麻煩?」石閑翻了個白眼︰「倒是你,腿腫的這麼高還不去看先生,就不怕以後瘸了?」
「瘸了有十娘養我,也挺好的。」紅吟說道。
「那可不能讓你瘸了。」石閑搖搖頭︰「你別想這種好事,若是你落下了病根我就去找師先生,什麼病一顆丹藥下去也就沒事了。」
「丹藥我也是有的,就是不能隨便吃。」紅吟眨眨眼,心想呂少君的確贈予了她一顆「仙丹」。
石閑無視了紅吟的話,她問道︰「秋水樓的紅吟姑娘,你是怎麼想出這般惡毒的注意的?」
讓杜十娘心疼的同時,還能將矛盾轉移到她的身上,讓十娘一晚上都不會給她臉色看。
這次的宴會,石閑知道自己極大的可能是既無法和杜十娘親近,還要被杜十娘嫌棄。
「隨你怎麼說。」紅吟微微撐起身子,優雅的給自己斟了一杯熱酒,抿了一口後看著石閑︰「我帶了禮物,便是客。扭了腳,就是傷員,十娘于情于理都會向著我的……石姑娘,你做錯了事兒的,今個拿什麼與我爭十娘?不被她罵,就偷著樂吧。」
「不止如此吧,你連杜七都算進去了。」石閑捏緊了裙角。
「這和我沒關系,點心都是阿縴姐買的,她可喜歡七姑娘了。」紅吟勾起嘴角;「那姐姐清純的很,我瞧著都心動。」
「我方才也有些心動。」石閑肯定的點點頭,隨後和紅吟相視一眼,各自呸了一聲。
壞女人就是這樣的,矛盾歸矛盾,也能聊到一處去。
「……」
桌前正逗弄狸花的縴阿忽然有一種不太好的感覺,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