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這個門就不要想站著走出去。
紅吟一只手撩起簾子,一邊說著這句有些奇怪的話,令縴阿忍不住的攥緊了衣裳……不過這一次,馬車依舊保持平穩行駛。
「這叫什麼話?」縴阿手持長鞭,回頭問道。
她不站著出去,難道躺著出去不成?
「誰知道呢。」紅吟搓了搓手,眼楮眯成了一條縫。
「……」
也不知道是怎麼了,縴阿听到紅吟這句話的時候,總是忍不住的想到她先前掐暗舒荷吃的樣子。
「藥對我是沒有用的。」縴阿忍不住說道。
「藥?是說暗舒荷?」紅吟一愣,旋即掩唇而笑︰「姐姐真是有趣……明明是干淨的姑娘,可腦袋里總是在想奇怪的事兒。這樣吧,姐姐若是喜歡,那咱們挑個日子,姐姐來我家里玩,我和綠綺招待你……只不過今個不行。十娘在的地兒,我也瞧不見其他人。」
縴阿聞言,扭過臉去,心道她果然無法和元君喜歡的姑娘好好相處。
「……」
車輪在不甚平整的小路上顛簸,讓縴阿裙角一晃一晃的。
「對了姐姐,我方才就想問你了。」紅吟怪異的看著縴阿姣好的面容,忍不住說道︰「姐姐的暗舒荷呢?那麼大一塊,怎麼沒了?不會是讓你給吃了吧。說是不傷身子,但也有用量用劑的……真要當豆腐給吃了……姐姐今個只怕真的得躺著出去了。」
到時候在家里歇上半個月都是輕的。
「我沒吃。」縴阿心道元君好奇的物件,元君都沒吃,她怎麼敢搶在元君前面?
她自然不會吃的。
「姐姐沒吃,又舍不得丟,就是送給其他人了。」紅吟說著,眉頭蹙起了一些︰「是給魚姑娘了吧……少君姐說她和平娘的宴要用暗舒荷,我還以為是開玩笑。居然是真的?可平娘向來是不吃這玩意的……罷了,她和喜歡的人做宴,和我有什麼關系。」
紅吟一瞬間就想明白了許多事情,正如她所想的,祝平娘遇到了喜歡的人,一切高興就好。
再說了,全是一群仙門的女人,就算是將暗舒荷真的當豆腐吃,也不會有事的。
估模著,是平娘要求的,給幾個仙門的姐姐「長長見識」?
紅吟心道仙門應該是不缺這種藥材才對?
想不明白。
罷了,扯遠了。
「姐姐自己買的暗舒荷,一路上只怕沒有少被那些壞女人羞吧。」紅吟無奈的說道︰「那麼想要,也不給自己留一些?虧我還教了姐姐怎麼吃不會鬧肚子。雖說我也笑話姐姐了,不過姐姐自己有需求,就別硬撐著送出去,到最後難受的還是你自己。」
面皮什麼的,丟了就是了。
暗舒荷可是限量的,非望海店的姑娘,這次若是搶不到,下次……可有的等。
「我對暗舒荷沒有需求。」縴阿無奈說著,心想她之前說過一樣的話。
「沒需求買什麼。」紅吟攤手︰「有沒有你自己心里清楚。」
「……」
此時,馬車已經停到了七姨院子里的空地上,天上雨水淅淅瀝瀝, 里啪啦的聲響闖入耳中。
「該下車了。」縴阿立刻說道。
她現在只想著趕緊離開紅吟,哪怕是呆在元君身邊戰戰兢兢的,也好過這般身心的雙重折磨。
「別急,我有事情要問姐姐。」紅吟看著縴阿那警惕的眼神,勾起嘴角︰「好了,不逗姐姐了,我是真的有事情要問。」
「你……」
「我?」
「你能不說話,還是別說話的好。」縴阿一只手捂著左耳,身子朝右方傾斜,心想紅吟對她說的全都是沒有規矩、十分可怕的事情,她若是再听幾件,今晚穿橙衣的姑娘就得來找她的麻煩。
她方才可是感受到了,對方的心情很不好。
「我的聲音不好听嗎?」紅吟說道︰「妹妹我雖是樂伶,也是學了一段時間戲曲的,想來如果沒有十娘教我,即便有平娘護著,我如今最好……也就是青玉台的舞姬。」
「聲音好听。」縴阿點點頭,又覺得紅吟這樣的,跳舞一定也很好看。
「好听還不多听一會兒?換個地方,听我說話是要給錢的!」紅吟啐了一聲,隨後說道︰「我想問姐姐,你為什麼把紅荷給那魚姑娘了?」
「妹妹說要,就給她了。」縴阿只能說道。
「妹妹?給……送?」紅吟一怔,瞧著縴阿的眼神更加奇怪了,便急著問道︰「真是送?」
這個問題對紅吟來說,似是比縴阿為什麼叫魚行舟妹妹的優先級還要高。
「不是送。」縴阿點點頭︰「該是買,添了兩成的銀子。」
「我就說,姐姐你說話的時候想著點,嚇我一跳。」紅吟拍了拍胸口,呼出一口濁氣。
暗舒荷這東西,在懂規矩的姑娘心里可不是能夠隨意贈送的物件,哪怕是她想要送給杜十娘……都要好好考慮。
「魚姑娘為什麼也叫你姐姐?你是怎麼認識她的……還有,姐姐知道她長得什麼樣子嗎?」紅吟一口氣問了許多個問題,看的出來,她是真的很急切。
縴阿眨眨眼。
……
馬車外,明燈踩著水,撐著傘走過來,靜靜的候在車廂外。
雨水打在明燈的傘面,發出令人安心的聲音。
在紅吟期待滿滿的眼神中,縴阿猶豫後說道︰「她長得挺好看的。」
「……」紅吟聞言,嘴角抽搐了一下,旋即嘆息︰「您這話,像是七姑娘能說出口的。」
其實不光像杜七。
從一開始見到縴阿,紅吟就有一種,自己是在和老一輩的姑娘談話的錯覺。就好像七姨,反應總是慢半拍,說一句話,有時候要想很久,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在想什麼。
這種要麼是這個姑娘真的年紀大了,反應慢。
要麼就和七姨一樣,是想的東西太多,所以要挑撿著來說。
「罷了,姐姐把你們的事兒……原原本本的與我說一遍,我倒要瞧瞧,這魚姑娘究竟是何方神聖。」紅吟眯著眼楮,手指不自覺的抓緊了馬車一旁的扶手,白皙的掌面上起了些許青筋︰「以及……她是不是我知道的那個人。」
縴阿看著紅吟一幅苦大仇深的樣子,眨眨眼,問道︰「你與她有仇?」
她莫名的想起方才偷听到的,紅吟問明燈的話。
若是打起來,自己該向著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