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與我說,音律是一道握執人心的通天大道,是一定可以學的,再不濟,修身養性也是極好的。」杜十娘眼楮閃閃發亮,興奮的說道︰「就是因為先生的話,我才……想要丫頭也好好的正常,變成先生口中精通琴藝的仙子。」
杜十娘的語氣昂揚︰「先生說他曾有幸于蜀地聆听狂僧一曲,琴聲洋洋乎若天過江河……發人深省。七姨,他不愧是仙門的人,連說話都……反正這句話我一直記到現在,原來琴藝,也是修煉的一條路,所以比起讓妮子提起劍去與人爭斗,不如以琴為路。」
杜十娘想要讓杜七做一個琴仙,所以才如此的用心,甚至不惜讓杜七上台。
這一切都是為了讓她能夠打一個好的底子。
雖然杜十娘害怕仙門,但是師承說過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只要和仙門有關的她都犒勞的記在心里,時刻都不敢忘。
「仙人也有彈琴的!?」七姨很是驚訝。
「我曾經也以為琴是女子六藝才會侍弄的、用來討好人的東西。」杜十娘緊緊攥著七姨的手︰「可事實證明,這條路可以通往天上,所以……為了讓妮子迎接好登天的契機,她必須要安穩的度過這個瓶頸。」
「我明白了。」七姨點點頭。
若是真如杜十娘所言,練琴真的是上上策。
「你準備讓七姑娘去哪里歷練?」七姨說道︰「四閑是九苑的姑娘,杜七又是沁河醫館的先生,以你們在花月樓上的風頭,讓杜七去青玉台和那些清倌一道演曲……也是舉手之勞。」
只要杜七登台就等于將杜七拉下了水,自然要選個干淨的地方。
青玉台就是最好的選擇。
七姨一開始也是想著讓杜七去青玉台演出,拉近她和杜十娘的距離。
「我想讓她去秋水樓。」杜十娘說道。
「秋水樓也不……」七姨說著,忽然一愣,她不敢置信的看著杜十娘︰「你說什麼?秋水樓?」
「嗯。」杜十娘應聲,抬起頭給了七姨一個俏皮的笑容。
雖然杜十娘很可愛,但是七姨望著杜十娘,只覺得今個她只顧著震驚去了。
「秋水樓……我知道你是秋水樓出身的,可是……那地方……」七姨一時間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好了。
秋水樓里面多是紅倌人,琴藝也只能說是中等,畢竟好的姑娘都在青玉台或者花月樓。
而且,杜十娘對杜七保護成那個樣子,平日里連西苑都不許她去,現在卻要主動把杜七往秋水樓里送……這十分的不符合常理。
七姨稍稍平復了心情,隨後問道︰「為什麼。」
「七姨看不起我的那些小姐妹?」杜十娘問。
「說什麼胡話,誰還不是個紅倌。」七姨啐了一聲︰「我是奇怪,你怎麼會想要安排杜七去秋水樓,難道是方才睡傻了?」
「我自然有我的水鑽機……怎麼說呢。」杜十娘捂著臉,隨後壓低了聲音,輕聲道︰「七姨,您怎麼看待平娘。」
「平娘?祝平娘?」
「嗯。」
七姨想了想,說道︰「我與她不是很熟,畢竟不在一個苑,不過她和青蘿似乎挺熟悉。」
柳青蘿偶爾會與她提起祝平娘,神神秘秘的,也說不清楚。
「七姨,我是說……在您眼里,平娘是怎麼樣的人,說仔細些。」杜十娘眨眨眼。
「等等……你方才是不是說看人沒有眼光?杜七是,那小班主也是?」七姨跟著杜十娘眨眼,而且頻率要快許多。
「說說嘛。」杜十娘搖著七姨的手。
「小班主……我逛去秋水樓的時候見過幾次,打扮老成艷俗、使的也是黃石山的舊妝、媚里媚氣的。」七姨如實說道。
不光如此呢。
七姨經常遠遠的就看見祝平娘穿著薄衣,靠在秋水樓的招牌上往樓里拉客人,在七姨的眼里,祝平娘滿身的風塵,可以說是標準的春風城形象,一瞧就知道是半生混跡在勾欄青樓的姑娘。
「她有些像是我進入春風城時候的、老一輩的姑姑。」七姨說完,點點頭︰「照顧丫頭也像,你在秋水樓呆過,我知道祝平娘對你一向是很好,我……蠻喜歡她的。」
「您這就給平娘定了性。」杜十娘捂著臉,忍不住說道︰「所以我說平娘真的很厲害,連七姨你都這麼看她……說她是仙門,誰會信啊。」
杜十娘的話伴隨著一陣清風掠過七姨的發梢,令身後的燈火忽明忽暗。
「???」
七姨睜大了眼楮。
仙門?
誰?
祝平娘?
她是仙門?
時間流逝,七姨嘴角輕輕抽動,她總算是回過神來。
「十娘,你方才說……祝平娘是仙門?」七姨忍不住問道。
「是。」杜十娘點點頭,解釋道︰「平娘與我說過,這件事可以與親近的人說,七姨自然是我親近的人……不過我還沒有與四閑和阿尋說,沒有找到機會。」
杜十娘搖搖頭︰「七姨,你沒想到,平娘她是仙門吧。」
「廢話,若不是你說的,我可不會信。」七姨深吸一口氣︰「你是怎麼知道的?」
「她自己說的,而且我也親眼見到了。」杜十娘說著,微微猶豫了一下,說道︰「平娘就是練琴的,所以……我想著讓丫頭去秋水樓練琴,正好也能求著平娘幫著我帶一帶她……那可是仙門的資源,不用白不用。」
若非如此,把刀架到她脖子上,她也不會讓杜七去秋水樓。
「我還是不能理解,她……怎麼能是仙門的人。」七姨此時十分的糾結,很顯然的,祝平娘是仙門這件事比杜七的神秘來歷要震撼的多。
杜七本來就充滿了秘密。
祝平娘可不一樣,那是最貼地氣的的人,說不好听的,祝平娘年輕幾歲就可以直接下放到勾欄了。
「不過仙門也有許多種,若是一般般的修士,應該也正常。」七姨喃喃說道。
「……」杜十娘沉默了一會兒,伸手攬住七姨的腰,依靠在她身上,無奈道︰「我現在知道我沒出息是隨誰了,原來是隨的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