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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九章武道不得長生

武聖,絕對是武聖!

彭禹躺在地上,強忍著胸口傳來的劇烈痛楚。

長矛刺胸而過,將他打入時空亂流後,墜落在一片荒涼的地界。那把長矛去勢不減,活活把他釘在突出山體的岩石上,完全無法活動。

但即便如此,他也要慶幸。

不遠處,兩枚閃爍光澤的玉佩嵌在山壁裂縫。

長矛貫體,若非顓雲和顓陽的玉佩張開渾天罡氣,阻隔了一點點力量,讓彭禹趁機調動最強防御。恐怕長矛貫空一擊,他身體就炸了。

「這次多虧他們了。」彭禹嘴角扯出苦澀的笑,他想要抬手,但僅僅這一個微小的動作,牽扯傷口的巨痛讓他眼前一黑。

拿不到玉佩,彭禹只能放棄,轉而檢查自己的情況。

「心髒毀掉了,嚴重失血,胸口的骨頭應該碎了不少。」

彭禹估算自己的傷勢,肋骨和脊椎已經碎掉,五髒六腑毀了大半。應該只有半個腎是好的?

若非兩種頂級體質的生命力撐著,他眼下的傷勢已經可以咽氣。

現在,彭禹因為肺部的損毀,已經不能呼吸。

索性他放棄對肉身的控制,以元神冷靜注視著這一切。

長矛蘊含的詭異力量不斷破壞道,展現宇宙破滅的純粹力量。將乾坤仙體那一個個蘊含天地乾坤之力的細胞破壞,再也無法創生。

這股毀滅力量遠比造化道人制造的克制仙器更具威脅。

其針對的,不僅僅是乾坤仙體,而是此方宇宙內的一切!

不僅是生靈活物,縱然是鬼帝之流被長矛刺中,也無法輕易療傷。

這是和裂天劍同屬性,來自天外的詭異器物。

「正反轉換。」

彭禹忍痛放棄盤古界,利用第六階段生滅互轉的特性,將長矛的力量送入盤古界。

當然,盤古界因此毀滅。投影一點點展開,如鏡子的正反,新的盤古界在滅世景象的彼端慢慢出現。

長矛從身上消失,彭禹緩緩從山岩滑落。

每一次行動都十分吃力,沒有盤古界源源不斷提供力量。目前彭禹的力量用一點少一點。

看著手中的乾坤戒,裂天劍和無量珠不知蹤跡,其他幾件至寶靜靜躺在戒指里,可自己根本沒有催動至寶的力量。

唯一能調動的,是自動蓄能,自動攻擊的彌羅印璽?

但眼下,召喚它根本沒用。

「好困啊……」曾經中絕神酒毒的經歷浮上腦海。

好相似--但眼下可沒有顓陽來救自己了。

突然,他想到了什麼。忍著劇痛從腰間掏出一個縮小的竹籠,里面有當初顓雲贈送的夢蝶。

「現在沒有其他辦法聯絡通訊,只能……」

召喚夢蝶報信,消耗的法力最少。

然而,即便是這一丁點的法力,彭禹也擠不出來。他只能握著竹籠,沉沉睡去。

……

造化大道的威壓徹底消失,當神朝眾人恢復過來,以憤怒的神皇為首,再度展開神庭模式。

不是三天師和五神官,而是神朝百官盡數化神。

不遜色上古天庭的萬神景象展現在眾生面前。大昆神朝稱謂「神」的一面盡數展現在所有天外來客面前。

我們的仙道比你們高遠,神道同樣不比你們差!

混沌中,飄渺道人靜默看著混沌中亮起的神光。萬神合眾的光輝照亮歸墟世界,光輝普及周邊好幾個宇宙。

歸墟底層,從更後方宇宙趕來的天外來客撞上這一幕,立刻歇了進入第三宇宙的想法。

太可怕了!

在他們的眼中,正映著神皇把造化道人第七遺蛻揚灰天地的一幕。

隨後,天外龍皇被帝劍殺穿,肉身切碎成十萬段,揮灑在神州大地。

死掉了,這是天外降臨者中,第一個真身隕落的第六境存在。

第五宇宙的幾位大能看到這一幕,驚怒之下紛紛沖入歸墟,趕來這方宇宙報仇。

但在宇宙內的存在,他們能明確感受彌漫在天地間的怒意。

烈山神人搖頭苦笑,繼續幫這個宇宙壓制底層的歸墟力量上涌。

他很不理解,一群人明明都是在做「救世」這件無比正確的事。怎麼到頭來,反而鬧成一處處內訌?

「不明白,看不明白啊。」

面對神皇之怒,巫後不敢觸其鋒芒,悄然遁走。走之前,撈走龍皇的逆鱗。

逆鱗,寄托龍皇一道殘念,可以卷土重來。

神庭模式下,玄妊天後也無法幸免。千萬道天光擊穿靈體,帝靈幾乎處于崩潰邊緣。

而面對這一情景,無人為她求情。

說到底,她不是昆烈一系的正經祖先。歷年看在仁皇份上尊一聲「天後」。但她竟敢跟外人聯合起來,暗算神朝未來繼承人?

這一舉動,徹底激怒神皇。已經下令廢掉她的天後名號,將她的神位從太廟遷走,當眾焚毀。連帶蘇王一系忐忑不安,趕緊上書請罪。

不過神皇無心找她們算賬,眼下當務之急是找人!

整個神朝帶動起來,尋找神秘失蹤的昭王。

當然,在這份大背景之下,顓孫氏找一個嬰兒便十分不起眼了。

……

昆吾城外,原本顓陽已經把彭禹帶出來的幾個孩子保護起來。但造化道人臨死前突然出手,將嬰兒們傳送走,扔到一個血盟會的研究基地。

完全符合他在上古時期的攪屎棍脾氣。但這一舉動,卻為神羅王帶來莫大麻煩。

本來昭王這次出事的起因,就是血盟會惹事,而血盟會船上還有屠仙箭。

仔細想想,造化道人捏造屠仙箭,還不是分分鐘?

造化道人這種偏幫血盟會的舉動,似乎更說明了什麼。

所以,神羅王和蘇王一起,暫時圈禁在家,等待事情的下一步發展。

在這種大背景下,顓孫氏在尋找昭王的同時,也在尋找那個孩子。

不過也正是這次的行動,顓孫氏內部微妙得分化出好幾種立場。

一小部分人暗暗慶幸昭王出事,畢竟能看昆吾氏的樂子,多好。

一部分人因為昭王這次幫忙,覺得應該先還了這個人情,至于未來和昆吾氏的斗爭,日後再說。

一部分人認為,大幽劫數步步緊逼,應該確保昭王安全,攜手應對劫數。

但不管怎麼說,絕大部分人都是樂意幫忙的。畢竟找一個人是找,找兩個人也不過是順手。

……

顓雲趕來陰陽道天山門。

戰場已經看不到任何痕跡。滾動的先天道不分造化、陰陽、乾坤,完全不能測算。

「父侯……」顓雲苦笑,論心機,自己比父侯還是女敕了。

他清楚雲陽侯不肯放過彭禹,但剛剛在自己跟前放下話,怎麼也要停留幾日吧?

想不到他反手便是殺局,而且這個局不是針對彭禹的。

顓雲在顓陽跑去城外堵血盟會時,便回過味來。

三叔的那個孩子就是一個餌,怕不是打從一開始,父侯就打算把血盟會一網打盡吧?

之所以坑到彭禹,完全是恰逢其會。

但顓雲清楚,商船上的屠仙箭絕對是父親派人干的!

而最後在陰陽道天堵門的人,應該也是父侯。

可現在,清帝女等人何在?

陰陽道界似乎徹底失去聯絡,根本進不去啊?

「算了,眼下還是尋模著怎麼善後吧!」

顓雲試著感應自己的那塊玉佩。他留著心眼,就是防止彭禹失聯,自家老爹下手。

然而就在他感知到大概方位後,一股神秘的氣息覆蓋在天地。抬頭望去,天空出現一部奇怪的書本投影。

「那是什麼?」

隨著古書的出現,從這一刻開始,大昆天地的天機命數徹底崩潰。

顓雲生出不祥預感,想到了什麼,他立刻吩咐︰「你去找我的玉佩,昭王應該就在附近。找到他,帶回來。」

影子現身,神情冷漠。

就在即將離開時,听顓雲又道︰「等等--」

影子停下,看到顓雲遲疑良久,神情莫名道︰「如果他有所察覺,你知道該怎麼做。」

那一瞬,影子眼神露出異彩,迅速遁去。

……

九壘,男子捧著古書,笑眯眯看著十道元靈。

「抹除變數,讓世界撥亂反正,諸位意下如何?」

這時,顓陽沖到九壘,求見乾坤仙人們幫忙找人。

然而,面對眼前這人和他手中的神秘書籍,眾人靜默了。

「常世之理有雲,一切不存于宇宙的異端終將毀滅。尤其是天外來的變數,更該死!」

……

「常世之書!」

玄清宮中的道尊、混沌中的飄渺道人、月星上的巫後、甚至第四宇宙觀測的神皇以及歸墟中的其他天外大能。

看到那部展開在第三宇宙上空,幾乎把宇宙覆蓋的神秘古書時,露出敬畏、不安、惶恐、厭惡等等情緒。

常世,既常世之理。

宇宙運行的法則規律盡數記錄在此。

相傳,常世之書是第一個宇宙中的某位造物主制作的神器。最初僅僅記錄一個宇宙的命運。但隨著他和其他造物主的努力,把這片混沌域所有宇宙的運行軌跡通通記錄。

那位造物主妄圖成為十二寰宇的主宰!

玄清道尊喃喃道︰「難怪,難怪這次昆昊伏擊的巧合這麼多,是有人利用常世之理刻意針對他?可--可這本書怎麼在這里?」

……

彭禹幾次醒來,又被疼得昏死過去。

最後一次醒來,他覺得法力積蓄差不多。正要找人救援時,他看到一個人--不,一團影子在靠近。

從自己影子里出現的那種死士?

不,應該是顓孫氏那種影子護衛?

但--

沒有人說,此二者不同吧?

彭禹迷糊著回憶,貌似……可能……除卻一點點細微的差別,那種影子攻擊的手段,的確很像他家的。等等……楊飛也有,大昆其他地方應該也有傳承。也不見得一定是他們家。畢竟顓雲--

但當影子刺客靠近,那股凜冽森然的殺意讓彭禹恢復清醒。

他要殺我!

什麼顓家人,什麼情分,在這一刻,彭禹瞳孔只映著這道幽影。

在他推刃下刺時,彭禹果斷把竹籠扔出。

影子清楚昭王的可怕,他身上那些擺件配飾都蘊含詭異的咒術。

所以,影子施展「分影之法」將一部分力量遁入不遠處的山縫,然後用剩下的力量揮刃斬碎竹籠。

色彩斑斕的夢蝶在空氣中飛舞。好些夢蝶觸踫殺意,折翼而落。

只是蝴蝶?

影子詫異著,突然眼前一黑,長寬三丈的巨大印璽砸下。

大印之下,他從一個人變成一張黑色的紙片。

「呼呼……」彭禹大口喘氣,好像破裂的風箱,根本沒辦法呼吸。

幸好啊,幸好他顧及我的手段,沒有直接繞過竹籠刺下。

正是那一瞬間的余裕,彭禹召喚彌羅印璽將他砸成紙片。

可彭禹清楚,真正的危機剛剛開始。

影子刺客的出現,意味著顓孫氏先一步找到自己。

而就算是顓陽和顓雲,在這一刻能相信嗎?

這一刻的自己,除卻彌羅印璽外,再也無法調動其他力量了!

驚懼、擔憂中,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黑色紙片人旁邊。

看到影衛的下場,顓雲默默看向彭禹。

彭禹想過裝睡,亦或者裝作不知情糊弄過去。

但當看到是顓雲後,心徹底下沉。

正如他所言,他無法推測顓雲的想法。

換成自己在這個處境,殺也可,救也可,一念搖擺,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最終會怎麼選擇。

隨手一抹,紙片人回到自己的影子里。

「你知道了多少?」

「我可以發誓,此生不對此事展開報復。」彭禹勉強用元神控制聲帶和嘴巴。

「我知道,這件事跟你無關。上次,你是真的想救我。」

看到顓雲,或者說看到影衛對自己下手,彭禹就明白了很多。

可他有一點和顓雲一樣,他根本想不通︰為什麼雲陽侯會在這個時候對自己動手。

大幽劫在即,以雲陽侯的大局觀,為什麼會選擇現在?

要是他真不顧一切想殺死自己,當初父皇昏迷,我尚未監國的那段時間,才是最好的機會。那個時間,他明明顧全大局,選擇幫我坐鎮金吾城啊!

這也是顓雲不理解的地方,雲陽侯的行動充滿了矛盾。但有一點顓雲清楚。

彭禹知道了真相,以他的性格絕對會報復。

「這個影衛不是我從小陪伴長大的。」

突然,顓雲說起別的事,他一步步靠近彭禹。

「我從雲陽侯府出來時,影衛沒有跟出來。這個侍衛是我成為高侯後,又從族里挑了一個。事實證明,不是從小長大的,用起來就是不順手。」

彭禹苦笑。

要是剛才這個影衛過來搭救,自己會懷疑雲陽侯嗎?

應該也會吧?自己的多疑毛病……

但畢竟是救命之恩,考慮顓雲的立場,自己不會真正確信吧?應該會把這件事藏在心底,裝作沒心沒肺的模樣慢慢探查。

現在,因為一個蠢貨,讓自己落入十分尷尬的境地。

「回頭我會把他處置了,但現在不行。現在將他處置掉,太惹眼了。」

幾步之遙,卻漫如天涯。

顓雲內心在煎熬。他反復思索,自己當下該怎麼做?

我就算救下他,也未必能攔下他報復。

不--應該可以?

畢竟,他一向不喜歡欠人情。

如果自己救人,他會選擇把這件事從大腦里忘掉,不追究。

但--

顓雲念頭再動︰就算自己幫了這一次,但下次呢?下下次呢?自己不可能一輩子處理他們的矛盾。

最終,顓雲站在彭禹面前。

他能察覺對方的矛盾,勉強壓住內心的惶恐,彭禹故作輕松︰「回頭你兒子出生,你要取什麼名?到時候,我給他當義父,怎麼樣?」

「未必是兒子。」

顓雲幽邃望著他。

他知道對方在指什麼。

萬一誕下凡種,我可以幫忙。

「王簡大人的水平挺好的。」

顓雲伸出手,想要幫彭禹整理衣物。但手即將靠近時,默默頓住。

在他伸手時,彭禹心弦緊繃。然而見他沒有踫自己,心情更糟。

他明白,這是對方擔心留下蛛絲馬跡,被其他人察覺。換言之,他動殺心了!

……

眼下是一個絕佳的時機,能一了百了,解決他和父親的恩怨。

顓雲看著彭禹的臉,血跡抹了全臉,但依稀還能看到幾分俊朗姿態。

殺了他,不需要以後自己再各種善後,只要現在輕輕一推,就能了結。

他的心中有天秤在衡量計算著,私人的情分對上父子之情和家族利益,最終漸漸傾斜。

……

時間一點點流逝,彭禹等不來其他人,找不到任何轉機,清楚自己的希望越發渺茫。

他不認為,自己二人的私交能讓他擺放在家族和父親之前。

「問你一件事,當初你月兌離雲陽侯府--當然,我們都知道,這是苦肉計。但這些日子相處,你到底有過幾分真情?」

「若是簡單的虛情,如何能取信你?」

回想自己二人相處,雖然時間比不上顓陽,但從巡游諸天到道界游學,再到金吾城這些日子。

總歸是份情。

突然,彭禹動了。

彌羅印璽從背後轟向顓雲,而他強行把殘留的力量混著那股子毀滅力量灌入坤四戒。

賭一把,是我能激活兩界碑,還是毀滅之力摧毀這套至寶!

然而--

顓雲身形淡去,鴻蒙大道張開一重仙天鎮壓彌羅印璽。

「無量鴻蒙。」

那一重仙天仿佛無邊無際的鴻蒙世界,彌羅印璽雖然擁有降維打擊的效果。但一次次打穿鴻蒙,反而墜入更加深層的鴻蒙領域。

「這是我最近領悟的手段。鴻蒙之中有宇宙,宇宙有我,我再開鴻蒙。那麼在我的鴻蒙中,能不能創造另一個宇宙。宇宙中的我能不能再度創造一個鴻蒙?」

不斷套娃疊加,那麼在無限小中,鴻蒙依舊是無窮的。

彌羅印璽墜入鴻蒙,根本找不到攻擊目標,只能不斷下墜,成為開闢鴻蒙世界的助力。

彭禹嘴角露出慘笑︰「這法子,看上去專門針對我的?」

顓雲默認。

就在他抬手打算送上最後一擊時,他臉色忽然變了。

彌羅印璽在他的鴻蒙仙天中爆開,毀天滅地的威能擊穿一重重「鴻蒙世界」。

當機立斷,他任由鴻蒙仙天爆破,手指凝出一道無屬性的劍氣,刺入泥丸宮攪碎元神。

彭禹捏著戒指,最終默默放下手。

兩界碑到底沒有激活,反而被長矛附帶的毀滅力量進一步損毀。

到底不能天運在身啊,我還以為自己能有點主角命,可以逢凶化吉的。

彭禹很遺憾的閉上眼,只是望著顓雲時帶著某種惡意的滿足。

沒關系,我死了,也能把你拖上。

顓雲全力鎮壓體內的破滅之力。

彌羅之力在鴻蒙之中開天闢地,形成一個個乾坤烙印。

而這些烙印會告訴所有人︰他在彭禹失蹤後,接觸過他!

「既然如此,那就不破不立!」

顓雲干脆利落,自我摧毀鴻蒙道果,從仙君境界跌落。通過大道重組的方式,將乾坤天地生生磨滅。

做完這一切,再度望著沒了生息的彭禹,顓雲發出一聲長嘆。

到底在家族和交情間,他選擇了自己的家族。

兩只夢蝶飄飄飛舞,在彭禹的尸體周圍徘徊,似是在哀悼。

看到自己曾經送給彭禹的夢蝶,顓雲神情動容。

再看地上的竹籠,顓雲露出苦笑。

可惜……

盯著彭禹狼狽,甚至淒慘的樣子,他心中突然冒出一絲不忍,想要幫他整理死後的儀容。

伸出手,可想到會留下痕跡,他握緊拳頭,悄然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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