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來袁一凌把彭禹領走，顓雲坐在乾青樓把玩乾元寶珠。
「祖父，您說這珠子是怎麼到東海的？」
彭禹不知道，顓雲還不曉得？
顓孫氏三顆寶珠，十號在父侯手中，十一號在自己這，十二號在顓雷處。
十號出現在此，直指雲陽侯本人。
但以父侯的謹慎，誰能從他手中盜走乾元珠？
「拿乾元珠發動攻擊，擺明往顓孫氏頭頂扣鍋，巴不得昆吾氏和顓孫氏開干。」
仙劍浮現朦朧的身影︰「你覺得，天下哪家最恨昆吾氏？」
「昆吾氏樹敵無數，誰家不恨他？若論恨，肯定是咱們家……」青年皺了皺眉，腦中閃過一個苦主︰「難道是燕氏。」
顓雲隨後搖頭︰「也不見得，彌羅家、獨孤家……那些界王說不得也會動手。還有當年東天八郡的水災，那些抄家滅族的世家，指不定留著什麼遺孤。」
老雲陽侯淡淡道︰「你可以先跟你爹聊聊。看看他這顆珠子怎麼丟的。」
「嗯。」
顓雲拿出一個暗紅色方盒，使用機密信號和雲陽侯聯絡。
正巧雲陽侯剛剛開會結束，二人以投影相對。
得知兒子傳訊後，他沉默一下，然後慢悠悠道︰「既然東西找到，回頭你也不用送還，直接給顓陽。」
「給他？父侯，現在就教他嗎？」
「你都幫昆昊學了，讓你弟弟學學也無妨。反正這東西，本就要傳下去。你們三兄弟一人一個，方便護身。」
顓雲應下，再度問道︰「父侯，您的乾元珠丟失，要不要查查身邊人？」
至少要抓出幾個人，好給神皇交代。
「沒必要。這顆乾元碧青珠早在去年就借出去。就算丟，也不是從咱們家丟的。此事，為父自會和神皇溝通。」
「借出去？」
「你大姐婆家。」
雲陽侯膝下三子四女，長女嫁入青雷氏。
「父侯幫老二借‘玄雷判天尺’？」
「不錯。我把乾元珠借出三年，換取玄雷尺，好讓老二研究神通雷霆。不過既然乾元珠丟了，玄雷尺可以在老二手中多留一段時間。」
顓雲面色舒緩。既然牽扯不到自家，那就無所謂了。
「老大，你馬上再下一次海，去昆昊抓人的地方。」
「啊——」顓雲反應過來。
乾元珠是和乾青朝元樓配套的能量源。想要發射滅界之力，需要相應的炮台。換言之，那海里應該還有一座隱藏炮台。
「父侯，您把朝元樓也借出去了？」
顓雲急急忙忙趕往海上。
「沒有。但朝元樓的炮台制作也不僅僅是我家獨有。」
說完，雲陽侯關閉聯絡。
燭火昏暗，神侯盯著桌案，喃喃自語︰「燕氏……你們啊……難不成還真想把我們家卷進去？大伯，現在跟神皇對著干，你家可不成啊……」
水浪滔滔。
顓雲來到海上，正巧看到「昆昊」拉著袁一凌，從海底將一座九重青玉樓拉出來。
「果然——這里有一座乾青樓。」
彭禹也是在半道琢磨明白，趕緊拉著袁一凌返還。
從水中撈起九重玉樓，彭禹看到顓雲飛過來。
「大公子，你家丟了乾元珠，但總不至于連乾青朝元樓也丟了吧？」
彭禹施展顓雲傳授自己的秘術，把朝元樓祭煉。
玉樓不斷順時針轉動，里面傳出玲瓏清音。
忽然，一股逆反之力爆發，玉樓射出的赤光迫向彭禹雙目。
不慌不忙，拂袖掃掉攻擊，彭禹從朝元樓揪出一個人影。
「竟然還藏著一個。」
那人身穿華服，唇紅齒白，模樣和七皇子昆晟有五分相似。
「昆晟？」彭禹微微一怔。
顓雲趕來，也看到那張臉，心中頓時一沉。
仙劍閃過紫芒，瞬間將那人砍殺。
還真是他們家的人！
顓雲心中把燕氏罵了個半死，但明面上還要幫忙遮掩。
他慌慌張張來到彭禹身邊︰「殿下，你沒事吧？」
彭禹本想說他殺人太快，可見他一臉擔憂的神情，怎麼也不好說出口。
「沒事。」盯著飄在海浪間的人頭，彭禹幽幽問︰「大公子。我前番說的那個猜測，你還記得嗎？」
看到和昆晟相似的臉，顓雲輕咳道︰「殿下別多想。天宮之中絕對不會有混淆血統之事發生。」
「但是……太像了。」
彭禹手一招，將人頭托起。
這個人還是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雙目怒瞪，死死盯著彭禹。
彭禹思忖︰和昆晟長得像，是巧合，還是血緣？如果是血緣的話，九玄宗那邊的血脈？反正沒察覺到昆吾氏的日月神性。
彭禹隨手幫他合上眼︰「你說，孤把這人頭送回天宮，父皇會怎麼說？」
「此物血污之物，何必給神皇過目？草草埋了算了。」
顓雲一邊勸，心中默默道︰燕氏長得像你家人，是什麼很意外的事？就算長得像你，或者長得像神皇都沒問題。
但燕氏的陳年舊事翻出來，昆吾氏、顓孫氏都臉上無光。
顓雲懶得跟彭禹掰扯，直接把話題轉移。
「殿下試一試，看看這座乾青樓能不能用？」
「不錯，殿下試試乾青樓，看看能不能用。」袁一凌也開口勸說，把彭禹注意力挪開。
很快，彭禹祭煉炮樓完畢，以法力操控乾青朝元樓，瞄準遠處一塊礁石。
轟——
一道青光從第一層的樓窗激射。
遠處礁石瞬間消失。
對，不是崩毀，而是從天地間抹去。
「乾青淨世琉璃光，不愧是毀滅物質的最強殺招，滅界之光。」
相傳乾青朝元樓威能全開，一道青光照亮世界，可以把世界從虛空抹掉。
當年靈皇登基，八百諸天不臣。有不少世界被高陽王用「淨世琉璃光」抹掉，其中不乏武聖、道聖坐鎮的世界。包括武聖界王在內，億萬眾生在光輝中徹底化為虛無。
雖然沒有乾元珠蓄能，但彭禹依仗自己的世界級法力，不斷控制乾青樓發射。東海在一道道青光中被攪得翻天覆地。
顓雲和袁一凌站在不遠處觀望。
袁一凌偷偷傳音︰「燕氏？」
顓雲瞥了他一眼，再看不遠處，也傳音回去︰「你怎麼知道的？」
一邊說，他一邊把那個人的尸首清理掉。
「听娘娘說過，據說燕氏當家人和你家以及昆吾氏有些恩怨。」
「不是有些，那是奪妻害母之仇。」顓雲嫌棄道︰「兩位當事人死了，但燕氏的苦主還在呢。」
地衣樓主，明白。
袁一凌昔年听貴妃娘娘提過，所以沒打算讓這種黑歷史污小殿下的耳朵。他祖父當年的「豐功偉績」，說出來都覺得丟人。
「燕氏這次故意弄出乾元珠，怕是想把我家攪進來。回頭你跟大帥說說，下水儀式時注意些。對了，別告訴昆昐。」
大日王雖然年長，但也是昆吾氏的小輩。面對惠皇的黑歷史，少一個人知道最好。
兩人合計完，看到彭禹把一頭從深海冒頭的巨鯊擊斃，連忙拍手。
「好！厲害，殿下厲害！」
面對袁一凌的吹捧，彭禹並不滿意，他看向顓雲。
顓雲含笑稱贊︰「殿下第一次操控乾青樓，就有這種力量，很不簡單。當初我初次操控乾青樓，都沒殿下這麼好。」
「但孤覺得，乾青樓的威能不該僅止于此吧？」
顓雲把乾元碧青珠扔過去︰「殿下再試試。」
施展咒術操控碧青珠，青色寶珠滴溜溜飛到玉樓第九層。一股股大道氣息涌動，從第九層開始，每一層都充斥磅礡浩渺的大道力量。
這是一種和造化道相似，但又有所不同的天道力量。
彭禹心中冒出一個念頭︰不會吧，靈皇陛下當初又研究了一種先天道嗎？
一層層蓄能完畢，七十二道門戶同時開啟。
冥冥中，彭禹自行領悟乾青朝元樓的操控，伸手一指︰「乾元正律，千鈞齏。」
七十二道光輝同時射出，在天空合在一處，化作一道純澈明曜的青光落下。
光輝籠罩海面，無聲無息間向著四周擴散。
須臾間，方圓百里的海水徹底消失，連同珊瑚、海魚、礁石一並淨化。
巨大的深坑出現在三人面前，然後四面八方的海水不斷涌過來。
彭禹額頭冒汗，看著自己造成的後果，不禁一陣後怕。
「好厲害。」
「這只是初始攻擊罷了。」顓雲不以為意，飛到彭禹身邊，盯著遠處瞧了瞧，指著海面上的一個小黑點︰「殿下看到那個位置了嗎？你往那里打一炮試試。」
「那是什麼？」彭禹警惕道︰「你不會想要借刀殺人吧？」
「好像是一頭龍鯨。」袁一凌也過來了。他盯著遠處黑點觀察︰「應該是一頭吃過龍君精血的神鯨龍化。殿下，弄死吧。不然回頭它跑到我們營地，又該響起警報。」
袁一凌說完，彭禹才把戒心放松，操控乾青樓打出一炮。
……
柴明，屠龍軍團的低階軍官。
這天他帶著部下在海上巡邏，不想撞上一頭即將晉級妖聖的龍鯨。
眼看自己一行人要被龍鯨擊殺，忽然遠處射來一道光亮。青光從龐大的鯨身穿過，不遠處的島嶼瞬間化為烏有。
再看龍鯨，它的生機在一瞬間消失，軀體一點點淡化，好似海上的泡沫隨風散去。
「這就死了？等等……這光有點眼熟，好像是顓孫氏掌控的乾青神光？」
「哎呀，這里居然有人？糟糕，沒誤傷吧？」年輕的聲音響起，柴明抬頭望去。一個少年和袁神將、顓大公子同時出現。
他振作起來，趕緊過去道謝。
看到柴明，袁一凌回憶了一下︰「想起來了，你是老孫手底下的人。怎麼，你們遇難了？」
「踫到一頭龍鯨魚。多謝大公子出手，將龍鯨擊斃。」
「這可不是我干的。要謝，你就謝六殿下吧。」
「昭王殿下？」柴明趕忙行禮。
「好說好說。」彭禹揮揮手，滿不在乎回了一句。然後他盯著眼前的結果。
一頭即將晉級妖聖的龍鯨，面對乾青朝元樓的淨世琉璃光，不過照面即死。
滅界之光，可見一斑。
顓雲淡然道︰「別說神通境，就是武聖面對威能全開的琉璃光，都不敢硬抗。我在東海，曾經親手擊殺兩位龍君。當然，沒算軍功那種。」
雖然乾青朝元樓威能巨大，但有一個弊端——沒有戰利品。
被青光觸及，世界都要化作虛無，更別提什麼戰利品。
動用乾青樓，只是最後不得已的手段，是靈皇陛下震懾諸天的滅界武具，而不是常規殺傷性軍械。
當初顓雲年紀輕，仗著乾青樓的威能，偷偷射殺兩位龍君。害得屠龍軍團少了兩個龍君戰利品，背後落了好些埋怨。
遠處島嶼消失，海水緩緩把深坑填補。
彭禹喃喃道︰「我利用厲皇的炮台發射一輪，差不多也才是這種規模的傷害吧。」
操控厲皇三千炮台，聯合發射的一輪攻擊效果，才將將媲美剛才乾青樓的一輪攻擊。
當然，這也跟彭禹自己的操控能力有關。
乾青樓配合秘術要訣，可以將威能發揮到最強。而三千炮台齊射，看似規模浩大。可分心操控三千炮台，加上炮台之間的火力沖突，反而削弱三千炮台的威力。
對彭禹而言，他已經喜新厭舊到︰打算把厲皇炮台還回去，自己專心研究靈皇的乾青樓了。
厲皇算什麼，有靈皇牛麼？
彭禹望著空中的青玉仙樓，眼中冒著小星星。
靈皇的東西才是最好的！厲皇算什麼！不要了！
但很快，顓雲將乾元珠摘走。
「殿驗過了，回頭想要玩，去九天軍團找珠子。」
看著「十號」乾元珠被拿走，彭禹滿滿的不舍。
去九天軍團？父皇再怎麼溺愛，也不會隨手把這種東西借我用啊。他要是敢借這個，大道日月珠早就到手了。
想到這，彭禹把心中將厲皇武具還回去的念頭暫時壓下。
算了算了，不急著還，先等等。
張開乾坤世界，乾青朝元樓飛入盤古界，落在一片雲海中。
那一瞬間，乾青朝元樓涌出一股股純粹的大道靈韻，化作滿天青色靈雨，滋潤淨化整個世界。
而盤古界受到感應，世界本源凝成一朵朵同源屬性的雲靄，飄蕩在乾青樓周圍。
乾青樓還跟乾坤世界有關？
彭禹靈機一動︰靈皇打造的乾元珠，千年以來無人可以模仿。或許這套珠子的制作，和乾坤仙術有關？那麼，我在盤古界制作乾元珠，是不是可以打造自己的乾青朝元樓？
彭禹即為盤古界的造物主，念頭一動，盤古界立生變化。
無數青雲在天空飄蕩，凝結成一座座寶塔，具備乾青樓雛形。
顓雲本想拉彭禹回去，突然彭禹身形消失，他只好緊追上去。
「殿下竟然不在他面前隱瞞乾坤仙術？」袁一凌嘀咕一句，也跟上去。
二人跟著彭禹來到東海深處，只見彭禹張開雙手，天空出現青色的通道。
通道彼端，一座座倒立的寶塔仙樓緩緩下墜。
十座，二十座，三十座……
彭禹一口氣拉出五十座模擬乾青樓！
「乾元正律，初光霽！」
五十道青光同時落下，又是一座島嶼消失。威力等同彭禹第一次操控乾青樓的那波攻擊。
「乾青樓還能這麼用？」顓雲倍感意外︰「還是說，乾青樓本就是乾坤宗的配套手段？」
彭禹一波攻擊後，突然眼前一黑，直接掉下去。
袁一凌瞬間沖過來將他拉住。
「怎麼樣？法力耗盡？」
「不，是精神疲憊，殿下睡著了。」
二人古怪對視，紛紛搖頭︰「算了，先帶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