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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城里全都不是人(5000)

白雲禪師帶著這些年輕一代來到了聊齋世界之後,自然有諸葛臥龍為他們安排職位。

「白雲禪師辛苦了,是否要休息幾日?」諸葛臥龍客氣道。

「不必了。」白雲禪師擺擺手,「按照之前商量的,這段時間,該老僧去值守妖城了。剛好去把住持換下來。」

「妖城。」諸葛臥龍听到這個名詞,臉色格外嚴肅一些,道,「既然是與妖城相關,事事謹慎為上,老夫便不多做挽留了。」

「阿彌陀佛,後會有期。」

白雲禪師辭別上京,半路上就遇到了有過幾面之緣的「熟人」。

一座丘陵上,六星級的星界旅者岳蘭亭,作一副小道姑的打扮,正在跟宋愛花閑聊。

「你知道嗎?前兩天我的游戲機成精了呀,真的!突然就變成一個美少女,當時我那個心情哦,不知道有多興奮。」

宋愛花手上纏著念珠,一臉佛系,臉上有兩個大大的黑眼圈,道︰「你興奮個啥?你游戲機沒得打了呀。」

「你……怎麼能夠做到比男生還直的?」小道姑嘆了口氣,隨即卻笑道,「不過說真的,雖然我對那個游戲以及非常的愛護,但是也沒有想到她這麼快就可以生出靈性來,這個世界的天地之氣越來越活潑了,應該說是更富活性了嗎?」

宋愛花轉頭朝旁邊看了一眼,嘆口氣說道︰「是啊,所以這種慫貨都能成為妖怪了。」

在她們兩個旁邊,是一些七零八落的尸體,來自雲台寺的三個小和尚正在挖坑掩埋,順便念經超度,而雲台寺方丈,則正在安撫三個小孩。

這三個小孩,光看身高應該才只是七八歲的年紀,五官精致,粉雕玉琢,頗為惹人喜愛,然而,其中有兩個後面拖著拂塵一樣的尾巴,手和腳在腕部以下都是蹄子的模樣,渾身上下只有腰間圍了一圈樹葉,皮膚是均勻的棗紅色,後頸處還長著密密麻麻的毛發。

另外一個小孩,四肢是正常人的模樣,身上那件衣服雖然五彩斑斕,但也不算太過出格,只不過腦袋上沒有頭發,只有一茬從後腦延伸到額頭處的紅色雞冠。

兩只馬妖和一只大公雞,年齡都已經在三十以上,大概五六年前加入了當地一個小型的妖怪山頭,因為膽小怕事,不敢害人也沒辦法搶奪一些利益,所以這麼多年還是一副小孩子的模樣,妖力微弱,平時都是被欺負的對象。

然而不久之前,宋愛花他們來執行任務的時候,這三個躲在村頭雞窩里的小妖怪,卻因為身上沒什麼怨氣,得以幸存,那些平時讓他們又敬又怕的「大妖怪」,則變成了丘陵上滿地的尸骸。

「方丈啊,你弄好了嗎?」宋愛花看著那個便宜師父,頗為無奈。

老蜘蛛精一臉和祥的樣子,道︰「我問問出來了,這兩匹小馬,大的叫做行千里,小的叫做行一善,旁邊這一只,名字叫做李萬計,是十來年前……」

「誰管這些啊?我是問你,準備好了把他們送去神機台做工,還是送到妖城去?」宋愛花說道,「我們今天可不止這一個任務,沒空再浪費了。」

棗紅馬兄弟對視一眼,愣愣地開口說道︰「我們在這里住了好多年了,不想走。」

宋愛花涼涼的一眼掃過去,道︰「有你們說話的份兒嗎?」

兩匹馬縮了下腦袋,訥訥不敢說話了。一直顫顫巍巍的李萬計這時候倒是腦子清楚了一點,嘴唇抖了兩下,用報菜名的速度一鼓作氣說道︰「我們從小待在這里,不知道你們說的是什麼地方,老方丈你妖最好了,能不能告訴我們該去哪里?」

他說完了這一串話,發現宋愛花的眼神掃過來,嘴巴里喔喔了幾聲,後面突然長出來一蓬鮮艷的羽毛,被嚇得差點現出了原形,不過宋愛花只是看他一眼,也沒說什麼。

「這個嘛。」雲台方丈捋著自己白花花的胡須說道,「到神機台去做研究工作,待遇是很不錯的,吃喝的水準都高,甚至還可能得到量身定制的一些藥物,不過你們年紀太小,可能不太容易適應這種工作。」

行千里狂點頭,頭皮上延伸到後頸的濃密毛發一陣亂掃,道︰「對頭對頭,我們一點都不知道研什麼究是怎麼弄的,這份工作做不來。」

小道姑突然笑道︰「別擔心,研究工作很簡單很輕松的,你們只要定期的,過上幾天往那兒一躺,伸出爪子之類的,睡一小覺過去,工作就完成了,就是有時候要是事前用藥劑量不太對,可能一睜眼會看見……」

「咳咳咳。」雲台方丈劇烈的咳嗽了幾聲,打斷了小道姑的話。旁邊念經超度完成的三個和尚走過來的時候,剛好听到了小道姑未盡之意,齊齊打了個冷顫。

李萬計看到他們的反應,搶答道︰「那妖城又如何?」

「妖城,挺不錯的,就是得自己打工賺取生活費。」雲台方丈說道,「現在那幾座城里建設未久,只要願意干,肯定是能找到工作,只是你們小胳膊小腿。」

「行了,方丈,你還真把他們當小孩呀,別的不說,這兩匹馬要是變成原形的話,可比什麼千里狙還好用的多,到工地去拉車搬磚絕對是好手。這只雞,也可以去應聘鬧鐘啊、歌姬伴奏之類的職位。」宋愛花拍拍手,「就這麼決定了,老大老二老三,你們自己選一個人出來,領他們三個去最近的一座妖城。」

三個小和尚面面相覷,正待互相推諉,那邊白雲禪師已經大步走來,招呼了一聲︰「雲台大師。」

「啊,白雲大師。」雲台方丈等人紛紛跟他打了個招呼。

現在大家都是同僚,見面友善總是沒錯,況且白雲禪師對于雲台方丈這種心向佛法的妖精,一向極為寬容,雖然只見過幾面,但是雙方都留下了不錯的印象。相比之下,金山寺的另一位高僧,卻是當初會面的時候,讓這些好妖精一個個噤若寒蟬。

白雲禪師笑道︰「方才你們的話我也听到了一些,方丈慈悲為懷,令人欽佩。剛好我要去一趟妖城,如果放心的話,不如讓老僧帶他們三個同去吧。」

「白雲禪師如果不嫌麻煩,那就是他們三個的福分了。」雲台方丈驚喜道。

「如此便兩全了。」小道姑在白雲大師面前,倒是一副端莊文雅的模樣,道,「我們還有諸多重任在身,不便久陪,這就離開,請大師見諒。」

「阿彌陀佛,諸位請了。」白雲禪師回應道。

岳蘭亭口中吐出一把短劍,劍光一轉,已經帶著周圍幾個人,化作一個光團飛天遠去。

白雲禪師帶著三只小妖繼續趕路。

這三只小妖並非是真沒有腦子,知道雲台方丈他們有急事,便不再提出異議,以免討嫌,而跟在白雲禪師身邊,雖然一開始有些恐懼,卻很快在這位老和尚和藹慈祥的氣質之中放松下來。

不到半天的時間,白雲禪師就帶著他們來到了一座雄城前。

到了城門口,白雲禪師降落下來,主動掏出了一塊令牌,給守城的幾個士兵過目,然後帶著三只小妖進城。

跨過城門的一瞬間,檢測怨氣、血氣的陣法神不知鬼不覺地掃過了三只小妖的身體,確定他們並無異常,才任由他們踏入了城中的街道。

這城門直通的一條大街,極為寬闊,似乎延伸到整座城市的另一端,足可以容納六輛馬車並行,右側是一條河流,河的對面和街道左邊,是林立的各式房屋,有很多都能看出新建的痕跡,甚至還有一些正在修建的過程中。

這些建房子的人,一個個都並非常人,有著身體上還帶著部分野獸的特征,展現出非同一般的敏捷和體力。

還有一些雖然沒有明顯的獸類特征,身體的形態卻彰顯非人之姿。

左邊的房頂上,就有一個上半身寬度等于下半身三四倍的大漢,用比蒲扇還大的手掌捏著運送磚石的小車。

右邊的河流中,一條條小船穿梭,其中撐船的人大多是身高約等于大腦袋三倍的孩童,體型詭異,卻莫名的白女敕可愛,而且藕節一樣的手臂看起來脆弱,卻似有著很強大的力量,撐船前行速度很快。

「這些都是妖怪嗎?」行千里嘴巴張大到可以放下三四個鵝蛋,小小的手掌抓著白雲禪師衣服的下擺,「怎麼會有這麼多的妖怪?而且,為什麼他們不打架?」

「他們都是妖城的居民,在這里生活,就跟你們見過的那些村子里的普通人一樣,不需要動刀動槍。」白雲禪師右手一指,右邊河流中,真有一些乘船的人掏出錢幣支付給那些撐船的童子,「付出勞力就能得到報酬,然後就可以購買各種你們想要的東西。」

順著這條街走到第一個有丁字路口的地方,在這個路口左拐的話,就可以看到一個更為繁榮的街道,兩邊多是商鋪,白雲禪師帶著他們走過去,路過一個滿頭長著樹枝的老人身邊時,問他買了三串糖葫蘆,遞給身邊的三個小妖。

「你看這位老丈,本體便是一株山楂樹,做的一手好冰糖葫蘆,上次我見他的時候,他只願意當一株樹窩在街角,如今卻已經積極奮進,想必也是體會到這般生活的好處。」

行一善抬頭看過去,只見那個賣冰糖葫蘆的老人,收下錢之後,從懷里掏出一個鼻煙壺,深深的嗅了一口,臉上露出沉醉的神色,頭上的葉子都更青了一些。

路邊幾個長著虎頭、穿著短打的大漢呼呼喝喝的走過來,進了旁邊的餐館,就大喝一聲,道︰「一人來兩只雞。」

餐館里的妖怪,有不少帶著食草動物的特征,看見這幾只老虎進去,略有些騷動,不過很快平靜下來,餐館的老板有兩只長長的兔子耳朵,在腦袋兩邊垂落下來,手里捧著菜單,對那幾只老虎竟然沒有什麼畏懼的神色,似乎是已經司空見慣了︰「幾位客官,我們這兒的雞,也分十八種菜色,有燒雞公,烤雞排,炸雞塊,辣子雞,紅燒雞……」

李萬計听見一連串的菜名,小腿哆嗦了一下,捂著耳朵不敢再听。

白雲禪師解釋道︰「這里供給的肉類,都是飼養的禽畜,並非開智的妖物。」

李萬計听了之後,心里好受了許多,妖怪,是不會把那些沒有智慧的野獸當做同類的,而事實上,他們本來也算不上是同類了,就好像人類不會覺得7000萬年前是一家的小白鼠跟自己還屬于同族。

他們又走了一段路,見識了許多新奇的東西。

雖然妖怪的種類沒有太多特殊的,但是這里妖怪別開生面的生活方式,對他們來說,是前所未見的奇跡。

李萬計眼尖,又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看到路邊攤上一個小美人,不自覺的就靠近過去,抖了抖自己上那蓬彩色的羽毛。

小美人看了他一眼,臉色微紅,低著頭繼續      。

之所以會有這樣的聲音,是因為這個小美人正在用尖銳如錐的下巴敲擊一些堅果。

這下巴敲擊的幅度很小,速度很快,幾乎都出現了殘影,一捧幾十個堅果,一眨眼的功夫就全被敲裂開。

李萬計把冰糖葫蘆遞過去︰「你這是在干什麼呀?」

小姑娘接過冰糖葫蘆,咬下一顆山楂,酸甜的滋味讓她露出一點笑容︰「我在打工啊,在這里做一天的話,可以買十斗谷子了。你也要來嗎?我們禽類的妖怪做這種給堅果敲裂縫的工作,很有天賦的,都不用經過培訓。」

「工作∼」李萬計只覺得小姑娘的聲音比冰糖葫蘆還要甜,正想要說什麼,忽然听到旁邊傳來哇哇大哭的聲音。

他扭頭看去,頓時嚇得跳了起來。

旁邊的攤上正有一個小女圭女圭登著渾圓如珠的眼楮在哭泣,血紅色的淚水像是兩股小噴泉落在面前的大桶里,攤子前面站了一群人在圍觀,指指點點,一點同情心都沒有。

小姑娘看李萬計好像是受了驚嚇,模模他的頭道︰「別怕,那個只是在做西瓜汁而已,很新鮮的。」

「西瓜∼汁∼」李萬計吐字艱難,卻看到那個攤子上的老板拍拍小女圭女圭的肩膀,小女圭女圭立刻停止了哭泣,接過老板遞過來的幾枚錢幣,露出了笑容。而剛才圍觀的眾人已經紛紛上來購買桶里面鮮紅的汁液。

清甜的氣息傳過來,李萬計松了一口氣,「真的是西瓜汁啊!」

那邊行千里他們在呼喊,李萬計跟小姑娘道了個別,就跑開了。

「你記得哦,我叫李萬計,我還會來找你的。」

「找誰?」一個臉頰瘦削的大漢從店鋪里走出來,看著自己女兒,又看看那個跑遠了的小孩,臉色頓時一黑,「臭小子!」

小姑娘笑眯眯的,又咬了一顆山楂。

白雲禪師帶著三只小妖怪走到了一處有士兵把守的府院前,剛好遇到郭旭走來,手上還拉著一根繩子,繩子的另一端捆著幾個鼻青臉腫的尖嘴漢子,在地上拖動。

「大師。」

「郭施主,你這是?」

「幾只狼妖,擅闖民宅,殺貓未遂。采玉制止他們之後,他們居然敢拒捕反擊,我就把他們打了一頓,帶回來等待判決。」

郭旭臉上還有一點惱火,可那幾只狼妖的手腳怪異彎折,叫的很是慘烈。

行一善懵懵懂懂的問道︰「那他們會怎麼樣啊?」

郭旭看見是這種小妖怪問話,臉上倒是露出和煦的笑容,道︰「畢竟是未遂,大概會判處監禁和勞役吧,然後削掉一部分修為。這就是犯法的下場了,所以你們以後一定要學乖哦。」

李萬計心道︰本來就已經被打成這個樣子了,如果再被削掉一部分修為的話,以後怕不是連一只大公雞都打不過。

三只小妖怪互相看了看,對這座城市新奇之余,又涌上了一些敬畏。

郭旭牽著那幾只妖怪離開了。白雲禪師帶著三只小妖進了府院。

「你們會在這里領到精血認證的身份憑證,這東西用處很多,一定要保管好,然後我就要去做別的事情了,這里會有人給你們安排臨時的住所,指導你們去找工作。」

「知道了。」三只小妖怪被這府院中的深沉氣息所懾,感覺這里走過的每一個人都能隨便一口咬死他們,所以格外的乖巧。

「好孩子,以後如果城里辦書院的話,你們也可以去學一學,那樣才有更好的生活。」

白雲禪師留下最後一段叮囑,便獨自離開,去府院深處一座寶殿之中找到了法海。

法海正在念經,誦念經文的聲音平靜和緩,不過念經之人渾身上下卻肌肉虯結,搭在臂彎處的拂塵無風自動,總讓人覺得殺氣騰騰,不好相與。

白雲禪師低笑一聲,道︰「住持,你也不必如此緊張,能進入這座城市的都是身上沒有什麼怨氣的妖怪,縱然進入之後一時行差踏錯,也有各方巡捕處理的。」

「哼,這些妖物總歸是野性難尋。」法海睜開眼楮,「陛下命令每一座妖城都必須有等同于第三大境的戰力鎮守,不也就是要我們做好隨時滅殺這些妖物的準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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