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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無敵的——愛(5000)

除了枉死城之外,三途河內部也有巴蛇妖魂早已經準備好的陣法在這個時候啟動了。

人世間的四極禁地已經被毀掉了兩個,缺失一半之後,陰陽兩界的劃分就不在那麼穩定,兩道陣法啟動了枉死城和三途河的力量,開始拉扯著陽間,消磨、縮短陰陽兩界間的間隔。

桃都山下,一個放蕩不羈的文士以指尖沾酒,在身邊的青石上寫寫畫畫,忽然停下動作,抬頭望去,只覺得這幾百年都一樣陰沉的天空似乎陡然變得空曠了一些,雲層的變化也不再是那麼死氣沉沉。

「嗯,今兒這風格外的喧囂嘛?」文士眼中異芒閃動,感覺天地間似乎有什麼龐然的變化正在產生,但是捉不準那變化到底是在哪個方面。

幽冥世界的風貌,跟人世間當然是大有不同,但是對于生活在這里的尸、靈、精怪等,他們有很多還是會根據生前的喜好來選擇居住的地方,或者說對原本的自然風貌做出改變,經年累月下來,幽冥世界之中也建立起來了許多雄偉的城池,生活在這些城池之中的大多是一些功過極小的魂靈,在近似于日常的生活中等待著功過盡數償還,輪回轉世。

可是在五百年前地府的鬼神消失之後,地府十殿封閉,人世間的生物死亡之後,魂靈都是自然消散,不會再經過地府的審判,直接以真靈投入冥冥中的輪回,隨機投胎。所以地府城池中的那些魂靈也就失去了新成員的來源,而且因為沒有鬼神管理,逐漸秩序崩壞,進入了動蕩戰亂的時代。

五百年下來,地府的魂靈已經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消亡了九成以上,真靈投胎,而剩余的魂靈之中,僅有的那部分能夠安定生活的,都是聚集在桃都山鬼門關附近的城池之中。

這些城池的守護者,是歷代積存下來的兵魂。這些兵魂本來應該是地府鬼神士族的預備役,所以被挑選出來之後一直維持著完備的編制,分工明確,歷經四五百年的戰爭,仍然屹立不倒,堪稱是如今的地府之中最為堅挺的一股勢力。

兵魂的最高領導者為大將軍東方未白,其次,是十幾年前加入的副將軍師韓白玉,也就是這個正在沾酒作畫的文士。

韓白玉尤其擅長兵家的望氣術,以及排兵布陣、戰略奇謀,能于無聲處听驚雷,見微知著,今日心血來潮,潛心推算,卻是一無所得,正感困惑間,腰帶上懸掛的一塊白玉環佩放出朗朗光芒。

「唔,是在陽世間繼承了聖魂道統的那個人遇上什麼大事了。」韓白玉雙手合握玉佩,心神沉入其中,一晃眼的功夫就來到了一片昏昧的識海之中。

「怎麼傷的這麼嚴重?」

韓白玉捏訣引導,散失在識海各處的自我意識逐漸地凝聚起來,露出諸葛臥龍的模樣。

………………

北海之下。

萬米海水之中,無數圓形光斑構建成的水下星空熠熠生輝,仿佛處于另一個時空的星辰節點自行運轉,自有一套變化無窮的規律,空間也在其中產生莫測的翹曲和延展。

受困其中的青衣女妖如同存身于太空之中,茫茫然不知方位變更,不知上下四方,然而從各處襲來的一切攻擊都在她手中一柄白色長刀下潰散。

天地間的隱秘變化傳遞到這個地方的時候,青衣女妖嫣然一笑,手中長刀化作一股氣流消散,而手掌一翻,一股如同泉水涌動的青氣就從她掌心之中流出,充滿了生機盎然的趣味,隨著五指的合並,青色的氣揮出,周圍不知道相隔幾千幾萬米空間的那些星光光斑就好像是被流水吸附的微塵,被溫水溶解的冰雪、砂糖。

整片星空都被大小不變的青色刀氣吞沒,只剩下那一層象征著太空的幽暗邊界時,星斗卷軸終于承受不住這股力量,被打回原形。

陣法空間消失,眾人仍然置身于海水之中,青衣女妖卻沒有跟他們多做糾纏的意思,迅影一閃,就不見了蹤跡。

參與布陣的法海白雲九鼎飛花,袁天罡,李淳風,魯妙子等人各自負傷,寧道奇愁眉百結,以手撫胸,輕咳了兩聲。

「那把刀竟然是假的,恐怕已經又有一處禁地被毀了……」

「可是這妖怪為何走的這麼匆忙?」

………………

南極,昆谷。

這片算不上大的離譜,但也絕對不算狹小的裂谷中,除了那些混亂的燃燒飛塵之外,旋風,雨水,冰氣,紫雲等種種異象,已經把這片裂谷充塞。

越往下越為強大的異常引力,對于把各自特性徹底發揮出來的七道仙劍,已經沒有分毫的阻礙可言。

昆侖的這七種劍訣是純粹的御劍之法,跟尋常的武道功法大異其趣,並不適合持拿在手中施展,原本最合適的用法就是以氣御劍,以心御劍,對于楊廣來說,這就正好讓他在施展七套劍訣的同時,不受滯礙的將拳掌武學盡數發揮開來。

兼得武斗、御劍之妙。

雲夢清在這樣的攻勢之下也不得不節節敗退。

「你之前不還說戰斗是最無奈的事情嗎?」

巨蛇之影翻滾,混合著浪濤連綿不絕的聲音,在雲夢清的指掌之間盤旋,將所有的劍光撥開,正面抵消楊廣的重掌,雖然情勢緊迫,但是她的應變卻還是從容不迫,甚至有空閑出口,「現在這個樣子可看不出來半點無奈呀。」

「所謂的無奈,不過就是量少一些的快樂。」

楊廣的表情沒有太過明顯的變化,可是心神沉浸在戰斗之中的他,僅僅是舉手投足的動作就已經可以感受到那股發自真心的愉悅。

只要還能夠行動,就代表自身的意志仍然可以貫徹,那就已經是最值得感到快樂的事情了。

舉凡世上戰斗,吾皆攫其樂也。

「你的好心情大概不僅僅是因為現在正在進行的戰斗,更是因為你對自己的布置有信心吧。」

雲夢清說道,「確實。任何智慧都只是對信息的利用,當信息本身不足,智計也不能彌補。而我雖然為了這一件大事準備的幾百年,但是對于現在的敵人,也就是你及你的部下,所了解的確實不多。在這種無知的狀態下,似乎就不該有成功的底氣?」

刀氣繞身,雲夢清霍然一飛沖天,撞開了七道劍光,

「可是,你對我又有多少了解呢?」

楊廣緊追其後,沖出了昆谷,忽然感覺到天地之間一種極為詭秘的變化襲來。

雲夢清露出了笑容,「現在看起來,無知拼斗無知,還是我更勝一籌。」

純白色的天蛇妖刀,用一種超逸絕倫的速度出現在雲夢清手中,一刀在手,雲夢清所施展出來的力量又大有不同。

如果說,剛才的刀氣只不過是模擬著上古大澤的濤聲變化,那麼現在當這一把刀在手中揮舞出去的時候,雲夢清簡直好像是要把存在于以往歲月的那片大澤,硬生生的拉扯到如今的這個時代。

碧綠的浪濤在空中留下一道道波紋的痕跡,像是層層疊疊的圖影,一千一萬種有著微妙差異的水波重疊在一起,化作了極致夢幻,無法抵御的一刀。

血光四濺,楊廣墜落。

從開戰到現在,楊廣和雲夢清之間也最多只是上風下風的差距,實際上還沒有任何一方真正的受到傷害。

可當天蛇妖刀再次回到雲夢清的手中,僅僅是一刀,楊廣就被劈開了胸膛,從半空中如流星一般墜落下去,重新砸到昆谷之內。

時間在這一刻,在敵我雙方的超級感官之中,仿佛被延長了數以萬計的倍數,雲夢清清楚的看到下方那個人眼中的不可置信,一點點的蔓生出來,然後是被斬開的傷口中血液飛灑。

而在楊廣的感覺中,他所看到的是濃濃的眷戀之情。

簡直是眷戀到了如同瘋魔一般的情緒,從眼前這只妖怪的身上彌漫出來。四周的一切浪濤水波,青綠色刀氣,在這一刻都變得不再重要。

因為無論它們蘊含著多麼強大的力量,都是源于這一份看似虛無縹緲,軟弱無力的情感,一切的殺傷力僅僅是旁枝末節,那一份無法抵御的情感,才是楊廣一招之內敗落的原因。

天蛇妖刀的至邪之力,是可以讓人的情感變得無節制,這份力量可以作用于敵人,勾起種種心魔,令其做法自斃,當然也可以作用于持刀者自身。

雲夢清的內心確實就像是她所說的那樣,不在乎妖怪和人類,只想要重現上古蠻荒,那個大概可以稱之為家園的地方。

而當這一份跨越了上古至今的情感在至邪的力量下,化為真實的殺伐,楊廣這區區一個幾十年人生的淺薄之人,又要如何去抵擋?

「明白了嗎,這一場戰斗從一開始結果就注定了。」

「那便是因為你不懂得愛呀!」

雲夢清認認真真地說出了這種滑天下之大稽的玩意兒,仿佛這個要讓陰陽兩界合並,造成億萬生靈死傷的大妖怪還是一個痴情種子。

但是瘋魔者,自己從來不覺得自己瘋,而當這份瘋球的愛真的可以為她帶來力量。

誰又能說她這愛是沒有「道」「理」的?

楊廣可以嗎?如果他這個在一刀之內敗北的家伙就這麼掩埋在土石之中,又有什麼資格來批判?

雲夢清可以確信那個家伙已經在剛才的一刀之中喪失了所有的戰斗力,于是,她的愛之宣言就是這片天地間唯一的真理。

那把潔白的刀就承載著真理高舉,要把下方這昆谷禁地連同失敗者一起摧毀。

陡聞一聲,亂石崩飛,正在朝下墜落的七把法劍重回軌道,又從空中劃開了已經足夠超越星球的引力,突破第一宇宙速度的劍痕。

剛才中了一刀之後氣息全無的楊廣維持著死人一樣的狀態,站了起來,沖上了高空。

相比于原本那種仿佛蘊含著高山大海的偉岸軀體,現在的楊廣,軀體就像是一張空殼。

但是這空殼里面還有一道火焰,一個火苗,這火苗一躍而上,就成了可以撕裂天地的閃電。

「我只听說過守土之犬,說一些狗養老了之後,是不願意讓自己待的地方有任何改變的,不然就要痛哭流涕,哀吠不止,絕食抗議,鬧得人家不得安寧。」

這些話語一個字一個字的傳到雲夢清耳朵里面的時候,她的刀已經在磕飛了七把法劍之後,承接了不知道多少次拳頭的攻擊。

每一個字吐出來的時間里,楊廣都可以讓他的拳頭打出來上千次,而這個數字仍然在增加。

雲夢清看到了一種根本沒有辦法理解的現象。

她可以感受到,楊廣已經傾盡了所有的力量來攻擊,這種過于狂放的力量甚至本身就會損壞他的軀體,更加不可能給他的身體帶來任何治療的效果。

然而從他的肩頭到他的胸膛,那一道幾乎奪去了他生命的刀傷,卻分明是在愈合。

在攻擊的越來越狂放的同時,按部就班,迅捷絕倫的愈合。

那股讓傷口痊愈的力量,讓楊廣可以肆無忌憚,用幾乎毀滅自身的招法打出「超限」攻擊的力量,並不是來源于楊廣自身,甚至也不僅僅是外界天地元氣,因為他就根本沒有分出一絲一毫的意志去牽引外部的能量。

是自然的「意志」,是這無知無覺,無智無慧的大自然,在沒有被楊廣意志交感的時候,主動的為他治療傷勢。

這種不會增加,不會減少,不是源自于自身,不需要修煉的力量,就絕對不能再稱之為「武功」了。

而是「異能」。

是天賜之物,或者說是達到了和光同塵、擁抱虛空的心齋之境後,從天地自然之中攫取的造化權柄。

這也是楊廣剛剛發現的。

作為天位武道體系的先行者,或許在其他的世界就早已經有了相同的武道體系出現,但是楊廣這樣一個沒有接觸過那些已成知識的,作為已知範圍內的第一位,自己開闢出這條道路,所得到的感受就跟那些「學習者」是完全不同的。

其中的差距,就好像是被隻果砸了頭的牛頓,跟一些在春天昏昏欲睡的初中課本上學到三大定律的少年之間的差別。

這固然讓他受益良多,但是同時也存在一些弊端。比如說,達到一個新的境界之後,他所增加的力量和某些特性要靠自己去探索。

于是,在剛才差點被砍死的時候,楊廣才發現自己有了一種「創造」的力量,可以本能的創造沒有受過傷的軀體。

誠然,此等造物的權力仍然只是殘缺,不足以創造乾坤,制定規則,卻足夠在一個武夫需要的時候開發出更多的戰斗「特性」。

比如說超級自愈,還比如說……

「萬物元氣鎖!」

楊廣的身體從前沖突然改為後退,這一退,就退到了他剛才出拳的.asxs.後方。

也就是說,剛才所有打出去的拳頭在空中留下的殘影,現在都位于他的身體前方,這數十萬個拳頭的影像,在他接下來一個抓握的動作之下,全部消失,又好像是構建成了一個彌及至深的立體網絡,越過了天蛇妖刀的防守,出現在了雲夢清的體內。

這個立體網絡的效果就跟剛才楊廣隨口胡謅的那個招式名一樣。

是,鎖。

被這一招打中的雲夢清,就感覺自己體內的力量完全被禁錮,根本沒有辦法施展出來,當場就失去了對抗慣性的能力,順著剛才後退的慣性爆飛,而楊廣的拳頭就在她還沒飛出去的時候來到了她面前。

小數點以後第七位的一個單位時間之後,這個拳頭就會打在沒有辦法調動力量的雲夢清身上,讓「粉碎」成為雲夢清的結局。

但是就在這個極為短暫的時間之內,雲夢清的思維已經找出了眼前這個事情的破局方法。

思考的步驟如果沒有被壓縮到不能言說的短程內,應該是可以這樣表達的。

第一,對手不可能在旗鼓相當的情況下,突然把一股足夠鎮壓自己的力量一次性灌輸到自己體內。所以這種被封鎖的局面,並不是全由對手的力量造成。

可得,是雲夢清自己的力量背叛了她,但是在她體內的仍然都是她的力量。

那第二,上了鎖的力量就不是力量了嗎?

是。

可得,我還能打。

于是,雲夢清的臉作為武器撞上了楊廣的拳頭。

楊廣錯愕的被震退了出去。

「這你還能打?」

萬物元氣鎖是不講道理的異能,但如果硬要扯一個原理的話,大概就是說,這天這地生你養你,你的一切能量都是來源于天地,天地要你自閉,你就得自己把自己鎖起來。

這其中,楊廣的拳頭起到的作用相當于一個翻譯裝置,讓雲夢清體內的力量听明白「天爸地媽」的意思。

可是雲夢清破局了。

她把正在自閉的力量連同自閉室一起扔了出來,所以自閉室也成了武器的一部分。

一把鎖可以鎖住大門,但如果這把鎖鎖在一個核潛艇上面,又怎麼能夠影響到它出擊呢?

「不明白嗎?」雲夢清吐出一口碎牙。

「你越戰越強,就超乎我的意料。」

「但是,愛,才是一切生靈最強大的力量。」

「愛,就是無限的可能,化不可能為可能。」

雲夢清說話之間,劈出三千一百八十七刀,跟楊廣的拳頭和七劍拼了個平手,然後她的氣焰高漲,陡然翻了個倍,一刀又把楊廣劈飛了。

一條化作靈體的青色蛇影,從北海之下趕來,鑽進了雲夢清體內。

妖魂回歸算個屁的愛!

「機械降神是吧,你以為我不會嗎?」

楊廣身邊七劍環繞,沖天而起。

第一個辦法,使用還沒有十足把握的七劍合一,就算是像昆侖當初一樣引發大爆炸,配合楊廣自身的力量應該也可以重創雲夢清。

問題在于,這樣的對轟,腳下這個已經瑟瑟發抖的所謂昆谷禁地,恐怕就得被敵軍友軍一起打爆,十足的麻煩。

第二個辦法。

推開太上之門,隨便拉她到哪個沒有禁地的世界去,戰個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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