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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洞窟間穿行,是如魚得水,沒有絲毫停頓分辨方向的時間。

我們跟著她飛快地走,甚至來不及記下路線,我只感覺我們在向下行進,這還是因為我發現地面有坡度才想到的,對于方向感差的人來說,跟她走上幾分鐘就得暈。

十分鐘後,我們來到一片稍微開闊的地方,這里像個交通‘中間站’,在空地上生長著成片的苔蘚似的植物。

莫洛斯三人身上的紅疹已經看不見邊緣了,紅疹連成片,只是還沒開始流膿水。

「快吃。」女艾米爾蹲,抓起地上墨綠色的苔蘚就往嘴里塞。

莫洛斯和維克多撲通一聲或跪或坐到地上,他們看起來像是要虛月兌,伸出軟綿綿沒啥力氣的手,揪了點苔蘚放進嘴里。

他們可能快要失去知覺了,嘴巴嚼東西時特別沒力氣的感覺,最後干脆直接往下咽,反正苔蘚又碎又小。

我和陳清寒不需要,我挺好奇苔蘚是啥味道,盯著他們的表情,想知道好不好吃。

莫洛斯和維克多勉強吃了幾口,便晃了晃身子倒在地上。

「毒死了?」我立刻上前兩步,查看他們的情況。

「沒事兒,藥效發揮作用,得緩緩。」女艾米爾說完也 當一下躺地上了。

「要不…咱也來點?」我看看陳清寒,蹲揪起一撮苔蘚放到鼻子底下聞了聞。

有病治病、沒病預防嘛。

陳清寒拿出采樣的真空袋,裝了一點苔蘚進去,他說單位藥局的同事就喜歡這些東西。

一提起他們,我就會聯想到動畫片里熬‘湯’的老巫婆。

陳清寒讓安東繼續追蹤伊萬和保爾的定位,他們沒有解藥,不知道能不能挺住。

我用手帕包上一團兒,打算找到他們時給他們吃。

等著幾人醒來的功夫,我問陳清寒,為什麼蘇國外勤人員的定位信號會在雕像上,那些雕像都是瘦長個,裝不下穿一身棉衣的壯年男子。

所以他們應該不會在雕像里面,在底座下邊的可能倒是有。

陳清寒和我想的一樣,既然我們下來的那座雕像底下是空的,其它雕像也可以。

但我們現在還不能回通道里去證實,陳清寒收起采樣袋,改用一個空的食品袋,裝了一袋子的苔蘚,裝完就塞進了我的背包。

「嘶!你這人,不知道自己應該扮演護妻狂魔嗎?每次出來都虐/待我。」

「救命的解藥全放你身上,是護妻沒錯。」

「陳教授歪理邪說時間又開始了?」

「我是以毒攻毒。」

我拍了他一巴掌,以表達憤怒,回回跟他斗嘴最後都是我無語,莫辦法,誰讓我是‘大人’呢,我女王肚里跑航母,不跟他這等‘小民’計較。

地上的三人過了二十多分鐘才醒過來,身上的紅疹果然消退了,但艾米爾還是閉著眼楮站起來的,他身上的疹子沒了,可‘女人’還在。

這事我是見怪不怪,快習以為常了,莫洛斯和維克多卻不適應,也可能‘變異’的是他們隊友,所以他們格外緊張擔心。

「現在能說你是誰了吧。」我對女艾米爾說。

「我是……探險家。」女艾米爾這話有停頓。

「探險家?厲害,那你從哪下來的?」我控制著語氣,沒用咄咄逼人的口吻,只是裝作好奇。

「王城的大門。」女艾米爾這回答得很快,沒有猶豫。

「王城?」我掃了眼陳清寒和莫洛斯,這里難道不是古墓?

他們兩個也不明白她在說什麼,不,應該說是陳清寒不明白,莫洛斯和維克多是听不懂。

女艾米爾一直用漢語跟我們交流,陳清寒便接過話頭,問她什麼王城。

女艾米爾說當然是夜叉國的王城,你們來不就是為了尋找它嗎?

我說真不是,我們是應礦主之邀,來調查礦場怪事的。

女艾米爾顯然不知道什麼礦場,她說這里是夜叉國的王城,準確地說,是王城的地下部分。

夜叉國的城市分為兩部分,地面建築和地下建築,地面那部分已經在戰火中被毀,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僅剩的痕跡也被磨光了,即使冰雪消融,人們看到的也不過是一些碎石、石塊,被塵土掩埋,尋見當年的真容。

陳清寒問她怎麼知道夜叉國毀于戰火,女艾米爾說她找到了一點城市牆垣,發現有被高溫焚燒過的痕跡,說明有人曾放火燒城,她還發現了一些骸骨,上面或多或少都有暴力致殘的斷口,比如刀砍、斧剁的痕跡。

「你是探險家啊,還是考古學家啊?」我尋思著她這檢查的也細致了,死人骨頭都挖出來研究過,不像是盜墓賊。

「不,我不是考古的。」女艾米爾否定了後者。

我和陳清寒交換了一個眼神,檢查死人骨頭,又不是考古學家,她的身份好難猜。

反正我不相信她是探險者,她隱藏真實身份也正常,我們萍水相逢,互相都不了解,一見面就撂底,那得是多單純的人啊。

「你為什麼會支配別人的身體?」陳清寒看著她問。

「一點雕蟲小技,不足掛齒。」女艾米爾再次回避了問題。

陳清寒沒追問,附到我耳邊,小聲說了三個字︰離魂術。

我沒啥表情,別看女艾米爾閉著眼,但她肯定能看到我們在干嘛,我面不改色,免得被她瞧出端倪。

「我們進來找人,你呢?」我說。

「我幫你們找人,你們帶我出去。」她說。

「成交。」我爽快地答應。

莫洛斯和維克多看著我們嘰里呱啦熱聊,不懂什麼意思,急得直看陳清寒。

陳清寒便為他們翻譯,他們听說女艾米爾願意幫我們找人,神情放松下來。

但在開找之前,女艾米爾將丑話說在前頭,她說這王城中處處凶險,她不能保證我們的安全,如果遇到危險,她會先自保。

把話說在前頭,就不算賣隊友,我們覺得合理,請她快點帶路。

她本來也不是我們隊伍里的人,大難臨頭先飛了,那是很正常的事。

她證實了我和陳清寒的猜測,那些雕像下面的確有空間,她說那是‘囚籠’,專門放祭祀供品的籠子。

一座雕像下面一個,我們下來的那個籠子被她給破壞了,所以我們沒看到。

籠子一旦壞掉,就不能再裝‘供品’,她可以確定那個位置沒有我們的人。

因此我們要去別的雕像下面找人,她還是那句話,讓我們跟好,別落下。

每座雕像下的空間都是獨立的,從通道里走最方便,可是也最危險,從下邊走特別繞,花的時間長,不過相對安全些。

「但也只是相對來說。」她特意強調道。

我們跟著她繼續一陣風似的穿行在洞窟間,走的路線對不對我完全沒概念。

我拉住陳清寒的手,想問問他離魂術是什麼技能,什麼樣的人會這種技術。

可惜,女艾米爾走得太快了,我們沒機會聊天。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我想了個不費腦子的問題。

「畢芳。」

「啊?那個…傳說中的火神的寵物?」

「芳草的芳。」

「哦哦,抱歉,不過你這名字挺有特點,好記。」

「你呢?」

「我啊,我叫冷芙蕖,他叫陳清寒,那瘦子叫莫洛斯,壯士叫維克多。」我把幾人挨個給她介紹一遍,「你控制的這個叫艾米爾。」

我頓了頓,又接著說︰「我們要找的人叫伊萬和保爾,還有別人,名字太多,你就先記住這幾個吧。」

畢芳回頭‘看’了我一眼,可能是嫌我話多,但沒表達出來,‘嗯’了一聲,算是回答。

莫洛斯讓陳清寒幫忙問問,那黑色的海帶是什麼,還有讓人致幻的東西在哪,如何預防中招。

莫洛斯是個有正事的好青年,可惜他的問題畢芳拒絕回答,讓他很失望。

畢芳總在隱瞞一些關鍵信息,這是我的直覺,但她不說,我們也沒辦法。

于是我轉移話題,問是不是只有她一個人被困在王城里。

其實換句話說,我是想問她還有沒有同伴。

她搖搖頭,說沒有,她是獨自進來的,沒和任何人一起。

獨闖失落古城,光憑這一點,我就不信她是探險家,她連向導都沒帶,獨自掘地尋骨,進入地下古城,在迷宮般的洞窟里跟在自己家一樣穿行自如,電影里虛構的探險英雄,都沒她這麼牛。

獨自探險的人不是沒有,而且哪個朝代都有,只是他們哪個不是像玄奘西游似的,走過的道路充滿艱辛和凶險,有的更是在探險的路上失蹤、喪命,沒誰像她本事這麼大。

當然,本事再大,她也被困住了,我就有點好奇,她為什麼需要我們帶才能出去,她自己這不是能隨意走動麼,雖然只有‘魂’。

畢芳帶我們找到第一個受困的失蹤人員,這人我不認識,是前面失蹤的三支隊伍里的成員。

我們終于看到了畢芳說的籠子,跟睡袋差不多,像個兜子,吊在雕像底座下面。

維克多最高,他夠著方便,由他上前將那人從籠子里弄出來,他割開兜子的底部,那人掉出來,他接住了放到地上。

陳清寒揮劍,將‘籠子’徹底砍下來,用火燒了,這東西好像還是活的,從雕像底座里伸出來,像穿牆的網線,連在雕像里邊,維克多割開它的時候,它還在動。

被火一燒,它扭動得更加劇烈,像蚯蚓一樣,而且散發出一股燒肉的焦臭味。

從里面救下來的人,已經瘦得皮包骨頭,臉上毫無血色,就剩一口氣了。

那人的衣服、背包還在身上,腰間的武器也沒丟,全副武裝地裹在籠子里,生命漸漸流失,他背包里就有食物,估計從他進來就沒清醒過,所以也不知道吃東西。

莫洛斯通過這人脖子上戴的身份牌,確認了他的身份,和我猜想的不同,他並不屬于前兩支隊伍,而是第三支救援隊的人。

第三支救援隊進來沒幾天,人就變成這副模樣了?

是只有他這樣,還是別人也這樣,我們需要進一步證明。

跟著畢芳又找出兩個人,事實證明人人如此,因為其中一個人和第一個人一樣,瘦得皮包骨頭,只剩一口氣,第三個人已經成骨頭架子了。

第三個人是第二支救援隊的成員,在籠子里待的時間更久,不過正常來說,時間還沒久到白骨化的地步。

所以他們的瘦、和白骨化絕非正常現象,八成是讓‘籠子’給吃了。

那東西是活物,困住活人干嘛?吃唄!

只是這種法不似尋常,隔著衣服把血肉精華給抽干了,尸體和傷者身上沒有外傷。

幸運的是我們在第五輪的時候就找到了伊萬,他臉色不太好,除此之外沒有明顯的變化。

陳清寒用針將他扎醒,他恢復意識還不知道身在何處。

莫洛斯向他講了之前發生的事,他竟然完全不記得自己為什麼會月兌隊往牆里走。

找到第十五個籠子時,我們又發現了保爾,他比伊萬的情況更好一些,陳清寒扎醒他,他同樣失去了短暫的記憶,只記得進了通道,後面的事忘了。

我們花了兩天時間,才把所有人找齊,前兩只隊伍的外勤人員已經死了,第三支隊伍有一半的人活了下來,這完全看各人的身體素質,活下來的勉強吊住一口氣,我們由地面的安東指引,回到豎井下方。

這回位置又發生了變化,豎井的下方不是通道,是一個沒啥特色的洞窟,里面是死胡同,空間特別小,只有陽台那麼大。

畢芳不讓我燒岩石,說是怕驚醒它,我們不知道她說的它是什麼,她也不解釋,她讓我們用酸的東西去擦岩石。

誰下墓帶醋啊!我們听後面面相覷,陳清寒問用相似的東西代替行不行,畢芳說可以。

然後維克多就拿出了他背包里的酸女乃……

莫洛斯交出來的是酸黃瓜罐頭,還有保爾的乳酪,伊萬的檸檬,我沒想到他們下地還會帶這些東西。

這些東西即便酸不壞‘它’,或許也能把‘它’肚子吃壞了,反正一起用,效果肯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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