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程程睜開惺忪睡眼，腦海里閃過一個個畫面，都是關于最近發生的事情。
那感覺，真的是如夢似幻。
如果不是身上隱隱作痛的傷勢提醒他，還真就會以為，自己這是做了一個長長的噩夢，剛剛如夢初醒。
昨晚折騰了大半夜，這才把狂化人都引進城堡里面，使用幻境把他們困了起來。
最後程程找到侯小妮，在她的幫助下，治療了一下自己的傷勢之後，就沉沉昏睡了過去。
第一次受這麼重的傷，幸好有侯小妮的妙手回春。
不然，估計最少都得躺床上十天半個月，哪能像現在這樣，只要動作不大，不會牽扯到傷勢，勉強可以行動自由。
小心冀冀地下了床，稍微洗漱了一下，程程轉出房間，去找高天翔，看看他買早餐回來了沒有。
剛才醒來的時候，程程已經收到了肚子饑腸轆轆的抗議聲。
昨天被折騰得夠嗆，身心都消耗巨大，這會程程感覺自己能吃下一頭牛。
然而當他找到高天翔，沒有得到一頭牛的早餐，而是一個讓他感覺很不好的消息。
「三叔今天沒開擋。」
「嗯……三叔估計是有什麼事休息一天。」
「可能是出事了。」高天翔擔憂道，「我在三叔大排擋那里，嗅到了狂化人的氣息。」
「會不會是昨晚那些狂化人路過？」程程也不由地擔心起來，問道，「大排檔那里，有沒有特別的狀況，比如打斗痕跡什麼的？」
「這倒沒有，怪就怪在這里。」高天翔困惑不解道，「我擔心三叔出了什麼事，于是模進大排檔里查看，可除了狂化人的氣息之外，沒發現其它的異常。」
事出反常必有妖。
既然狂化人到過三叔大排檔那里，不可能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或許昨晚三叔收檔早，正好躲過一劫。」程程猜測道。
三叔與小雲晚上並不住在大排檔那里，而是回家住，就在大排檔附近不遠那個村子里。
大排檔昨晚很可能沒什麼生意，因此三叔收檔早些，正好就僥幸躲過了狂化人。
听到程程也是這樣認為，高天翔放心了不少，說道︰「但願……」
「對了，早餐呢？」程程皺了皺眉頭，「高大哥，你不會沒買早餐就回來……」
「我這不是擔心三叔，所以就馬不停蹄趕了回來。」
「我的天，老大，你就不能買了早餐再回來？」
程程徹底傻眼了，他這里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
「程靈靈那里大把零食，你要是這麼餓得慌，湊合著先填填肚子，我這就去市里買早餐。」高天翔尬尬一笑。
「也只能這樣了。」程程頗為無奈道，交代道，「待會買早餐回來時，多拐個彎，到三叔村里轉一圈看看。」
昨晚那麼多的狂化人來襲，而三叔的村子就在西山腳下，在沒有確認之前，程程心里頭還是隱隱有些擔憂。
「我曉得。」
高天翔點點頭，轉身就要離開，到市里頭買早餐去。
他剛轉身，就看見唐珂風風火火迎面過來。
「不用去了，三叔他們出事了！」
唐珂人還沒走到跟前，就給程程他們丟過來一個爆炸性消息。
「出了什麼事？」程程和高天翔異口同聲問道。
「我剛收到異能局同事傳來的消息，山腳下那個村子的三百多人，一夜之間消失不見。」
「異能局已經緊急啟動重大事件應急預案，封鎖了整個村子，以及任何相關的消息。」
唐珂本就清冷的小臉蛋，認真嚴肅起來，更像是掛上一層冰霜。
進入異能局模爬滾打這些年來，她就沒見過，能讓異能局啟動緊急預案的大事件。
可見這件事的嚴重性。
「那不就是三叔他們村……」程程听到這個消息，不由地心里一緊，想到了一種可怕的可能，「難道昨晚那些狂化人？」
高天翔和唐珂一樣冷著一張臉，沉默無言，算是默認了程程的猜測。
昨晚圍攻城堡的那幾百個狂化人，十有八九就是三叔他們整個村子的人。
「操蛋的張振乾，王八蛋……」
程程火氣一下子就蹦蹦蹦往上冒，嘴里喋喋不休地咒罵著張振乾，快步走向昨晚困住狂化人的房間。
雖說昨晚就已經猜到，那些狂化人都是些普通人，氣憤歸氣憤，終歸還是保持一個客觀的相對冷靜，抱著一種能辦則幫，能救則救的心態。
如今猜測很可能是自己，連累了三叔他們，程程這心里頭既愧疚又一肚子的火。
但願是自己猜錯了！
然而當程程帶著唐珂他們，進入到幻境里頭，眼前的情景，如當頭一棒狠狠敲在程程腦袋上，翁的一聲，腦袋一片空白，唯有一個念頭。
天殺的張振乾！
天殺的張振乾！
天殺的張振乾！
見到眼前這一幕，高天翔和唐珂同樣是呆立當場，內心的震撼不比程程少多少。
幾百號人，老人、婦女、小孩……
經過昨晚一眼狂躁的折騰，狂化藥劑藥失效之後，這些人都恢復了本來的樣子，橫七豎八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一眼掃過去。
程程見到了好些個熟悉的面孔。
五叔、三叔、李雲峰、王金金，以及單雪晴她哥單良辰，赫然也在其中，就連已經安排去旅游的顏宏志一家三口，都沒能幸免。
不用一一查看，程程已經能猜到，除了山腳下那個村里的人，但凡跟自己有些關系的人，都在這里。
「張振乾……」
程程心中的怒火無處宣泄，仰天怒吼一聲。
可以說，張振乾踫觸了程程最後的紅線，成功地激怒了他。
待得程程稍微平復了一下，高天翔心情沉重地問了一句。
「程程，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憤怒過後，程程反倒是冷靜了下來，「去叫侯小妮他們來，或許他們有辦法。」
他嘴上這麼說，心里頭其實對于侯小妮，並不抱太大的希望。
在高天翔出去找人之後，程程默默地盤算著，是不是把人都帶到混沌世界去，那里生命的本源足夠充裕，或許暫時能夠替他們續命。
然而仔細一想，這方法似乎又行不通。
因為混沌世界的天道規則，講究一個可持續發展的循環生態，在混沌世界里停留的生靈，需要繳納一定的生命力作為‘稅收’。
眼前這幾百號人，不但全都是普通人，並且已經透支了生命力。
再把他們送到混沌世界里，生命力不僅得不到補充，反而消耗得更快。
「或許，你可以考慮一下，與人合作。」唐珂忽然開腔，給程程提了一個很中肯的建議。
「合作？跟誰合作？跟你們異能局？」程程情緒不穩定，連帶著說話的語氣和態度，都不像平時那樣溫和。
唐珂似乎是理解程程此刻的心情，也沒在意他的態度問題，繼續說道︰
「不只是異能局，只要是有能力的組織和個人，都可以尋求合作一塊救人，比如聶英杰家族，掌握著先進的生物制藥實驗室。」
眼下，救人是最重要的，其它的事情，諸如利益、恩怨之類的，都可以暫時摒棄前嫌共同合作，研制出解藥來救人。
「哪有這麼容易。」程程搖搖頭，苦著臉說道，「不說別的，我拿什麼跟他們合作？」
說到這里，唐珂也不禁黯然沉默下來。
現在外面那些人，都以為程程手里有解藥，至少也是有解藥的配方。
如果程程這時候去尋求合作，對方肯定會要求程程提供出解藥，或者是解藥配方，到時候程程拿不出來，合作自然也就無從談起。
即便是程程把九轉陰陽丹的丹方交出去，別人相不相信還兩說，畢竟已經沒有藥材，煉制出九轉陰陽丹來證明什麼。
不到片刻，高天翔就把所有人都帶了進來，甚至是程程的父母听說這事之後，也跟著過來看看。
就如剛才程程初見眼前這一幕時一樣，當眾人進來見到這深深震撼他們眼球的場景，都不禁目瞪口呆地愣住了，久久說不出話里。
唯有程靈靈嘎 脆吃薯片的聲音，不停地在眾人耳邊響起。
這不禁讓人懷疑。
哪怕此刻地上躺的，是幾百具血淋淋的尸體，也不會影響了程靈靈吃薯片的好胃口。
當然，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地上那幾百個奄奄一息的人身上，沒人會在意程靈靈不合時宜的嘎 脆聲音。
「程程……你一定要救救他們。」
程程的母親龔篤清，面對著眼前的一幕潸然淚下，捂著嘴哽咽著依靠在程永基懷里，內心里滿是深深的自責。
這一切歸根結底，都因程家的制藥實驗室而起……
「媽你放心，我一定會救他們。」程程嘴上安慰道，心里頭卻是愁腸百結。
我拿什麼來拯救你們？
九轉陰陽丹。
「小妮姐。」程程希冀地看向侯小妮，「如果我能找到足夠的藥材，是不是……」
「不能。」程程話還沒說完，侯小妮就搖搖頭，嘆息道，「即便是有足夠的藥材，並且有極高的成丹率，至少也需要兩天才出一爐丹藥，相當于杯水車薪。」
侯小妮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九轉陰陽丹一爐丹藥能出三顆，已是極為理想的狀態。
她就是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不停地開爐煉丹，也是無能為力救治這幾百號人。
侯小妮的難處，程程能理解。
「這麼說，只要有足夠的藥材，以及足夠多的煉丹師，問題就能迎刃而解？」
「……」侯小妮先是一愣，有些不忍心在這樣的時候，斷絕了程程的希望，于是委婉的地說道，「前提是，你能找到至少一百個以上，六階以上的煉丹師。」
不是我自賣自夸，煉丹師本來是就稀罕的寶貝，即便是找遍整個修真界，只怕是都湊不齊一百個六階煉丹師。
就是那丹藥谷，匯集了眾多煉丹的高精尖人才，也拿不出五十個六階以上的煉丹師來。
程程解決問題的想法，過于異想天開想當然。
不過侯小妮也不點破，事在人為，能湊到越多的煉丹師，就能救活更多的人。
侯小妮認為不可能的事，程程心里頭已經有了眉目。
混沌世界里應該不缺藥材以及煉丹師，只要有足夠的源石。
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怎麼樣在煉制出足夠的九轉陰陽丹之前，盡可能地延緩這些人奄奄一息的生命力。
「程靈靈。」
解決了一個問題，程程轉而看向薯片不離嘴的程靈靈。
「看著我干嘛？」
程靈靈沒瞧一眼程程，就知道他在盯著自己。
看著我也沒用，我是陣靈，只懂陣法，對丹藥一道知道的不多。
「能不能麻煩你，布置一個大型的聚源陣，做好了再給你拉一卡車薯片來，怎麼樣？」
有求于人，特別是程靈靈這個任性的‘小孩’，程程不得不軟語相求。
自然，五師與白濱也可以布置出聚源陣，不過這里幾百號人，需要的可不是一般的聚源陣。
這一回，需要一個超級聚源陣，才能解燃眉之急。
「不怎麼樣。」
程靈靈沒好氣地斜了一眼程程。
她挺反感程程，真把她當成了小孩子那樣來哄。
「看在雪晴的面子上，你就幫幫忙，她的父母就躺在那里，要是她醒來……」
程程動之以情說道。
然而，程靈靈可不吃這一套，淡淡反問道︰「沒有源，布置聚源陣有什麼用？」
這個世界的源太稀薄，相當于沒有。
即使是布置出一個超級聚源陣，也收集不到多少的源，想要替這些‘活死人’補充生命力，無異于白費功夫。
「只要你肯幫忙，源石不是問題。」
程程說著，心念一轉，從炎戒里倒出了一堆小山似的源石。
「你哪來這麼多的源石？」
程靈靈顧不得再吃薯片，瞪大了一雙水靈靈的大眼楮，難以置信地瞅著程程。
與其他人被小山似的源石，震撼了眼球不同，程靈靈心里更關心，程程從哪里得到這麼多的源石。
這個世界源稀薄，根本不可能產出源石。
唯一的可能……
程靈靈想到了一種可能，眼里的驚喜一閃而過。
「我可以幫你布置一個超級聚源陣，不過……」
「沒問題。」
程程想都沒想就答應道。
其他人不知道程靈靈想要什麼，他卻是再清楚不過。
她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