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原老師,出事了,快來棋院!」
當听到話筒里白織秘書急切的聲音時,千原浩志一時有些茫然,問道︰
「出事?出了什麼事?」
若是西道場那邊打來電話,沒頭沒腦地說這麼一句,他說不定還會緊張一下,可棋院里能出什麼事?
「我也不知道具體情況,不過今天臨時召開理事會,听說是因為您的緣故,您快過來!」
「我明白了。」
千原浩志掛斷電話,朝剛醒過來的幾人招呼一聲。
「曰本棋院那邊出事了嗎?」久利新一顯然也听到了電話里的討論。
「我也不知道,正打算過去看看。」千原浩志對森野梨乃囑咐一聲,隨即穿上外套,朝棋院趕去。
大雪在昨天夜里就已經停了,路上的鏟雪車隆隆作響,而地鐵電車依舊還是停運狀態。
他好不容易攔了一輛計程車,花了大約一個小時,才趕到棋院。
「千原老師,您總算來了!」白織秘書早早等在門口,見他下車,立刻迎了上來。
「還是不知道是什麼事嗎?」千原浩志取下手套,徑直朝電梯處走去。
白織秘書快步跟在他旁邊,搖頭道︰
「他們沒透露,不過以往召開臨時理事會,多半不是什麼好事。」
千原浩志點了點頭。
路上,還踫到了一些棋院的工作人員,他們在招呼「千原老師」的時候,眼神明顯有些奇怪。
當他來到平時理事會議召開的地方時,卻被外面的人攔住了。
千原浩志也不著急,只是平靜地說道︰
「這次會議不是要討論我的事情嗎?難道不放我進去嗎?」
一旁的白織秘書在他耳邊悄悄說道︰
「千原老師,他們並沒有邀請您參加會議……」
千原浩志的臉色有些尷尬︰
「怎麼不早說?」
而會議室內,正在開會的七名理事、加上理事長,也听到了外面的動靜。
菊內徹對旁邊的會議記錄員吩咐一句,對方離開了座位。
「好了,我們繼續吧。」他朝底下的七人說道,而目光重點還是放在一名老者身上。
鐮谷裕之繼續說道︰
「千原初段想要增加些收入,我並不反對,況且對于圍棋的推廣,出書也是一件好事嘛!可是——」
頓了頓,他的音量微微提高︰
「棋譜的版權歸棋院所有,這是他在成為職業棋士的時候,就應該知道的事!要是用幾張棋譜也就算了,可他卻在正篇部分整整用了32張!更別提後面的附注,數量還要更多!這是想要干什麼?是想要挑戰棋院嗎?」
理事長菊內徹連忙說道︰
「還不至于到這樣的地步,千原初段畢竟才17歲,年輕人有些疏忽也很正常……」
鐮谷裕之冷哼一聲︰
「我看他不是疏忽,而是狂妄!」
而剛剛離開的記錄員又走了進來,在菊內徹的耳邊悄悄說了一句。
「快請他進來!」
說完這一句,菊內徹沖著眾理事說道︰
「千原初段已經來了,我們听听他怎麼說。」
「還能怎麼說!」鐮谷裕之拿起桌上的書,在手上晃了晃,又‘啪’地甩在了桌上,「這本書就是事實,他可沒有通知過棋院!」
不一會兒,千原浩志走了進來,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書,畢竟是自己的第一本書,當然熟悉。
接著,就听到理事長有些嚴肅的詢問︰
「千原初段,你知道這次會議討論的內容嗎?」
千原浩志搖了搖頭。
「主要還是你的那本新書……」菊內徹耐心地為他解釋起來。
對于這位年輕人,他心里還是很喜歡的,差不多是‘若是有適齡的女兒,一定會介紹給對方’的程度,因此態度很和緩。
一分鐘後,千原浩志才知道了原委,皺眉問道︰
「難道棋譜的版權不是歸棋手嗎?」
菊內徹鄭重說道︰
「不是,是歸棋院。」
說實話,千原浩志覺得有些荒謬,他居然因為使用自己的棋譜,從而受到詰難?
「那……是簽過什麼合約嗎?」
听到這里,鐮谷裕之站起身,斥聲道︰
「這是約定俗成的規矩,不論是曰本棋院,還是關西棋院,都是如此!」
「但我不知道!」對于這位長久以來都和他不對付的老頭,千原浩志也沒什麼好臉色,語氣更是不客氣。
鐮谷裕之「呵呵」冷笑︰
「你真的不知道嗎?好吧,就算你不知道,那你現在已經知道了,棋院的處理結果,你應該會接受吧?」
千原浩志看向長方形會議桌旁坐著的八人,或目光凜然,或態度平靜,有幾人正好奇地觀察著他的反應。
不過這點程度,還不足以激起他的怒火。
「我覺得‘棋譜版權歸棋院’這一項並不合理。」
這是他的答案。
鐮谷裕之朝著其他理事說道︰
「大家都听見了吧,這小子覺得不合理……」
理事們紛紛竊竊私語起來。
菊內徹拍了拍桌子,先是朝鐮谷說道︰
「鐮谷理事,你失言了。」
接著對千原說道︰
「千原初段,不管你覺得合理還是不合理,事實就是如此!若是為你一人開了口子,其他棋手仿效又該怎麼辦?所以,這件事必然有一個處理結果!」
千原浩志低頭不語。
正如對方所說,即便他感到不滿,但‘版權’這件事顯然不會為他一人開一道口子。
他依舊感到不合理,也暗自責怪自己之前的疏忽,可無論如何,事情顯然要得到一個處理。
「棋院打算怎麼辦?」
菊內徹思考片刻,說道︰
「第一,書籍上面必須有‘曰本棋院授權’的字樣;第二,漏欠的版權費,必須按照棋院的正常手續補齊;其他大概沒什麼了。」
一旁的鐮谷裕之不滿道︰
「這可不僅僅是版權費的事,而是他違規使用了屬于棋院的棋譜,可不能就這麼算了……」
對方如此糾纏,菊內徹也有些生氣了,沉聲道︰
「鐮谷理事,千原初段畢竟是棋院的寶貴人才,難道你還想要鬧到法院嗎?」
鐮谷裕之微微眯起眼楮,神情陰翳,道︰
「法庭?那還不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