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令眾人遺憾的是,僅僅下了十幾手,芮迺夫婦接到了一個電話,通知他們補全赴美的手續。
見女弟子一臉歉意,吳清源安慰道︰
「既然是正事,那也沒辦法,你們快去吧,可別耽誤了赴美行程。」
「是。」夫婦倆答應一聲。
芮迺轉身看向千原,頷首道︰
「如果有機會的話,這盤棋我們只能下次再繼續了,實在抱歉!」
千原浩志站起身,說道︰
「以後會有機會的,芮老師。」
夫婦倆和眾人告別後,匆匆離開。
在將他們送出門後,和子夫人不無遺憾地說道︰
「原本準備他們留下來吃晚飯的……」
說著,她看向客廳里的兩個少年,笑眯眯地說道︰
「千原君,小栩,你們倆還小,等會兒可要多吃一些。」
……
果然,正如和子夫人所說,晚飯很豐富,除了自己烹飪的菜肴之外,也在附近的料理亭訂購了幾道招牌菜。
千原浩志和張栩面面相覷,又望向自己的碗里——
滿滿一碗,都是和子夫人的好意。
「剩飯剩菜,可不是好孩子喲!」
在老人和善的目光下,兩名少年硬著頭皮,扒著飯碗。
……
當晚,千原浩志留宿了一宿。
次日,要不是听說他的比賽日就要到了,熱情的棋聖甚至準備再留他一天。
而在回東京的路上,車上不僅有林海峰、千原浩志,張栩也坐在了後排。
昨天,這對師徒也進行了一場對局,不過以考核居多。
林海峰一邊調整著方向盤,一邊對弟子說道︰
「……你剛升到B組,切忌戒驕戒躁。比如昨天的對局,你在開局後……」
從汽車的後視鏡中,千原浩志打量著這個少年︰
在他認識的人當中,對方和森野梨乃和安井宏明差不多年紀,但性格卻要沉穩許多,也不怎麼愛說話。
就像現在,基本上就是林海峰在說,少年看著窗外,也不知道听沒听進去,偶爾才會回應一聲。
而林海峰似乎也習慣了這樣單方面的說教,大約二十分鐘後,才停了下來。
接著,車廂里只有電台的音樂聲在回蕩……
由于三人出發的早,八點半左右,汽車就抵達了春海寮。
「那麼,林老師,張栩,下次再見。」
下車之後,千原浩志向另外兩人告別,直到汽車消失在視線里,才向家里走去。
拿出鑰匙,插進鎖孔,轉動——
「師父,歡迎回來!」
千原浩志倒吸一口涼氣,嚇得後退一步,轉頭看向聲源︰
「森野梨乃,怎麼會是你?」
這女孩依舊偏愛紅色,此時,正從他隔壁的房門里探出身子,張開手道︰
「怎麼樣,是不是一個驚喜?」
「驚嚇才對,」千原浩志繼續開門,並漫不經心地問道,「你怎麼出現在我隔壁,我記得沒錯的話,春海寮只對隸屬于棋院的棋手出租吧?」
森野梨乃走到他身邊,笑嘻嘻地說道︰
「表面上是這樣沒錯,不過,大概是看在師父的份上,他們同意出租一間給我!」
千原浩志倒是很有自知之明,撇了撇嘴道︰
「是因為‘森野’才對吧。」
森野家族是關西首屈一指的政治世家,在東京也頗具人脈,不少家族子弟都在政府部門。
至少,就他所知,森野梨乃的父親就是外交系統的官員,而且職位還不低。
森野梨乃拍了一句馬屁︰
「果然不愧是師父,說實話,我也是央求了祖父好久,他才答應的!師父,從今天——嗯,應該是從昨天開始,我們就是鄰居了!」
千原浩志看了一眼跟著他進門的女孩,順手遞了一雙拖鞋過去,然後才換下自己的鞋,繼續問道︰
「所以呢,現在你一個人住?」
森野梨乃扶著鞋櫃,半彎著腰,顯得有些費力的樣子,說道︰
「怎麼可能?還有兩個女佣,現在還在打掃房間……嘿咻!總算換好了!」
果然不愧是大家族的大小姐……千原浩志點了點頭。
而森野梨乃問道︰
「師父,你昨天去哪兒了?從早到晚,我都沒看到你回來。」
「你是有多無聊,從早到晚盯著我的房門。」
千原浩志吐槽了一句,不過還是回答了她︰
「昨天跟著林海峰老師,去神奈川拜訪吳清源前輩。」
「哦——」森野梨乃的兩只小拳頭放在胸前,眼楮若有光芒,驚嘆道,「不愧是師父,接觸的都是大人物呢!」
千原浩志回頭看了一眼對方,想起第一次見面時,對方有些高冷的樣子,再和現在對比,簡直就是判若兩人,不由地拍了下自己的額頭,說道︰
「想想第一次見面時候的你,再看到現在的你,不過才半年而已,變化也太大了吧!」
森野梨乃解釋道︰
「就算在朋友面前,矜持一些,這不是很正常嗎?」
「那你現在怎麼不繼續維持?」
「那當然考慮到我們的關系啦!師父,按照你現在的成績,以後至少也是代表一個時代的棋聖!那麼,作為你的大弟子,我們倆相處的時間肯定是最長的!既然如此,繼續偽裝下去不是很累嗎?」
千原浩志敲了下她的腦袋︰
「別說得這麼曖昧!」
他邊這麼說著,邊拿起電話。
嗯?六個未接電話……號碼有兩個,千原浩志也認識,分別是酒井道場和酒井崇之在曰本棋院辦公室的電話。
他急忙回撥過去,三秒之後,對面接通了電話,是之前那位秘書的聲音。
大約十秒之後,酒井崇之的聲音響起︰
「千原君,你昨天一天都沒在家,沒事吧?」
千原浩志在心底感嘆這個時代的聯系不便,然後向對方解釋了他昨天的行程。
「原來如此……」酒井崇之明顯松了口氣。
千原浩志疑惑道︰
「昨天是有什麼事嗎?」
對方頓了片刻,才回答道︰
「一點小事,對了,我听說幾天前,你見過鐮谷裕之,是不是和他起了什麼沖突?」
「為什麼這麼問?」
千原浩志回憶起當時的場景︰
自己不是說得很小心嗎?哪有沖突?
電話那頭的酒井崇之嘆了口氣,說道︰
「千原君,在昨天的理事會上,鐮谷提出,要對你的成績進行考核,視情況發放後面的專項補貼。抱歉,理事長已經同意了,我阻止不了。」
听到這番話,千原浩志皺起眉頭,道︰
「那麼,考核的標準是什麼?」
「今年,至少進入一項頭餃戰的循環圈,或進入一項職業賽事的決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