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豈有此理!」
和室內,藤澤秀行‘砰’地拍了下桌子,一臉憤怒。
不過緊接著,眉頭皺起,沉吟了近五分鐘後,才對一邊的千原說道︰
「千原,你不用理會那個卑鄙小人!這件事情交給我處理!」
「勞您費心了。」千原浩志感謝道。
同時,他的臉色也不太好看。
事情還得從今天中午說起——
西道場。
「千原君,你過來看看!」
突然,客廳的西麻衣朝他喊了一聲,千原浩志只好暫時中止對妹妹的學業檢查。
「,你繼續學習。」
他囑咐一聲,隨後走出房間。
「怎麼了?」
千原浩志見對方眉頭緊鎖,身前的桌子上攤開一本雜志,嘴唇也抿成了一條線,顯然情緒並不好。
「你看,真是可惡!」
西麻衣手指著雜志的一塊區域,用力戳了幾下,似乎在借以發泄自身的憤怒。
千原浩志順著她指的地方看去,標題很聳人听聞——‘天才少年實為剽竊少年?圍棋並非法外之地!’
即便只看標題,只要這段時間對圍棋有所了解的人,一眼就能知道講的是什麼事。
果然,里面充斥了對他不友好的內容,假模假樣地列了一個時間線,最後還附上了對岩里純一郎的訪談。
對方甚至提出了一個極為無厘頭的要求,希望兩人能進行一場公開對局。
見他已經看完,西麻衣提醒道︰
「千原君,這是陷阱!這老混蛋是在激你呢!」
「我知道。」
千原浩志撇了撇嘴︰
他要是答應了才傻呢,對方這是無計可施了,才會使出這麼一招。
西麻衣有些擔心︰
「但沒想到會在《周刊文春》上發表,這會不會產生麻煩?」
《周刊文春》是曰本最大的綜合性雜志,即便是在這樣的經濟環境下,年發行量依舊能突破五十萬份。
千原浩志並不在意,還是按之前的態度處理︰
「不會的,這種人,只要不去理他,自然就不會有什麼事。」
然而,他卻遠遠低估了《周刊文春》的影響力。
半個小時後,當他來到道場時,見學員們聚在一起,見他過來後,趕緊回到各自的位置上。
千原浩志注意到︰
之前被圍住的學員,快速將一本雜志塞進了背包里。
上課前,突然,有一個學員問道︰
「千原老師,《周刊文春》上說的是真的嗎?」
果然……千原浩志並不意外,不過沒等他開口,就有學員反駁道︰
「你是腦子少根筋嗎?千原老師可是戰勝了趙治勛!」
「就是就是,一個六段就退役的老頭,他的話能相信嗎?」
「還有他最後的挑戰,簡直就是可笑,不就是看千原老師不願意理會他,才想出這麼一招嗎?」
……
听到學員們的維護,千原浩志的心間涌上了一絲絲暖意。
先前提問的學員小聲道︰
「可……可是,那張棋譜的確是十年前的,關西棋院也確認了……」
倏忽間,道場里一片安靜。
如果只是一個瘋言瘋語的老頭還好,可關鍵他還的確拿出了挺像那麼一回事的證據。
千原浩志拍了拍手,將大家的注意力集中到自己這里,然後說道︰
「首先我要聲明,那位名叫‘岩里純一郎’的人,我從沒有見過,更別說看過他的棋譜,所以他說的什麼‘剽竊抄襲’‘心虛不敢對峙’,都是胡說八道!
「其次,圍棋並不是走兩步相同的落點,就是抄襲,定式之所以為定式,就代表了在某種情形下的通用性!恕我直言,那張棋譜,除了開局的小目、二間跳,後面簡直是慘不忍睹!要我說,我更相信他是胡亂下在那里的!
「最後,你們既然都關心這件事,今天我們就重點來講講這道定式,以及分析一下這張十年前的棋譜!」
接下來,千原浩志詳細解釋了‘小目二間跳’的意義所在,以及後續的多種變型。
再然後,堪稱批判大會,他將這張十年前的棋譜從頭到尾、由里到外地分析了一遍。
有理有據,言辭辛辣!
學員們听得如痴如醉,心中的天秤早就倒向了他這邊。
至于《周刊文春》?
本來就是一個偏向八卦的雜志,多次因為報道失實而被告上法庭,就連曰本最大的事務所杰尼斯也將它列為采訪黑名單。
這上面的內容不可信,難道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晚上,千原浩志回到了集訓的旅館。
現在的他,雖然是講師的身份,但也會參加每天上午的課程,因此還是選擇住在旅館。
「千原,怎麼了?又遇到麻煩了?」和他同住的安井宏明,見到他的神情,立刻大咧咧地問道。
咚!
「你干嘛敲我腦袋?」
安井宏明捂著腦門,眼角隱隱有淚花,顯然是真打疼了。
「白天不是還叫我‘千原老師’的嗎?怎麼一到晚上就換稱呼了!」
千原浩志坐在茶幾邊,為自己倒了一杯水。
「哼!」安井宏明一副不想理你的樣子。
千原浩志的確有些擔憂︰
原本,在西麻衣提醒的時候,他並不在意。
但發現學過圍棋的學員們,竟然也會因為《周刊文春》上的內容而產生懷疑,更別說大部分不懂圍棋的觀眾了。
現在回想起來,那個時間線簡直太有迷惑性了!
要是不關注圍棋圈的人,乍一看到這條‘條理清晰’的時間線,絕對會產生誤解!
想到這里,千原浩志坐不住了,他可不想無緣無故地背上被人安排好的惡名。
他立刻找到了剛從賭馬場回來的藤澤秀行。
听他說完後,藤澤秀行還是一副不在意的態度,可當他打了一個電話、又接了一個電話後,不禁大發雷霆,飆起了家鄉俚語︰
「……
「那個雜志社的社長竟然敢敲我的竹杠?真以為我當年的事務所是白開的?他們的那些套路我還能不知道?臭小子,你給我等著!」
罵了一通後,他又注意到面前的千原,安慰道︰
「你放心好了!雖然那個雜志在國內有些影響力,可我們圍棋界也不是吃干飯的,棋院在國會里有不少人脈,我打個電話給酒井,那家伙畢竟是現任理事,比我要說得上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