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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念支撐著張本民,什麼情況下都不能坐以待斃,他不認輸,也不能輸。只要路還沒到盡頭,就不要停下腳步!回身從工具箱拿出一根短一點的鋼 ,以防警犬追上來,關鍵時刻或許能用來月兌身。

無奈身心俱疲,跑出幾十多米後,兩腿竟有些邁不開。

難道真是到了絕路?

張本民雖不相信什麼神鬼,但相信天意,所謂上天憫人,應該總會留條生路吧。

沒錯,就在腳下,出現了約一個兩米長、一米寬的下水道網格柵。

這讓張本民感到奇怪,一路走來隧道邊沿的網格柵都是寬半米左右,怎麼到這里成了一米寬?

一瞬間,張本民激動了起來,感覺熱血再起,生的希望再次向他招手!因為現在所處的這段隧道有點下凹,估計在修建時為防止大暴雨天氣,積水猛灌導致隧道內積水,便在最低凹處設置了一個大的下水通道。也就是說,這塊大網格柵下面,應該是一個相對寬大的下水道。

那會否成為一條救生通道?

此時也來不及多想,張本民迅速用鋼 撬開網格柵。果然,一個還算闊大的下水口呈現在眼前。

這一刻,唯一擔心的是下水道會通往哪里,能不能順利地走出去。

不過容不得多想,張本民坐在道口邊,兩腳撐著道壁慢慢向下移,整個人降下去的時候,便把網格柵蓋上復原。

繼續下降!

很快,就觸到了下水道底部,因為道口的垂直高度不高,估模著只有三米多。

落地後站定身形,轉頭一看,大喜過望。這里的下水道差不多有一人高,而且一眼就看到了出口的亮光。這一點很好理解,為防止堵塞,一般下水道的走向都是能直則直。

張本民模著道壁,一腳深一腳淺地向前跑,驚起以此為家的野鼠「吱吱」亂叫。這里可能常年未遇大雨,並無雨水經過殘留,所以下水道內很干燥,只是底部有些多年沉積的小碎物和土塵,自然也就成了野鼠安家的好地方。

很快就走到了盡頭,可是,出口卻在一面絕壁上。

壁面全是岩石,寸草不生,不可能借力下降。不過,情況還沒有糟糕到底,因為下面是一個積水潭。目測一下,從出口到水面,有二十幾米的距離。

這個高度對張本民來說還行,跳下去的話,只要不撞到淺層水面下的硬物,應該沒什麼問題。但關鍵的是,跳下去必然渾身是水。

時下的天氣中,裹一身濕潮的衣服,在被凍僵之前能撐多久?

再多顧忌都沒用,此刻除了縱身一躍跳入潭中,別無他路可走,根本沒有第二選擇。

也許是人慌無智,直到張本民在跳下前的一剎那,他才想出了個主意,何不淨身入水?于是,他趕緊把衣服、鞋子全月兌下來,塞進帆布包,然後站在下水道出口邊上,掄起來晃著,最後借著慣性猛地月兌手出去。

運氣不錯,帆布包掛在了潭邊的亂樹枝上,顫顫悠悠地晃著。

接下來,瑟瑟寒風中,張本民光著身子站在下水道出口下方的岩石上,小心翼翼地往下爬了幾米,盡可能地降低下跳的高度,以充分減小落水後的下沖深度,免得觸底踫撞硬物而受傷。

其實這個擔憂沒必要,朝下望,潭水碧幽深邃,一看就知道很深,應該不會強勁觸底。不過,張本民又擔心入水後會抽筋,游不到岸邊。

這個擔心也沒必要考慮,現時身體已經冰冷,有了很強的適應性,入水後抽筋的意外不太可能發生,而且就算抽了筋,只要不是厲害到全身抽成團,那也沒事,咬著牙忍一忍怎麼也能劃拉到岸邊,畢竟水潭雖深,但潭面並不大。

時間已不容多想。

迎風一縱,如江里白條,躍入潭中。

跌落的瞬間,與水面產生的巨大撞擊力幾乎將張本民震暈,還好,冰冷的潭水讓他及時清醒了過來。

張本民在水下蹬著腿,奮力劃動著雙臂,趕緊游上去。很快,他就浮出了水面,辨了辨方向,即刻往帆布包的方向游去。在游動的時候,還沒忘小小地喝上幾口潭水,確實是太渴。

上岸後,張本民哆嗦著原地使勁跳著,盡量抖落身上的水珠,同時也產生點熱量。幾番跳躍之後,他取下帆布包,拿出衣物匆忙穿上,又拿出水杯灌了杯潭水,趕緊離開。

此處山下,是一片茶園,從這點可以判斷已經進了人煙區。模模下巴,胡茬兒還不算硬,因為一共還沒刮過幾次,不過有點長,這個樣子踫到人,可能會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好在帆布包里還有老式的刮胡刀,張本民趕緊掏出來,邊走邊刮。沒用慣這種手動刀片刮胡刀,而且又是近乎干刮,頓時感到一陣陣火辣辣的疼。走了一會,來到茶園邊上的一個小水塘,用冷水洗了把臉才好一些。

不敢耽擱,沿著茶園小道緊往山下走,有一點放心的是不用害怕踫到人,這個季節茶園是空寂的。不過為以防萬一,張本民將單挎肩的帆布包掛脖子上,然後把胳膊從帶子里穿過去,最後再翻到背上,這樣乍一看有點像背包,關鍵時刻沒準可以冒充一下背包驢友,以便打個掩護。

果然,在快出茶園的時候,踫到了個年老的看園人。

看園人可能是看慣了獨行俠般的驢友,笑呵呵地問張本民,為何這麼早就下山,風景不好?張本民說一大早來的,玩到現在是覺著沒什麼意思,而且又冷,所以就早點回去。

張本民想討點吃喝,但怕被看出饑荒落魄的樣子,而且後面的公安隊伍還在馬不停蹄地追著,更嚴重的是,如果他們確定了他的逃跑路線,還有可能與城中的警力聯絡,進行圍追堵截。

想到這一點,張本民冒出一陣冷汗,再看看山下,頓覺危機重重。唯一讓他感到安全的是位于左前方的高速公路,那里有一個復雜的高速互通,通往祖國大地的南北和東西。

眼前只有扒車離開春山,才會有相對的安穩,沒有別的選擇。張本民加快了腳步,幾乎是一路小跑著,奔向高速互通。

已近中午時分,陽光照在身上還有點熱乎,張本民無心貪享這些許的溫暖,一心只想離開。可是,當他來到高速互通時,突然覺得自己很是自私無情,竟然把一切都拋到了腦後!起碼說,母親魏春芳還躺在醫院不知死活,怎能一走了之?

當然,回城的危險有多大,張本民很清楚。一番深思後,他覺得不管怎樣,還是要回去一趟。當然,得等到天黑以後,現在需要的是休息。

眼前的高速互通地帶有很多夾角地塊,全都種上了常綠植物,比較適合隱藏。張本民找了個機會,翻過了隔離柵,鑽進了綠化帶中。

隱藏的時間不需太長,半天就可以,只要天上了黑影就能出動。

為了保暖,張本民壓倒幾顆冬青當作地墊,躺下來後,他才感到精疲力竭,幾乎要虛月兌。想想晚上就能進城,也沒必要儲存食物和水,他又坐了起來,喝了半杯冷水,然後把干面包掏出來,攢成一大把,狼吞虎咽地兩口吃光,之後又將剩下的午餐肉全部吞掉。

再次躺下來的時候,真的是舒服多了,帶著短暫的滿足感,沒多會便昏昏入睡。

不知過了多久,在巨大的「轟隆」聲中,張本民驚醒了過來,他第一反應是被警察包圍了,所以沒敢亂動,怕因為反抗而被當場擊斃。

慢慢睜開眼,旁邊一個人沒有,還很安靜,看來不是警察。可剛才的「轟隆」聲是怎麼回事,是夢中情景麼?

天色將晚,火紅的夕陽掛在天邊,看上去很溫暖。

這時,又是一陣「吱吱」聲持續傳來,好像還很尖銳。循聲望去,張本民看到一輛大貨車側翻在通向城區的匝道中,由于處在轉彎口,後面來的車輛不得不急剎車。不用說,先前听到的「轟隆」聲,是那輛貨車速度太快,轉彎過急導致翻車而發出的聲響。

天賜良機!可以利用這個堵車的機會,比較穩妥地「搭車」進城。

大概二十分鐘後,車堵得比較厲害了,前後大概有六七百米長,不少人坐不住,紛紛下來前往出事處查看情況。此時,附近幾個村子的村民也聞訊趕來,他們想「撿」點從貨車上跌落下來的東西。

太陽已經落山,暮色漸濃,張本民走出綠化區,在亂糟糟的人影中,朝著幾輛貨車走過去,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張本民看中了一輛只有半車貨物的敞式貨車,車廂用白色塑料布蓋著。這種貨車是最好的選擇,方便攀爬又易于藏匿。

趁沒人留神時,張本民飛快地爬了上去,緊靠著貨物與擋板坐下來,又把塑料布拉了拉,把自己徹底擋住。

接下來,只有耐心地坐臥,等待通車。

約莫一個小時後,經過交管部門的大力搶修,道路暢通,貨車開始緩緩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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